林婉约杀了数名天绝谷的弟子,虽然收拾妥当,但不到一时三刻,便来了事端。三道遁光驭剑而来,其中领头女子韩林二人居然还是认识。
“韩清慧,林婉约!”这领头女子见了三人,却是一惊,她对当年师门变故虽然知道,但其中曲折却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当年天绝夫人被宣布背叛师门,私放林婉约,此乃门派太上长老做出的结果,至于之前韩清慧的离开出走,却是秘密,门中无其他人知晓其中原因,所以在这些年轻弟子脑海中,韩清慧只是神秘消失,并未算到叛徒一类,如今陡然撞见这二人,自然惊讶不已。
韩清慧担心自己师妹过于嗜杀,于是便唤了后者离开:“师妹,此间事了,我们也不必多作逗留,还是走吧。”
林婉约正要应了,不料却被那领头女子喝住:“韩清慧,你可知道林婉约与你师傅背叛了师门,这么多年,门中长老一直在寻你,你且随我们擒下这叛逆,回去拜见门中长老们。”
这女子不说还好,一说顿时激起林婉约的怒火,张嘴便骂:“放屁!你这贱人,休要侮辱我师傅,我师傅一生为天绝谷不知付出多少,到头来却被你们污蔑陷害,落得惨死下场,你若再敢侮辱我师傅半句,我便剜了你的舌头!”
这领头女子闻言大怒,她在山门之中,也是与韩清慧同龄弟子,只是资质不及后者,没想到林婉约这个小小师妹居然如此放肆,甚至胆敢威胁于她,不禁怒火中烧,便要动手将她擒拿镇压。
不想她这一方刚动,韩清慧已是出手,瞬息之间,便布下一座阵势,将这一行天绝谷弟子围困其中,然后拉着林婉约飘然而去,不再理会她们。
韩清慧不想再与天绝谷有甚瓜葛,于是遁走之间相当迅疾,只是挪移阵法几转,便出去了数千里之地,脱离了皓天山脉地界。方道明见其心情不佳,于是提出不急着回去山门,在这红尘之中游历一番,换换心情,这一提议立刻搏得两位美女的赞同。
神州浩土的中央大陆,东西南北皆有数万里之遥,被南北两个国家统治。这两个国家以中极轩辕山为中心,一道国界几乎横贯东西,北边国家名曰大舜国,南边国家名曰大禹国,这大舜国与大禹国已有万余年历史,虽然风俗略有不同,但皆是崇尚佛道修行的国家,传闻这两国创立国主大舜帝与大禹帝在创国之前,皆是修道出身,而且还是师出同门,只是缺了道心,贪念红尘,只学了一些粗浅法术,便下山混迹红尘,最后居然各有所成,统一了中央大陆。后来这兄弟二人便以轩辕山为界,划分了国土,各自立国。立国之后,这兄弟二人亲和不变,更是将这惯例世代相传,所以这两国之间至今未有过冲突,而且一国有难,另外一国必定是全力支援。
因为这两国老祖皆是道门出身,所以两国历代传承,皆是尊佛重道,香火甚旺,更有一些佛道中人,修行没了前途,便踏迹红尘,入朝为官,搏个国师名位,享尽尊荣。
方道明等人驾云未久,便到了一处城池,名唤凉州。这凉州城隶属南方大禹国,乃是大禹王朝西行出凉州关,前往蛮荒的最后一座城池,所以往来商贾颇多,也使得凉州城人多事杂,颇为热闹。
凉州城往西再一千里便是大禹王朝依靠皓天山建立的凉州关,西出凉州关,便是蛮荒之地。临近蛮荒最大的蛮国,大元蛮国。这大元蛮国原本尚是原始未开化社会,帝王更替也是频繁,每隔个数百年便要与大禹王朝大战一场,试图东进,但是在大禹王朝的强势国力下,是每战必败。后来败得多了,也渐渐开窍,开始与中央大陆相互通关,偷师学艺,使得社会能力大幅提高,商业也就越发发达,征伐之事反而越发减少,而这凉州城便发展起来,成了一处重城。
三人入了凉州城,便选了一处地处城中心的最大酒楼,定了最高一层包间,饮酒观景。酒楼名曰故人楼,相传千余年前,这凉州城来了一位大才子,作诗云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凉州无故人。”千余年过去了,才子早已化为一掊黄土,但诗句却千古传唱,后来这里便立起了一座酒楼,唤做故人楼。
这故人楼楼高九层,位置极佳,九楼更是视野开阔,整座凉州城,尽皆在望。方道明一眼扫去,但见此城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兼容并包的世俗气中更隐隐透露这一股苍凉悲壮的味道,也不知这万余年来,多少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这里,才换来今日的太平盛世。
方道明少不读书,文采不及韩林二人甚多,所以行起酒令,却是输多胜少,所幸酒量不错,面色又黑,尚无反应,只是一对姐妹花饮酒作乐,玉靥菲红,实乃美艳不可方物。三人酒过三巡,气氛正酣,不料却被一阵喧哗打断。
原来这九层楼上,只有天地人三间包间,方道明他们占了一间,另外一间却为一些豪门世家纨绔所占,其中更有几位军爷。这凉州地界已是边界,自然有重军驻扎,只是军队大营驻在凉州城外,每每闲暇之时,时有营中军爷来此寻欢作乐,放松发泄。今日一些豪门子弟巧合之下撞见了熟识军爷,所以来此饮酒寻欢,耍耍乐子。
方道明神念一扫,便是明白大概,原来这军人豪放,自是大碗饮酒,三碗过后,有些醉意,便要找些乐子,于是唤了楼下一对卖唱父女上来唱曲。这倒也罢,谁知其中一人看这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居然乘着酒意,强行灌酒,手下不甚干净,惹得这对父女惊骇之余,便是哭哭啼啼,求饶离开。这可惹恼了在座各位,于是呼喝开来,甚至打算用强。
这一番动静,顿时惹恼了别间的林婉约,但见她柳眉倒竖,便要动手,却被方道明及时阻止。后者只是一笑,指尖微动,便弹出一道剑气。这道剑气精准之极,直接遁入那间包间,只是寒光一闪,便在那用强的军爷周身绕行一周,便做散去。
那军爷正在兴头,忽闻旁边惊骇大叫,又觉周身凉意侵体,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身上衣着已是化为寸缕,纷纷飘散,除了胯下一块遮羞小布,已是赤身裸体,甚是丑陋。那被他欺压娘子更是尖声惊叫,掩了双眼,不敢再看。
这军爷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便觉一股磅礡大力将自己一拖,直接从窗户扔下楼去。楼高九层,便是功夫再高,也要摔死,这军爷惊骇声中,便觉双脚落实,居然安然无恙,只是胯下凉意更重,原来那仅存的一块遮羞布已在半空飞去,胯下男口根晃荡,惹得四下惊叫指点,掩面避让。这军爷哪里还有半分先前气概,随便扯了一块遮羞布裹了,慌忙逃往城外。
九楼之上,其他人等透过窗户瞧见同党安然无恙,先是一松,随即大怒,剩下两位军爷喝道:“何方妖道,鬼鬼祟祟,寻死不成!”
谁知他只是刚刚骂完,便又来了一道剑气,便步了刚才那位同党的后尘,只是形骸更是丑陋不堪。
方道明这一连动作,顿时镇住了其余纨绔,这些公子哥们儿顿觉胯下发凉,暗道这要是剑头偏了半寸,那还了得,知道来了高人,招惹不得,当下缩头缩脚,匆匆下楼去了,唯独一人例外。
这唯独留下的公子生得面相极好,虽不能貌比潘安,但也是百里挑一。这公子强做镇定,然后咽了几口口水,方才整理衣冠,到了方道明包间门前,缓缓敲门。
“请进。”
这公子进得门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方才起身,但见在座三人颇有仙风,其中两位美女更是生得国色天香,倾城绝色,不禁心头一跳,但他知道,修仙问道之人驻颜有术,眼前三人虽然与自己一般年轻,但论起年纪,恐怕做自己祖父都是绰绰有余,哪里还敢升起半点非份之想,只是垂手而立。
方道明笑道:“他们皆是走了,为何公子独独留下?”
这公子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敬,“他们无知,有眼不识仙缘,却是他们的损失了。”
“你怎知道你与我等有缘?”
“启禀仙长,小子姓吴名承恩,乃是这凉州城中吴家子弟。小子从小便喜读书,尤其是那些志怪神仙杂书,尤为喜爱。书中常言,得道仙长时常游戏人间,留下一丝半点传承香火,凡人若是命好,也会撞些仙缘,眼前仙缘已现,小子若是平白错过,岂非白来人间走了一遭。”
方道明笑道:“我等三人确是修道之人,但并非就是与你有缘,你若就此强求,反而落了下乘。”
吴承恩心头一阵沮丧,但他脑筋极快,接着又道:“小子自是不敢强求仙长,只是仙长今日接见小子,便是与小子有些缘分,小子家室在这凉州城有些名声,想请三位仙长去家中盘桓数日,让小子略尽地主之宜,不知三位仙长是否答应?”
方道明暗暗一算,又见二女瞅着自己决定,于是便道:“公子盛情,我等却之不恭,如此便要讨饶公子了。”
这吴承恩见方道明应了,心头顿时大喜,便小心翼翼引了三人,往自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