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阪。
这是国仲罔田第一次见到王德,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长相实在是平凡的掉进人群中,恐怕都再也辨别不出来。
“或许搞安全的都是这个样子’国仲罔田心中想着,表面上却客气的伸手道:“你好,王先生,有劳了。”
国仲罔田说的是中文,很别扭的中文,带着很多初学者误以为中文就是卷舌音的卷舌腔调。
“你好,都是为老板工作,不敢说辛苦。”王德亦客气道。
或许是江湖人物的原因,几年前的王德对于日本人向来是素无好感,不过随着卫修生意的遍布全球,为了保证卫修管理层高管的私人安全,现在手下可谓是各国各色人种皆有,那种种族上的隔阂,倒也看开了很多。
再说了,他就是生意人,做日本人的生意,赚日本人的钱,有啥好敌视的?
探索能源公司全球新闻发布会秘密筹备在即,虽然外面毫无风声,一片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卫修的商业帝国却已经进入紧张状态。
尤其是召开地在日本大阪,即便是国仲罔田在申请书中如何如何阐述日本治安的优越,涉及这种级别的发布会,卫修不把王德派来,简直都是对宾客的不尊重。
国仲罔田与王德相伴而行,边走边聊一些场地安全问题,这种级别的安全布置,必然会涉及许多权利上的交接以及钳制,所以他们这种级别的高管,越早沟通确认好权限级别,越方便工作的展开。
“听说前阵子老板病倒了,好像挺严重的,现在情况怎么样?”谈完工作,国仲罔田向王德打听老板私人信息。
王德道:“偶感风寒,没多大事情,老板身边的人太紧张了,所以事情闹得有点大。”王德半真半假的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国仲罔田不停点头,又道:“老板身系我们数十万员工命运,你得多多注意一点。”国仲罔田显然也不是简单之辈,饶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不用太担心,老板可不是傻瓜,他可不会轻易涉险!”王德道。
王德这话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国仲罔田听得也深以为然的点头,然而同样的话,如果放到此时莫斯科河中的一艘游轮上,恐怕就没人相信了。
因为此时的卫修的行为是那么的作死!
所有人看着卫修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道:难不成以为这是在演电影,反派必然会被正派的勇气折服,而最终放下罪孽的枪械吗?
现实终究不会按照电影剧本走,于是在爱新觉罗·启安的尖叫声中,众宾客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瓦西里扣动了扳机。
啪!
依旧是熟悉的空枪声,这样的空枪声,在场的众人已经是第五次听到了,熟悉的简直有种想吐的感觉。
空枪声并不大,却令全场刷的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内心深处最邪恶黑暗的声音竟然还是没有响起!!?所有人失望着,震愕着,那表情精彩的简直比吃屎还要五彩缤纷。
扣动扳机的当事人瓦西里表情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后悔?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愕然?茫然无从?
“啊——”便在这时,瓦西里忽然发出惨叫之声,原来却是一直握着左轮的卫修,握着左轮的手猛然一折,手腕被扭曲的瓦西里痛苦的惨叫一声,吃痛之下,手掌松开,左轮顿时被卫修一把抢到手中。
这还没完,本就站在桌子上的卫修,居高临下,抬起锃亮的鳄鱼皮鞋,狠狠一脚踹在瓦西里的脸上,顿时将瓦西里的惨叫拉长起来。
瓦西里狼狈至极的后仰跌入人群中,砸翻了一个展柜,一串奢侈精美、难得颗颗浑圆一致的马居希基岛黑珍珠滚落出去。
“操你妈!”站在桌子上的卫修,居高临下神色狰狞的来了一句国骂,虽然没几人听得懂这句话,但是从卫修的表情中,也能听出这是类似于“FUCK”之类的脏话。
“老子让你开枪,你他妈就真开枪啊?这是违反游戏规则的你懂不懂?”卫修语气稍缓,换回俄语,那神色间的狰狞像极了被惊吓过度的应激反应。
卫修跳下桌下,拎着左轮走到瓦西里的身边。此时瓦西里模样那叫一个悲惨,鼻梁骨大概是断了,歪在一边,满脸鲜血染花了他懵逼的表情,也不知道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当卫修手枪顶到他的脑袋上的时候,他却瞬间回过神来,惊恐的大吼大叫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杀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卫修冷笑。
瓦西里眼睛几乎要变成了斗鸡眼,死死的盯着额头上的手枪,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大吼道:“这一枪是你的,死的应该是你!”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顿时令卫修气急而笑。
“哈哈哈……”卫修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环顾众人:“他说这一枪应该是我的?死的应该是我?哈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
没人笑,无人敢笑。
蓦然。
前一刻还在大笑的卫修,忽然笑脸一收,脸色狰狞的忽然一拳头捣在瓦西里的腹部,顿时令瓦西里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说你是白痴,还真好意思把你白痴智商秀出来。没错,这一枪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前提是你遵循游戏规则。你个白痴,自己破坏了规则,还有脸说这一枪是我的,耶维奇家族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货!”
卫修说完,又是一脚踹在瓦西里的身上,破口大骂着:“操,竟然还敢向老子开枪,你他妈是嫌命太长了是不是?啊?”
说完,卫修对着瓦西里又是一连串的猛踹,那残暴的场面顿时令无人看不下去,立马有宾客上前阻拦,事情到了这一步,瓦西里已经输了,他们再过来做和事佬自然互不得罪。
不曾想,卫修枪口一转,指着还没走到他身边的人道:“滚一边去,不然老子所有人一起打!”
这些拉架的宾客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然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暴怒的卫修,还真的没人敢再向前一步。
此时的卫修,当真是有种霸气侧漏,无人敢拭其锋芒的气概。
见到没人敢再上前,卫修走到瓦西里的身边,左轮再次顶在他的脑袋上道:“按照规矩,六个弹膛,咱们是一人一半,很不巧,我的一半已经用完了,现在就差你这一个了,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浑身的剧痛几乎将理智燃烧殆尽的瓦西里,此时再面临死亡的威胁,惊恐大吼道:“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别想走出俄罗斯!!!”
“哦,是吗?”卫修冷笑道:“那你之前为什么敢杀我?”
“我没有,我……”瓦西里还要狡辩,卫修上去依旧一拳头,锤在其胸膛,因为右手持枪的缘故,左手虽然颇为不顺手,但是这一拳头依旧又重又狠。打得瓦西里脸色又是一白,满脸吃痛的大汗。
“不要跟老子说枪里没子弹,你敢杀我,我自然敢杀你,耶维奇家族不是只有一个继承人,我想阿纳托利一定很愿意看到我杀了你。阿纳托利先生你说对不对?”卫修最后一句话扭头对站在不远处一直毫无所动的阿纳托利道。
顿时将一直近乎隐形人的阿纳托利暴露在众人目光下,阿纳托利顿时脸色难道到了极点,心中对卫修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要杀赶紧杀,他妈的把我牵扯进去干什么?
然而此时卫修的话,却也提醒了在场的众人,瓦西里的哥哥阿纳托利是在现场的,而阿纳托利的表现堪称绝情,如果瓦西里能活下来的话,两人的关系必然陷入有史以来最紧张的对立之中。
能够参加这场宴会的人,自然没有笨蛋,很多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貌似暴怒的卫修,又看了看被卫修提起的阿纳托利,一股福如心至的顿悟,令很多人忽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清爽感,但是伴随着清爽感的却是对卫修的无穷恐惧,此时的卫修在这些人眼中几乎化身狞笑的魔鬼!
“我想,以我对贵国的贡献,我那以欧元计算的家底,我想贵国应该有无数律师愿意为我证明这是正当防卫!”卫修冷笑,令一直活在特权中的瓦西里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特权,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瓦西里崩溃了,泪流满面的哭喊着:“你怎样才放过我,我认输,我认输!我我……我……这就解除和启安的婚约!”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卫修,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为了就是这一句话。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卫修不说话,狰狞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东方人的面部线条变得润滑起来,不过那目光却依旧冰冷刺人,半晌,卫修忽然扣动扳机。
砰!伴随着无数尖叫声的巨大枪声,在奢华的大厅内回荡,无数人仕女捂着嘴巴尖叫,而男宾客们,则一脸骇然的看着扣动扳机的卫修。
许久,卫修冷冷的道:“这一枪是证明枪中确有子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我会重新将一颗子弹射入你的颅骨中,就像白熊一般,不要质疑我的行动力。”
说完,卫修随手丢掉完成历史任务的左轮,站起身子,随手脱去外套,搭在肩上,走向捂着嘴巴的爱新觉罗·启安,然后抱住安安的香肩向外走去。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长长的走廊,目视着这位一场豪赌只为红颜的男人。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卫修的头发是湿的,湿淋淋的一缕缕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筋疲力竭的战斗。
在卫修的身后,瓦西里双眼呆滞的看着游轮的天花板,在他的耳边绣着冗繁花纹的阿联酋手工地毯上,正袅袅冒着青烟,里面一颗滚烫的弹丸以霸道的姿态强行挤进金属甲板之中。
这一夜注定记入莫斯科河的史册上;这一夜也注定成为无数人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事情;这一夜也注定成为无数人可以炫耀一辈子的谈资;这一夜也注定影响俄罗斯富家小姐择偶的标准;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