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才之名
起码有一点田言真说的没错,乔喻不管大家对他的结果态度如何,他这个十六岁的孩子都成了本次研讨会的明星人物。
甚至第二天早上的讲座,有教授因为他的缺席而感觉非常惋惜,比如埃弗顿教授。
当他下午去参加了菲利斯教授的讲座后,更是被围了起来,物理意义上的包围,许多人都想跟他探讨关于他昨天所表达的那些想法。
菲利斯教授在讲座开始前,甚至邀请他站在讲台上,跟他合了张影。这一度引起了埃弗顿教授的不满,直到他也站上讲台,跟乔喻合影,讲座才正式开始。
乔喻也听的更认真了。
事实上他不认真也不行,台上的教授目光时不时的落到他身上。好吧,这是田导专门强调过的,所谓最基本的尊重。
冒犯一位数学家其实很简单,最难堪的方式大概就是当面说他证明出的定理毫无意义,次难堪大概就是对他的讲座不屑一顾。但其实后者跟前者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同为数学研究者,但凡认为对方的工作有意义,便不会不把对方的讲座当回事。
哪怕乔喻现在还不算数学家,不懂数学圈子里的这些潜规则,但他懂男人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啊。
虽然这些都是知名高校、研究院的大教授们,但没见刚刚埃弗顿教授就因为他第一天讲座的时候,没合影,结果就一定要去合影了才肯让菲利斯教授的讲座正式开始吗?
所以如果他第一天认真听了埃弗顿教授的讲座,还颇有收获,今天菲利斯教授的讲座却不认真不听,不知不觉中就把人给得罪了。
乔喻倒是不介意得罪人。
但考虑到这位菲利斯教授在讲座开始前就对他释放了善意,属于那种未来可能成为世界学术界盟友的大佬,得罪了很划不来。这属于最简单的计算题,不需要复杂的数学知识,小学一年级把加减法学会了就能做。
而且那句话深入人心,朋友总是要多多的才好。
数学界也一样,结合乔喻所了解的田导跟师爷爷的经历,当对面的人抬起头举目四望,发现全世界都找不到一个朋友的时候,那他就已经赢了。
而且乔喻发现年纪小真是最完美的护身符,真就很容易招这些大叔大爷的喜欢。
这边讲座刚结束,他就被围住了,甚至还有人找他要WhatsApp跟邮箱的账号。
前者这个软件他没听说过,后者他报了一个QQ邮箱,还是免费版那种。
埃弗顿教授明显第一次遇到这种十位纯数字的邮箱,一度校对了好几遍。
结果是袁正心把乔喻教训了一通,让他回去找田言真要一个正经的单位邮箱,并拉住了找乔喻要邮箱的教授们,大家可以离开的时候再交流。
于是乔喻祭出了最充足的理由——要赶回去撰写论文,便匆匆从华清大学“逃”回了燕北大学的数研中心。
总不能真被糖衣炮弹给炸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完整证明给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并被主流数学界所接受。
虽然已经有了思路,但要保证证明过程的严谨性,还是需要时间的。不过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昨晚乔喻熬到了凌晨两点,早上七点就起床,来参加讲座之前,就已经把最难搞定的部分完成。
现在回去,随便吃点东西,应该能在晚上全部搞定,然后发给导师跟袁老。
接下来他要做的,无非就是看他的两位导师如何安排了。
……
“在经典的几何背景中,Ambidexterity定理依赖于某种局部和全局几何对象之间的等价性。例如,局部的同调代数对象可以通过高阶范畴论公理全局化。
但经过研究发现,一类具备共轭脊状结构的奇异点,在非线性几何背景下会通过高阶范畴产生异常行为。本文将这类奇异点暂命名为乔点,并以P表示。
假设我们使用的范畴C是某种形变范畴,其中对象是某种具有特定几何行为的模。对于代数簇 X,范畴C中的对象可以表示为一类p-adic层F的集合。
在乔点附近,局部模M的行为受到脊络结构的影响,导致其在高阶范畴论中的表现不再是常规的对象,而是需要加入某种复杂的形变参数来描述:Floc=Defjoe(M).
这里Def是形变范畴的函子,描述了奇异点 P1处的模 M1如何通过形变影响整个几何空间中的其他奇异点。具体证明过程如下:……”
夜里九点半,潘敬元被袁正心一通电话邀请到秋斋的小型会议室里时,此时会议室里已经不止他一个人,这次受邀来参加的诸多教授,大半都已经来了,桌面上摆着的就是这么一篇文章。
不算是一篇标准的论文,但证明过程简洁明了。
潘敬元一眼就能看出这大概就是出自那个十六岁孩子的手笔,很符合他对乔喻形成的刻板印象。
从昨天当众提出了可能让他们的证明过程失效的反例,今天给出了完整的证明过程,中间甚至还参加了一场学术讲座,但凡年纪大一点,效率大概都不可能如此之高。
不过此时潘敬元的心态倒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人就是这样,当预感到某件坏事即将发生的时候,其实等待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出了结果之后,哪怕并不是一个好结果,心态往往也能快速调整到位。
就好像他的导师丹尼斯教授说的那样,既然被挑出了问题,无非就是考虑该如何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就行了。难度很大,但总不会比从头开始更大。
反正就算那五篇论文哪怕最终发表了,他接下来工作也是继续思考跟研究局部几何朗兰兹的问题,现在无非就是不得不把这个过程延长一些。
乔喻给出的证明过程其实并不长,加上引用的一些文献也不过三页。
默默的把证明过程看完,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他就是在丹尼斯的带领下,才开始进入这一领域时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他对几何表示论几乎一无所知,绝大部分基础知识都在丹尼斯指导之下学习的。
这一晃就是六年多,快七年了啊……
在心里感慨完,潘敬元抬头在会议室里看了一圈,他没有发现什么漏洞。那些之前觉得乔喻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的教授们,有人还在皱眉沉思,有人已经开始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潘敬元想了想,干脆站了起来,在几个人的目光中走到了袁正心的身边,询问了句:“袁老,我想把证明过程跟丹尼斯教授发一份。”
其实都不需要问,就算他发了,也没什么。
专门问一句主要是因为里面有乔点的存在,这属于乔喻发现的一类奇异点。虽然在数学层面上说也算不上多伟大的成就,但也算是一个新的成果。
即便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也必须要问上一句。
“当然。”袁正心微笑,颔首。
会议记录都有原始录像,还有来自世界知名高校的教授参与,乔喻的想法不存在被任何人剽窃的可能。
“谢谢。”潘敬元点头致意,然后回到位置,拿出手机点开常用的扫描软件,将乔喻的证明过程录入手机,然后直接发到了丹尼斯的邮箱里。
做完这些之后,潘敬元开始考虑等会讨论时的发言。
作为几何朗兰兹猜想研究的七人团队成员之一,潘敬元知道等会大家肯定会很期待他说说自己的想法。
就算他不想发言,也避免不了的,不如大方些。
没办法,仔细看过之后,他挑不出什么毛病啊……
……
大洋彼岸,伯克利分校。
尤尼沃斯·弗兰克教授正在办公室里接待研究团队的发起者之一——山姆教授。
除开之前知道了某件事,产生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外,其实这段时间弗兰克的心情很不错。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的论文即将要发表了。这段时间几位主要合作伙伴的宣传跟一系列讲座的举办,大大缩短了审核的进程。
主要审稿人,大都已经给出了同意的审核意见。
这种成果基本不可能做双盲评审。
早在十三年前,团队的主要领导者之一丹尼斯教授就已经发表了论文:《凝聚层的奇异支撑与几何化朗兰兹猜想》。
全世界数学界都知道他们正在研究的内容,有资格跟能力审核这种等级论文的专家也就那几位,根本藏不住。
五年前丹尼斯又提出了一系列的思想,比如“白噪声”。
经典的信号处理领域,可由正弦波构建声波,其频率对应于声音中的音高。学过傅里叶变换的就知道,这些信息可以将声音写成正弦波的组合形式:
即只需从幅度为 1的正弦波开始,然后让正弦波乘以适当的响度因子,再将这些正弦波加在一起。所有不同的幅度为 1的正弦波之和就是“白噪声”。
几何朗兰兹纲领,特征层的作用就类似正弦波。丹尼斯识别出了一种被命名为庞家莱层的东西,作用就类似于“白噪声”。只是丹尼斯并不清楚是否能将每个特征层都表示在庞家莱层中。
他跟山姆也是在这个时候加入了这个团队。
他们合作证明了每个特征层都能以某种方式贡献于“白噪声”,并将结果发给了丹尼斯。获得了认可之后,便加入了丹尼斯的团队成了这个团队重要的另一极。
三年过去了,终于到了结出果实的时候,弗兰克心情自然愉悦。
他有自己的目标跟计划,现在每一步,都在朝着他期望的目标稳步前进。
接下来他的课题也已经选好了,一类数论问题与黎曼曲面对象的联系。基本可以理解为几何朗兰兹猜想的应用。
这次他将组成自己的团队,他作为主要的领导者攻克这一难题。
事实上,这个命题的研究已经开始。这是他拿到菲尔兹奖的保证。
虽然弗兰克已经拿到了奥斯特罗斯基奖跟克雷研究奖,但这些奖项还是不够有说服力。身为一个有野心的人,弗兰克有许多的想法。
华夏数学界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
老一辈的数学家都差不多七老八十了,曾经的年轻一代大都在国外任教,新成长起来的一代数学人,目前还没有人有希望摘得菲尔兹奖的殊荣。
目前看来他是最有希望的那一个。
现在世界格局已经很明显,华夏跟美国虽然都有各自的问题,但放眼全世界,全已经成了最具竞争力的两大势力。
有了奖项跟荣誉傍身,且有了诸多华夏裔数学家的支持,他未来甚至可以撑起华夏数学界的旗帜。
说实话,他觉得这边什么都好,但当个院士其实没什么意思。如果未来华夏能发展的更好,他还真不介意跟袁老一样,回到华夏,新建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数学研究中心,成为华夏数学界的领军人物之一。
华夏对于有能力的学者,尤其是奖项跟能力傍身的学者还是很崇拜的。
只要他能在五十岁前,走到这一步,这辈子很能达成名利皆收的成就。世界人口最多的现代化国家,史书里都会留下他的名字,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到时候……
总之,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心情舒畅。
……
“山姆,罗拉教授给我发了邮件,他说我们的理论内部一致性做的很好,让人很难相信我们是错误的。”弗兰克微笑着说道。
这是最后发声的一位审稿人,也意味着学术界对于他们的证明过程,几乎已经没了异议。
现在就差期刊编辑部那边走流程了。
收到确定发表的回复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排版还需要多久。
不过如此重大的成果弗兰认为是值得出一份特刊的。
哪怕是世界数学四大顶刊之一的《Acta Mathematica》。
五篇论文同时刊载在特刊上,才能对得起这个跨度三十多年研究课题的含金量。
“我也收到消息了。不得不说,我们获得了一个不错的结果。我打算休息一阵,你呢?”山姆·拉尔斯点头回答道。
他这次也是受邀来到的伯克利分校,跟弗兰克一起做了一次联合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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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了他们在证明这个问题中的一些思考跟数学思想,并回答了一些问题。
这类的学术交流本就很有必要,一个开放的学术世界,重要成果转化为数学工具,本就需要广泛的传播。
弗兰克立刻诚挚的开口说道:“我当然还是希望邀请你加入我的课题组。我真的很喜欢你昨天说的那句话:我们要将这些思想转移到一个原本没想过能使用它们的不同环境中!这恰好是接下来我希望做的事情。
数论和函数域设置中,并没有与共形场论思想相对应的东西,但共形场论却能让我们在几何设置中构建起特殊的特征层。所以山姆,加入我吧,我们一起让它渗透穿过学科之间的所有障碍,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山姆·拉尔斯笑了笑,正婉拒弗兰克的邀请,手机突然响了。
冲着弗兰克耸了耸肩,山姆·拉尔斯拿出手机看了眼,本打算站起来到安静处接电话的山姆·拉尔斯放弃了这个念头,冲着弗兰克说道:“丹尼斯的电话。”
随后便直接点在了接听键上。
“嗨,丹尼斯,最近好吗?……哦?不太好吗?让我猜猜……不,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对吗?……”
弗兰克看着山姆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轻松写意,变得逐渐凝重,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当一位教授在电话里直接说最近不太好的时候,还能影响到合作者的心情,那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
山姆·拉尔斯似乎意识到了旁边的弗兰克也应该知道两人的聊天内容,干脆打断了对面的话:“等等,丹尼斯,弗兰克就在我的旁边,我会打开免提,我想他也应该知道这些。”
说完,山姆·拉尔斯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点开了免提,丹尼斯的声音也开始在办公室内回荡。
“……好吧,事情就是这样,简单来说我刚刚收到了潘发来的一些资料,来自于华夏,这份资料构造了一个反例,直接导致了Ambidexterity定理局部失效。
我刚刚看过了这个反例,找不到破绽。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们一声,我们可能不得不先撤回一部分论文。尤其是第四篇Ambidexterity定理的证明部分。
总之论文的发表可能要延后了,起码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神呐,这真是一个诡异的奇迹。当然,我并不是无法接受论文可能有漏洞,真的……
我单纯只是无法接受这个漏洞竟然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发现的,而且他还在华夏。哦,该死的……弗兰克,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对华夏有任何的意见,或者对华夏数学发展有偏见。
潘是我的学生,他也是华夏人,而且我对他很满意。我这么说单纯是因为华夏并没有太多人研究这个问题,所以这个孩子主要靠自学,但凡他是舒尔茨的学生呢?
这真的很打击人,我十六年的努力,竟然能被一个自学成才的孩子轻易看出证明过程中的漏洞,我相信你们体验到我此时的感觉,就好像这个问题本来很简单,是我太无能,所以才会觉得这么困难……”
丹尼斯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絮叨本就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而且这种方式还很文明。
起码没有口出恶言。
但显然丹尼斯没有注意到,他那些负面情绪正伴随着他的絮叨,朝着外界扩散转移。
两个合作者听了他的这些絮叨,意味着这些负面情绪在转移过程中翻倍了。
快乐能传递,但加倍很难,但这种负面情绪加倍却很简单。
此时山姆·拉尔斯跟弗兰克正面面相觑。 前一秒两人还在说着论文得到所有审稿人赞誉的消息,商量着正式发布之后,继续新的课题。结果突然主要合作者就告诉他们论文被人发现有纰漏?
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还特么是自学的?
这么多BUFF迭加在一起,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当然,对于弗兰克来说,这其中还有更加无法忍受的点。
于是他在忍无可忍之下,直接打断了丹尼斯似乎没有休止的絮叨:“对不起,丹尼斯教授,打断你一下,我想知道你说的这个十六岁少年是不是之前你让我审稿的那篇论文的作者?”
“是的,弗兰克,就是他,那个华夏乔,毫无疑问,他是个天才!因为你根本无法想像,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之前他还在研究曲线有理点上界的问题。
但隔了一个月后,突然跑来对他的审稿人说,嗨,丹尼斯,我的论文你审完了吗?哦,还没有最终意见?不过不要紧,我审完你的论文了,并找到了一个大问题!
哦,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体验。知道吗?我怀疑他在报复我不抓紧时间认真审核他的论文,也许我应该有效率的审核他的论文,这样他也许就会放我一马!
但你们知道我打算怎么办吗?我等会就要给洛特·杜根打电话,然后告诉他,该死的,那篇论文通过了!以后千万不要把这孩子的论文给我审核了!我决定投降!”
显然,吐槽到最后丹尼斯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他甚至已经有心情开始自嘲。
只是积累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堆积到了电话的另一边。
“好了,我已经把华夏那个乔构造的反例发到了你们的邮箱里。我还要通知团队的其他人,对了,今天晚上八点,当然我指的是西五区的时间,毕竟要就潘的时间,如果你们在加州的话……
该死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华夏一样用统一的时区。算了,记得先打开邮箱看看乔找出的反例,我希望晚上的会议大家都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说完,丹尼斯直接挂了电话。
山姆呆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明显神不守舍的弗兰克,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好了,弗兰克,我知道这个课题对你的意义。不过这个时候任何情绪都没用。
我想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借用你的打印机,把丹尼斯发给我们的那个该死的反例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漏洞,你觉得呢?”
弗兰克回过神来,说道:“对,你稍等。”
说着,他立刻来到自己的电脑前,登陆邮箱,果然第一封未读邮件就是丹尼斯十分钟前发来的。
下载附件,然后弗兰克直接打印了两份,也不需要装订了,直接一人一份,坐在那里研究起来。
此时两人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万一是潘敬元跟丹尼斯看走眼了呢?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他列举出的反例真的具备普遍意义?证明过程真能完美无瑕?
如果他们能找出问题,那么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当然这可能需要在学界开始辩论,但总比大篇幅的对论文进行修改要好。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虽然他们在这个方向上不止找了一条通路,但如果真有反例的存在,不管是对论文进行修改,还是换一条路去尝试,都需要时间,而且还是大把的时间。
偏偏时间对大家来说可是最宝贵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弗兰克来说更是如此。
三十四岁,虽然距离四十岁还有六年,但世界数学家大会在此期间只有两届。这个命题他只是主要参与研究者,可并不是领导者,如果接下来大半时间浪费在这个命题上面,他的成就绝对无法服众。
最遗憾的是,他接下来选择的命题,又跟现在的命题息息相关。意味着他甚至无法跳过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开始自己的命题研究。
也就是说如果乔喻给出的东西无可辩驳,对于弗兰克来说,绝对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弗兰克看的很认真,甚至比读乔喻那篇论文时更认真。
证明过程每一个细节性的阐述他都没有放过,但即便如此,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这虽然不是一篇论文,但毫无疑问,这家伙证明过程完全是照着需要发表的论文来的,各种措辞也跟论文一般严谨,甚至都无法从用词中挑出一丝瑕疵。
换言之,无法辩驳。
弗兰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山姆,山姆也正看向他。
沉默半晌后,山姆首先发问道:“在同调层面上诱导非平凡影响,这是怎么想到的?难道真像丹尼斯说的,这个乔是专门为了寻找论文的漏洞?就因为给他的论文不尽快审核?看吧,为此他还创造出了一个高维奇异点!”
弗兰克没有吭声,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现在甚至都没法确定乔喻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了。一切都太过巧合,先是乔喻的一篇论文送到他的面前,紧跟着这孩子又找出了他作为主要贡献者做出成果的漏洞。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的话,就显得太过巧合了一些。
“好吧,最重要的定理的确局部失效了。这种情况是我们没考虑到的,你有什么想法?”片刻后,山姆开口问道。
弗兰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感觉脑子有点乱。”
山姆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好吧,或许我们应该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弗兰克,你也不用过于沮丧,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高阶导出函子全局化时发生扭曲的问题,我觉得是可以解决的。这属于可修补的问题,理论上让P1处导出对象能够正确映射P2就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我们今年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说这番话时,山姆·拉尔斯其实也不是太自信。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课题最重要的贡献者之一,他的心情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
该死的……
这叫个什么事啊!
……
目送着山姆·拉尔斯离开了办公室,弗兰克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了片刻,再次打开了邮箱,然后给潘敬元编辑了一封邮件,主要是询问关于乔喻的一些情况。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之前看过乔喻的论文之后,没有特别去询问也就罢了,现在他作为主要作者之一的论文也被华夏的少年天才挑出毛病,还不问一句的话,反而显得有问题。
不过这封信写得有些艰难,不停地在进行删改。
主要是在了解乔喻的同时,他还希望能不着痕迹的打探乔喻是否知道他的存在。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怕他人从措辞出品味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就这样,一封不过几百个字的信,弗兰克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才编辑完成,然后点击了发送。
这个时候华夏大概已经是深夜,编辑完邮件之后,弗兰克只感觉分外迷惘……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就在弗兰克感觉迷惘的时候,乔喻的名字也已经在整个研究朗兰兹纲领的圈子里传遍了。
这得归功于丹尼斯。
这位哈佛教授不止是给课题的合作者们打了电话,还给论文的审稿人们,以及对这篇论文做出过评价的名家们,都打了电话,通知了这个事。
也不会忘了通过邮箱把乔喻的反例发给了这些学术界的大佬们。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彼得·舒尔茨,以及几何朗兰兹纲领创始人之一亚历山大·贝林森。
前者曾称赞过,这一最新成果是三十年努力的巅峰,后者则认为这个证明非常美丽,是同类中最好的。
对了,还有最近才刚刚发表评价的目前在克雷数学研究所任职的菲尔·罗拉教授。
丹尼斯甚至觉得,罗拉如果再晚两天做出这个评价就好了,这样两人都能少尴尬一次。
毕竟刚刚夸完他们的理论内部一致性做的很好,让人很难相信是错误的,转头就被人证明了,最重要的定理证明过程有漏洞,双方都面上无光。
尤其是在对面还是个十六岁少年的情况下,这个年纪就足以让成名多年的大佬觉得汗颜。
等到丹尼斯打了一圈电话之后,很快他便接到了舒尔茨的回电。
丹尼斯能听出这位西方数学界公认的天才,语气中甚至有些兴奋。
“哈,丹尼斯,我看完乔给出的反例了,不得不说,太精彩了。好吧,我这么说,你应该不会太沮丧,对吗?”
“当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么为什么不邀请他来参加下个月的代数几何大会呢?我觉得应该给他发一封邀请函,他可以做三十分钟演讲,我相信很多人会对他的想法感兴趣。”
“那也该由你向组委会建议,舒尔茨教授。”
“当然,事实上我已经建议了,组委会格雷教授说了会认真考虑我的提议,然后才给你打的电话,因为我也对他的想法很有兴趣。但我想应该照顾一下你的想法,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你明白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这话让丹尼斯很无语……
所以天才就是这么照顾朋友想法的,先做了再说?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舒尔茨,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就是事实,我现在只想赶紧解决这个问题。”
“没错!所以我觉得你需要跟他交流。提出问题的人往往更善于解决问题。不过你也知道,他还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你也是那篇论文审稿人之一,尽快通过他的审核吧,Ann.Math五月刊就能刊载他的论文。”
“咳咳……”
“事实上我刚刚已经给洛特·杜根打过电话了。也已经通过了论文的审核。”
“聪明的主意。好吧,那我挂了。”
“等等,舒尔茨,你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一个天才井喷的时代么?”
对面良久没有回话,半晌后声音才传来:“我希望是,但谁知道呢?再见。”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丹尼斯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甚至觉得舒尔茨在照顾他的面子。
十六岁就能在Ann.Math发表论文,并受邀参加世界代数几何大会,做三十分钟的报告。这个会议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参加的,毕竟属于世界数学家大会的卫星会议之一。
能够拿到邀请函并受邀在大会上做报告的也大都是真正顶尖的数学家、研究人员跟学者。毕竟代数几何可是最前沿同时也是最热门的数学研究方向之一。
被这样的孩子挑出论文里的问题,在心理上似乎变得更容易接受了。
数学世界是欢迎天才的,尤其是他们这些搞理论的,更需要天才!
……
华夏,燕北大学,国际数学研究中心。
乔喻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没睡着。
他很肯定自己的证明过程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点乔喻很有自信,那不过是一个很简短的证明过程。
从乔喻的角度看来,数学问题想要找到灵感很难,但灵感来了以后,证明起来其实很简单。
而且他用的都是被广泛使用的工具,这意味着如果谁说他的证明过程不合理,那可能就有大批的数学论文都得从期刊上下架。
他现在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证明过程跟思路已经被世界范围内诸多大佬所认可。
甚至已经传到了那个男人手中,他也很努力的想要从中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却失败了。但乔喻有一点很清楚,他的证明传播出去之后,肯定能给某个人一点小小的乔氏震撼。
所以此时的乔喻其实内心很平静,睡不着不是因为兴奋,主要是他还在构思着该如何弥补这个漏洞。也就是如何解决几何朗兰兹猜想的局部-全局一致性问题在乔点上的适用性。
如果范围扩大一些,甚至可以用复杂奇异点代替乔点。
对面应该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论文这部分内容推导重做,要么就是直接打补丁。
乔喻经过换位思考,觉得还是选择后者要简单的多,比如在新的范畴中增加一个同调层……
不过这个问题只在乔喻大脑里转了一圈之后,他又开始想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这场智力巅峰对决的游戏中,他暂时赢了一局,但距离实现他的梦想似乎还遥遥无期。
没错,就是那个赚到大钱之后,买下小区然后重新改造的梦想。
在燕北大学历练了两个月后,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对社会运行规则完全不通的少年了。
经过他的观察,有一定地位的数学家大概率是不会缺钱用的,比如不管是田言真还是他的师爷爷袁正心,都不是缺钱的人。
但要说两人都有多富有,那也未必。
起码资产绝对不可能负担得起收购一个小区,然后重建。
两位大佬对钱的兴趣似乎也没那么浓厚,相对而言,他们对学术界的地位更为看重。
这让乔喻有些犯愁。
从两人给他准备的那些书目,以及平日里对他的教导就能看出来,两位大佬都想他以后能朝着纯数的领域发展。本来乔喻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在燕北大学呆了这么久,看了些书,混了些课听,平日里又跟学校教授交流多了,他发现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先不说他能不能破解素数之谜这一系列难题,就算真研究出来了,如何变现也是个问题。
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能让全人类对现代化金融体系完全丧失信心的东西,想要靠这玩意儿赚钱,难度挺大。而且可能捅出大篓子……
当然,这并不是说乔喻缺钱。
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光是他现在的地位,这辈子都不可能缺钱了。毕竟他现在都能过上相对富裕的生活。他现在唯一怕的反而是一辈子这么混混沌沌的过去了……
他怕等他长大一些,开始跟陈师兄一样,不再想着去改变什么,而是安于当一个世界闻名的大数学家,天天只想着在学术圈呼风唤雨,完全熄了能成为正儿八经亿万富豪的心思。
他总不能把外公的雕像放在一个数学中心的门口——名不正言不顺的。
是的,当全世界许多数学大佬们都开始注意力开始投向乔喻这个数学新星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思考的问题已经从单纯的数学过渡到了必须不忘初心这个层面。
不同的是,乔喻现在的胃口也变大了,以前的小打小闹已经无法满足了他了。毕竟他现在是真的已经生活无忧,能让乔曦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师爷爷那边都已经暗示他等毕业之后直接到华清继承他的数学研究中心,他甚至不需要考虑京城定居房子的问题,因为老人家这块几乎是明示可以动用引入特殊人才政策,住房、孩子未来教育,都不需要操心。
乔喻觉得这是老人家想动摇他的心志,毕竟以后能住在华清周边,加上那张几乎吃不完的饭卡,被糖衣跟糖心组成的炮弹炸了之后,他怕是未来都没动力去为了成为富豪而奋斗了。
这绝对不行,所以乔喻觉得该如何布局未来赚钱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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