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供应充足的是食盐,山东本就产盐,在推行晒盐法之后,食盐产量也连年增加。所以汤里面倒也有些味道,只可惜现在正值冬季,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鲜菜蔬可以佐味,汤里面飘着的是一点点淡紫色的柔软的藻类植物。
来自山东西部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有那些登州莱州的军兵认得,向战友们介绍,在海边的岩石上经常长得这些,用刀刮下来烤干之后可以存放很长时间,用来煮汤倒也不错。
“那这东西到底叫什么?”
“紫菜。”
一大碗掺着米糠和小米的米饭,一碗紫菜汤,这就是绝大部分光军士兵的晚餐,除此之外,各都也都带了些咸菜之类的东西可以佐餐。
高俊吃过何志也带过来的“香的打耳光也不放手”的梅干菜,评价是:“像是把树叶和马粪消化物一块腌了。”何志也去北京的时候也吃过萝卜条咸菜,评价是:“相比于吃这个玩意儿,我宁愿没暖气。”
不过两个人很快也就和解了,咸菜这东西就没有个好吃的,还不都是各地人自己吃自己的吃习惯了,任何一种咸菜放到外地去评价肯定是又腥又臭又难吃。宁波渔民喜欢吃的臭冬瓜,在高俊看来是应该尽快送到核废料处理填埋场的东西,但是,对于海上生活凶险的渔民来说,却是佐餐的唯一法宝。
士兵们也都是各自带各自的咸菜,光军倒是也搞过几个制式咸菜的样式,受到了不错的评价,目前正在全军范围内逐渐推广。
除此之外,则是在战斗时不及开锅造饭的情况下,所用的快餐食品,主要是炒面和熏肉。
用小麦粉、高粱粉和豆粉混合,加盐和糖,再稍微加一点别的香料作为佐料,炒制出来的一坨黄褐色的面粉,这就是志愿军赖以为生的炒面。光军虽然给他起了个得胜粉的名字,但依旧不能掩盖这种食物在味道和营养上的缺陷,但足以应急。
肉就不一样了,由各都的军判亲自掌管,写好封条,战时分发。
有干肉,自然也有鲜肉,这在军队里算是高级食品,往往隔几日才能吃一次,再或者就是受伤立功时可以吃到鲜肉,一般是做成肉汤。
煮肉也是个考验人的功夫,到目前为止,光军还没有专门的火兵建制,做饭都是由贴军负责的,庄稼人可没有做肉的手艺,万一熬成一锅臭汤,反而浪费资源。所以,早在几年前,高俊就委托根据地内原本各大著名酒肆饭店的师傅帮忙参考详细,做出了标准炖肉用料,用小纱袋包着,煮肉的时候往里一放,做好之后捞出来即可。五花三层的净猪肉切成小块儿,大锅香料一煮,熬成浓汤,每人的饭碗里浇上一勺,保证士兵们把碗舔得比脸干净。
本来高俊也想荟萃南北香料精华,整出个十三香来,让大家知道什么叫中华美食。但是,到实际操作时才发现,尽管已经搞出了比较通畅的海上贸易,但来自东南亚的香料依然贵得吓人,只能悻悻作罢。
另一个重要的蛋白质补充来源是禽蛋,普通士兵们偶尔能吃到带来的咸鸭蛋,但是却看不到鲜蛋,这东西储存运输太过困难,就算根据地有也运不到河东前线,只能花钱从周边居民的手里买,量不大,也难以保证持续供应,是专门给伤病号补充营养的。
有赖于河北十万民工的辛勤转运,光军前线补给充足,从根据地生产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子弟兵手里,高俊在营地里还专门又划分出若干区域作为应急储存仓库,应对后路被断的突发情况。
除此之外,后方又给高俊送来了另外六十支崭新的火绳枪,让高俊的火器部队更加充实。这些天来,光军士兵也曾在后方远远的练习火枪齐放,威力越来越大,战士们也越来越娴熟。
为此吃了苦头的是蒙古人的骑兵,战马们一听到这雷鸣一般的声音就发狂,让木华黎好生郁闷。不过,在最近几次战斗中,蒙古人倒是很幸运的夺回来被杀者的遗体,并且终于发现了火枪杀人的秘密:当看到那枚小小的铁质弹丸时,木华黎恍然大悟,原来火枪和火炮是一个原理,或者说火枪就是微型的火炮而已。
说干就干,太原立刻组织起来,蒙古人到处寻找工匠来生产火枪。
对于这一点,高俊也猜到蒙古人必然会很快意识到火枪的工作原理,不过,与火炮不同,高俊并不认为蒙古人会在短时间内仿制出火枪来。
虽然原理相同,但火枪和火炮在制造工艺上确有根本性的差别,就算蒙古人缴获了一杆真正的光军火枪,都未必能逆向推导出光军的制作技术来,更何况他们只是凭借几颗子弹去盲人摸象,胡蒙乱猜呢。
火枪成为了光军的秘密武器,他们的对手无法仿制出来,他们的战马短时间内也很难应付火枪发出的巨大噪声,蒙古人的骑兵优势被大大削弱。
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正在建立,而精神上的长城也不曾放松,腊月初七,军兵们盼望已久的根据地战地慰问团终于来到盂山前线,欢呼雷动的士兵们在布置必要的岗哨之后,在前线开始了盛大的文艺汇演。
慰问团团长是高俊的老熟人陈老太公陈恪,副团长是完颜白撒,这几年,陈太公虽然看出来年纪更大了一些,但精神愈发矍铄,脚步似乎都比以前稳健,看到高俊之后,连忙给太尉行礼。完颜白撒也老了,但是精神还好。
慰问团为前线带来了数以万计的礼品和纪念品,还有众多随行艺人来进行大型演出,王传庆等根据地商人赞助了大量金钱来支持慰问团,青岛县居民更是为前线捐赠了十五万颗大小糖果。
李翠翠再次在前线为大家动情歌唱,除此之外,一位来自根据地的女乐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也是弹箜篌的,虽然不及夏师那么好,但也说得上动听,在前线苦了许久的军兵们掌声雷动。
在前线战斗许久,士兵们几乎都忘记了今天是几月几日,直到慰问团到来,才知道已经是腊八。
士兵捏着分到的那颗印着“光军制品”的糖都舍不得吃,后来,他们许多人倒在河东积雪皑皑的崇山峻岭的时候,那颗糖还揣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