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酒而好杀,醉则缚,而候其醒,不然杀人,虽父母不辨也。”
——女真人嗜酒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何志也在宅院门口贴上了新春桃符,右边写的是“宜入新年”,左边写的是“万事如意”。
军营门口也贴上了桃符,右边是“英勇无伦”,左边是“遇敌必破”。
高俊骑着马进了小山墩堡找何志也,时隔几个月之后,他终于又有了一套新衣服,这是全体绣工们的新年礼物,黑色长袍显得很是威风,加上腰间那把金光熠熠的直刀,确实有些新年气象。
“志也,看看这一身怎么样!”高俊骑着马进的宅院,在何志也院子里兜了个圈子。
“立马金刀挺帅的。”何志也端着热水,笑吟吟地走出来,看着在院子里很是高兴的高俊。
“何先生过年好。”高俊翻身下马,给何志也拜年。
“高郎君过年好。”何志也请高俊进屋,炭火烧得很旺,屋里面暖融融的,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汤饼,摆着一碟咸菜。
“张成武他们干什么去了?”何志也给高俊也盛了一碗,两个人吸吸溜溜的吃着,荞麦汤饼里面加了料,有很浓郁的香气。
“张成武应完颜白撒的邀请,去西寨吃饭了;孛涅察尔在和村里人赌钱玩,段钟嘛,我也不知道;赵汝凡今天一早起来还在整理公文。”何志也也忍俊不禁:“就今天早上起来这会儿工夫,他在我面前晃悠了两次,恨不得提起耳朵告诉我,现在就他一个人还在工作。”
高俊也笑了:“急着表现自己不是什么坏事,说到底,他确实是在工作。不过赵汝凡是有点心急了——不过说到底,咱们俩以前不也一样嘛。”
“是啊,刚才我勒令他去休息了,估计现在在自己屋里躺着呢。”何志也吃了汤饼,收拾碗筷自己去洗了,一边还和高俊说着。
“过完年之后,水渠还要接着修,到那个时候,这六十多个村庄也该划分出行政区来了,我打算让赵汝凡去一个区蹲点,试试独当一面。”
“我同意。”
高俊和何志也已经商量过行政区划的问题,本地旧有的行政区划沿袭宋朝,非常的杂乱无章,由于在宋代的时候,乡村管理由乡官制转为职役制,再加上王安石变法之后成立保甲,县以下同时有军事作用为主的保甲两级、财政作用为主的乡里、治安作用为主的耆管,极为复杂。
打个比方,某个小村落可能交税的时候隶属于一个乡,征兵的时候隶属于某一个保,而查户口的时候发现自己隶属于另一个管,三者位于不同的位置,各自管理这个村的一方面,而且管辖的村庄并不完全重叠,,两个相邻的村可能交税的时候隶属同一个乡,粜粮的时候发现彼此隶属不同的管。
高俊一看到这个东西就头大,虽然这个东西看上去很“三权分立”,非常“制衡”,但实际上严重加大了百姓的负担。两个人讨论了一下,非常一致的同意应该把财政区划,行政区划和治安区划统一起来。
“至少这样的话我们只要盯住一个衙门就够了,以前那样得同时盯住四五个。”
两人仿照日后“自然村”和“行政村”的区别,决定把目前掌握的这一万多百姓、六十多个村庄划分为五个管,每个管设置管领、书手、支应、主首四个人,管领是一管之长,书手负责行政公文,支应作为会计和财务负责人存在,主首带领青壮维持治安。
除此之外,等到条件成熟了,还会设立教员和负责妇女工作的女首,如果形势更好,还会设立类似赤脚医生的医员。
每个管下辖十几个“社”,每个社管理十几户人家,一般就是一个村的范围,少数大村庄会分为几个社。
社有一名社正,作为全社的领导,配合县、管的工作。
在确立这套制度的时候,两个人非常恶趣味的没有采用常见的“乡、村”二级区划名称,而是挑了“管、社”这两个看上去“距离产生美”的名字,倒也希望日后在全国推广。
当然,蓝图画的虽然好,现实中最大的阻碍两个人也清晰的看到了,那就是各地的大户和他们的庄园。
根据何志也之前的调查,几乎每个村庄都会有一两家大户,拥有良田千顷,有子弟为官为吏,家财丰厚雄于乡里。这些人往往乐于给自己建造一个庄园,既是为了满足排场,又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同时又蓄养了大批庄客和家奴,往往是一方豪强。
这些人占有的土地多,人脉广,如果高俊他们真的推广管社制度,这些人绝对是志在必得。如果不把这些职务给他们,离开他们,乡村工作就进展不下去;但是如果交给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放债、括地、死刑、诬陷的行家里手,一旦猎取了整个管、社的权力,不出几年,就能让全社都变成自己的庄园。
高俊和何志也绝对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按照他们的想法,破局之道在于军队和学校。管的官吏将有高俊派出,以军队为倚靠,强硬的实行各项举措。
这些大户们当然不会坐视自己大权旁落,反抗方式也无非是文武两途,如果他们来文的,想要利用自己熟悉胥吏这一优势来阻扰乡村工作的话,高俊和何志也通过义务教育教出来的学生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替这些人管理乡村。如果这群人来武的,那就长枪大刀伺候着。
千变万化,最终离不开人才二字。
两个人吃罢汤饼,开始动手包饺子,按照习惯,大年三十中午开始,大家就不能串门了,高俊吃完这顿饭,还要赶回军营去,和无家可归的军兵们一起吃年夜饭。
净米面是这几天各地的大户们送来的,绣工们一大早就替何志也和好了面,高俊作为河北人,包饺子简直是刻入骨髓的本能,何志也在旁边连连喝彩。
“后面闹什么呢?”高俊包着饺子,发觉后院的绣工们不时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何志也无奈的说:“我教她们一款新游戏,叫做战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