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迁县城外战旗猎猎,太平军刁斗森严,人人神情严肃,在大帐之外,以龚成为首的诸多什将公使持刀戒备,巡逻查看。
大帐之内,高俊居首,贾涉、纥石烈志、潘正、孙庭、王浍、柳充国、袁镜、许国、李开文、萧从俭、彭义斌、陈秉彝、楼升、蒋尽忠、元好问、张惠、冯达、李铭、僧虔、路哲、燕宁、郝思文、刘俊海、徐规、季宗若、陈辞等宋金双方大小将佐齐聚一堂,人人神情肃然。
“我们身为一方阃帅,有义务结束这场根本不该发生的战争,让中国的大好青年不必在这场闹剧中死去。史弥远专权误国,害得南宋百姓民不聊生,黑鞑祸乱中原,残杀我子民百姓,这是我们各自的心头大患,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才有资格说什么神器更易。”高俊为会议定下了基调:“所以此番咱们合兵一处,兵谏赵官家,诛杀史弥远,之后各归本国!”
大小宋军士卒知道了史弥远出卖大家的消息,已然是群情激奋,诸位宋军将佐之中虽然有个别人依旧对此保持疑虑,此时此刻也不能不顺水推舟。彭义斌对此就略微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样做有愧于朝廷。
张惠的神情非常严肃,他是在座诸人之中少数见过蒙军的,非常清楚高俊此番话的目的,知道他确实是出于抵挡蒙古的真心,而并不是编出什么理由来。但是在完颜珣这样的昏君领导下,高俊真的能够抵抗黑鞑吗?
但是这种话眼下根本没必要去问,也不必去质疑高俊,大家心中的怒火已经点燃,此番不杀史弥远决不罢休。
高俊命人拿出酒来,众人依次持刀,将浸满鲜血的酒洒在杯中。
“此番我等歃血为盟,必以诛杀奸臣为果,矢志不渝,叛者天诛地灭!”高俊举起血酒,诸将都端起酒杯,齐齐满杯而进。
宿迁县的宋军开拔出来,青阳镇忠义军也都做好准备,三军坦诚相见,交换防区,决心共进。
三军将士共同接受了高俊的号令,组成了倒史联军,高俊为首。贾涉等人联名奏请赵扩明白诸军忠诚的本意,尽快诛灭祸国殃民的史弥远。
留在忠义军营地的宋慈、费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兵变的消息,登时呆了,良久才悠悠叹息。联军很客气的用小船将他们送还盱眙军。
在船上,几个人都不说话,费氏姐妹没想到这就离开了北方,心里有点失望,都缩在船尾,就在此时,宋慈回望,惊呼快看。
路过的太平军大营已经立起了一面巨大的白色大纛,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六个大字:
“必杀史,始可和”。
看着这面帅旗,所有人都从船上吃惊的站起来,也许倒史的大业,会以大家都不怎么希望的方式完成。
此时正在海州城外布置攻打的李全还并未得到消息,就在背后遭遇了联军的联合突袭。尤其是青阳镇忠义军对李全有切齿之恨,在战斗中极为卖力,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内,李全的数万人马全线崩溃,向北方高俊的控制区溃逃。
守卫海州的唐太平终于拨开浓雾,看见数万援军,心中狂喜,赶紧来迎接高俊。
这下子,高俊可算是和根据地重新恢复了联系,得知在密州方向,民兵们抵挡住了张林的又一次攻击,但是对手还在积蓄力量,并且在济南方向连连得胜,朝廷最新委任了一位益都都总管来此镇压,此人名叫完颜合达。
“完颜合达?”高俊想起护送岐国公主和亲时与他交过手的那位女真侍卫,日后大名鼎鼎的陕西行台现在来到山东,让高俊心中惊讶不已。
“既然根据地目前有所威胁,我军再次分兵,路哲,你就是东平本地人,我把蒲察勇的那个旗也叫给你指挥,现在率军赶回去。此次守卫根据地,你来做我军的主帅,主力由我带走,南下去诛杀史弥远!”
所有人都以为防守根据地的重任会交给孙庭,甚至他本人都做好了准备,得知路哲领军之后,可谓是一军皆惊。
“路哲,如果张林果然来犯,你率领八百军兵,可有所准备吗?”
路哲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敌军不到万人的话,应该可以歼灭他们,如果有上万人,也可以阻挡他们。”
高俊忍不住一笑:“如此甚好。”
南下的队伍以冯达为先锋,独领一军,在潘正和孙庭之后,第二批次的培养军官:李铭、僧虔、冯达、路哲开始崭露头角。
路哲临走前,又一次见到了李泽,两个人此时都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五年前,两个人都是小村庄里的穷汉,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如今,一个是金朝的承信校尉、太平军指挥,另一个是宋朝的致果校尉、忠义军统制,各领着数百上千的军马,今非昔比了。
两个人策马漫步在大河河岸,夕阳西下,水光粼粼,金色碎影随之东去,路哲想起了军典教的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禁喟然长叹。
“路哲,你还没成家吗?”李泽问。
“韩叔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肯说出韩小娘的去向,所幸高郎君上个月已经发布了新法令,根据地的机关会出钱赎买那些在外地为奴为婢的根据地人,有同乡说,她的父母已经领了那笔钱,准备去赎人了。”路哲话锋一转:“我见到过文月儿两次,她的状况很不好,我在根据地内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李泽,我劝你还是给她带句话吧,当初人家是好姑娘,你是个穷小子,现如今已非昔日,你难道还放不下吗?”
李泽猛地勒住缰绳:“你的意思是说,文月儿现在在寿张县?”
路哲仿佛遭遇雷击,就在原地定住了,李泽问他怎么了,过了好半天,路哲才缓过神来,推说没什么大问题,李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也不再问他,打马告辞。
路哲失魂落魄的拉过缰绳往回走,前因后果仔细串联,回忆与文月儿每次相见的时机和谈话的内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脑中一阵晕眩。
而此时,联军先锋已经渡过清河口,向楚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