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温的新婚之夜,黄颖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朱温的身影一次次的从他脑海中掠过,以往的点点滴滴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可最后这一切的美好回忆都被朱温的投敌之举打破了,朱温的投敌真的让黄颖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现在的数月之后,她还是想不明白朱温为什么会选择投敌,那么一个英雄般的人物为什么会投降那个腐朽不堪的李唐王朝呢?这让黄颖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
她恨朱温,所以她在把她和朱温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曾一度想杀死那个孩子,可她最终没有下得了手,可她无法保证以后自己会不会狠下心来,所以她宁愿让山口梅子把孩子抱走。把山口梅子和孩子送出城外后,她又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所以又派了自己的好姐妹曹如花(曹师雄的女儿,第一卷中提过)带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于她。
黄颖不知为何今天对朱温的思念之情一发不可收拾,她看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口中吟出了她跟朱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时朱温吟的那首词,她一直以为那是朱温的即兴之作,哪里知道是书东坡的千古名句。
她反复吟咏着最后那几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唉,这时,你还在月下把酒吟诗吗?不知道今年你会不会吟出这么绝妙的句子来……”
如果她知道此时的朱温正和别的女子在锦帐中颠龙倒凤的话,可能她会有当场把朱温剁成肉酱的冲动,可是她不知道。她一会儿陷入甜蜜的回忆,一会儿又陷入朱温投敌时的那种刻骨的恨。
这一夜,她对着如水的月光,同样无法入睡,她喝了很多的酒,但始终毫无醉意,反而越喝越是清醒,越喝越是对朱温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挥之不去。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心中问自己,可自己也无法回答。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恨之切是因为爱之深。有时候,对一个人恨的越很,证明当初爱的越深,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对于同样投靠李唐的张言,也就是被赐名为张全义的那个张言,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虽然张言的投唐直接导致了潼关的失守,可在他心中想来就没有朱温的背叛显得更加的可恨一些。
在这个月圆之夜,一个痴情的女子在月下独酌,一杯杯的白酒就跟喝水一般喝了下去,却依旧无法把心中的那个他抛开,因为他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任日月轮换也抹之不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朱温都只是在汴州大梁城远距离的指点着前方的战场,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朱珍,胡真辅助,主要大将张存敬和徐怀玉都带了去,只有庞师古和杨彦洪留在了大梁。
另外从大梁原来的守军中也发现了几个出色的人才,有善使飞槊的陈留人李思安,还有原来诸葛爽的老部下楚丘人王虔裕,这两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朱温就命他们先跟着朱珍做个小校,等以后立了功才能够继续升迁。
李思安和王虔裕两人也曾立过不少功劳,可是一直都是个小小的校尉,而不能升迁,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原来是杨彦洪的手下,但他们却都看不起杨彦洪,跟杨彦洪的关系也不怎么和睦。杨彦洪倒也光棍儿,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既然作为顶头上司的杨彦洪对他们两个不感冒,他们哪里有升迁的可能?
现在虽然他们两个还是校尉,可被朱温编在了朱珍的麾下,他们当然知道朱珍是朱温的嫡系,能够在朱珍麾下打仗,以后就可以不用看杨彦洪的脸色行事了,他们当然高兴。
是以在前线他们两人作战都十分勇猛,特别是李思安,他带着一百多个投矛手,在战场上穿插来去,专门对付齐军的骑兵,一排短枪投出去,就有七八十个敌军的骑兵被定在地上,杀伤力十分巨大。
李思安的投矛手几轮短枪投过以后,王虔裕的小股骑兵正好冲上去把受伤的敌军砍翻在地,顺便还能捕获一些敌军的战马,让齐军十分头痛。
若是有大队人马来袭,他们并不迎战,隐蔽到朱珍的大营中,依靠大队人马来抵御敌军的集团冲锋。弄的尚让带领的大批齐军一点脾气没有,都不敢踏足宋州和汴州去抢粮食。
这样以来齐军的粮草更加窘迫,尚让和黄巢都十分担心,万一真的粮草断绝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兵变,这些当兵的毕竟都是平民出身,一旦连粮食都供应不上的话,他们定然会想别的的办法。比如说投靠官军,或者是另起炉灶。
黄巢当然不会容许他们这么做,大批的农民军在试图逃跑或者投敌的时候被杀。黄巢下了严令,如有人有异心,格杀勿论,一边让秦宗权和尚让加紧粮草的筹备工作。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可陈州城还是没有打下来,双方都损失惨重。
朱珍的部队也不过分进逼,朱珍只是坐镇宋州,只要尚让和秦宗权不打宋州的主意,他也不会主动出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只是偶尔有齐军的小股部队在宋州边界活动的时候经常被李思安和王虔裕这两支特殊的队伍袭击。
朱温对于这样的战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想让汴州和宋州的百姓们都安安稳稳的收完秋之后,自己才能够全面出战,那样一来最起码自己有一个稳固的粮食供应基地,不至于让军队和自己治下的百姓们饿着肚子。
这个战略是刘太夫人想出来的,经过朱温和敬翔商定可行之后才付诸实施。一来保护了境内的粮食产量和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和黄巢全面开战。
时间已经进入深秋,朱温也算是度完了蜜月期,这一日朱温又来拜访刘太夫人,询问关于是否可以出兵的事情。
刘太夫人笑道:“节度使是你来当,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朱温也笑道:“您可是有大能耐的人,可以上知两千年,下知一千年,这种事情当然要问您老人家的意见了。”
刘太夫人笑道:“你就不要往我脸上贴金了,如今局势很明显,黄巢以陈州为中心,四处掳掠,可以说把周围的藩镇得罪遍了,此时不出兵的话,一来别人会以为我们宣武军好欺负,二来也会怀疑到我军跟大齐的关系。毕竟你朱温是黄巢的关门弟子,要说你们之间没有师徒感情哪个会相信?”
朱温道:“我的意思是先打亳州,再打颍州,最后才收拾在陈州的敌人。现在亳州和颍州都被齐军占据,这两州本身就是宣武军的辖区,打起来也出师有名,更容易激发兄弟们的士气。”
刘太夫人也点头道:“也是,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毕竟日后的路还很长,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做主,其他人只是有提意见的权力,却没有左右你行动的权力,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一旦大权旁落,就可能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后甚至有杀身之祸。这一点在历朝历代都不罕见。”
朱温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就像现在身在成都的李儇,表面上是天下共主,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听他的,即便是成都发出的各种诏书,大多也都是田令孜、陈敬瑄兄弟的主张而已。”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刘太夫人道:“关于这些我不太懂,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定要善待百姓,千万不要造过多的杀孽。现在你做的就很好,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五代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大魔头竟然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朱温也笑了笑道:“我在当初知道自己成为朱温以后还曾一度恐慌过,现在想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后世的一切流言蜚语又何必去在乎呢?”
刘太夫人感慨道:“好一句问心无愧,希望你以后若是有一统天下的一天的话,一定记住今天的话。”
朱温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好碰见朱太夫人和张小惠婆媳二人正在聊天,二人聊的正投机,见朱温回来,都停止了谈话。
朱温笑道:“娘,小惠,你们在聊什么呢?”
朱太夫人笑道:“老三来了,听说你要出征了,我们娘俩也没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就商量着是不是让韦凤那丫头跟你一同出征,路上也好有个知心的人可以照料一下你的起居。”
朱温道:“还是算了吧,历来行军,军中都禁止携带女眷,何况如今韦凤姑娘还是待嫁之身,若是跟在军中,不免让人说闲话。”其实外人的看法朱温还是不怎么在乎的,不过刚跟张小惠新婚不过月余,就在出征时带着其他女子,未免有些让妻子寒心,所以朱温才会找个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张小惠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温一眼,又转头看向朱太夫人,道:“娘,我就说他是不会同意的,您还不信,再说了就算是韦凤进门也是平妻,并不是侍妾,现在还没有三媒六聘的把人家娶进门就让人妻不妻妾不妾的跟在军中,岂不让人家韦凤姑娘多想?”
朱太夫人也笑道:“你们说的在理,是老身我孟Lang了,这件事就算是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