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被吴天德的大手啪的一下拍在屁股上,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圆睁二目,不敢置信地瞪着吴天德,只觉得被他拍过的地方连着整条大腿都酥麻了,可是那小嘴儿微张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堂堂的日月神教圣姑,何时曾被人如此戏弄,此时被缚在网中,武功也施展不开,可恨她在园中弹琴,没有随身带着那柄袖中剑,不然一定抽了出来,狠狠地捅他个十七八剑。
吴天德见她被自己一掌打得发愣,乖了许多,不由心中大乐,想起后世有一位伟人访美时说的那句名言,便得意洋洋地学着他的四川口音道:“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任盈盈听了他的取笑,猛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顿觉羞不可抑,又瞧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恨恨地在他胸口捶打起来,口中恨恨地骂道:“你这混蛋,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吴天德乐极生悲,被她捶中胸口,痛得直叫,一把抓住她胳膊,瞪着眼道:“打你一下屁股怎么了?再吵我还打……”说着贼笑道:“你这小书生瞧起来瘦瘦的,屁股上倒蛮有肉的,打起来很舒服,哈哈哈……”
任盈盈只觉得颊上热得火烧一般,听他说还要再打,不敢再捶他,心中又是委曲、又是气恼,只拿一双泪眼恨恨地瞪着他,瞧那架势若不是嫌他一脸胡子,说不定便要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两人在网上这一扭打,老头子、祖千秋二人抬着鱼网便更觉沉重,老头子忍不住骂道:“两个毛头小子闭嘴,奶奶的,瞧不出你们这么沉重,老子从黄河里提着一网鱼上来也没这么累过,再吵老子把你们拖在地上走。”
二人一听,都不敢再挣扎,任盈盈气得暗暗咬牙,只想逃脱之后找机会狠狠地教训黄河老祖一顿,出出心头这口恶心。正想得出神,猛抬头看见吴天德正盯着自己看,忍不住没好气地道:“你瞧我做什么?”
吴天德嘻嘻笑道:“被捆在这网子里,我只瞧得见你,不瞧你瞧谁?”任盈盈听了脸上一红,逾发感觉到两人身体挨紧处极为别扭,于是双手撑在胸前和他隔开些距离,眼睛却微微闭着,不敢再去瞧他。
吴天德在他耳边低低地笑道:“小书生,你又不是个娘们儿,闭着眼睛做啥?只有女人和男人这么挨着意乱情迷时,才会闭眼睛呢。”
任盈盈恨恨地瞪他一眼,怒道:“我懒得瞧你,怎么了?女人意乱情迷怎么就会闭眼睛?”
吴天德嘿嘿笑道:“因为女人那时候很享受嘛,如果睁着眼睛,瞧见男人比她更享受,心中这么一妒忌,那自己便享受不起来了。”
任盈盈听了他的谬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的性子本来娴静如水,自打遇见这个痞怠货,什么风度气质都丢尽了,现在连气都懒得和他生了,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闭着眼不理他,只觉那鱼网晃晃悠悠越勒越紧,自己两条腿挨着他动也不敢动。
道路遂渐崎岖,这是黄河边上一座山丘,丘上一座瓦屋,院中植着几棵枣树。老头子和祖千秋抬着二人踢开房门,冲进屋去。此时天气尚不甚冷,但那屋中侧面有一个小门,却用厚厚的棉帷遮着。
二人连人带网抬进那小屋中,将鱼网丢在地上,一把点了吴天德和任盈盈穴道,扯出来按坐在墙壁旁,自己坐在一边儿只是呼呼喘气。任盈盈未料到这二人居然点了她的穴道,心中暗暗担忧:瞧这模样,若是迫不得已时,虽然不好见人,也只得公开身份罢了。
吴天德抬头打量这房子。只觉这房中异常闷热,房子的窗缝都用绵纸糊住,床边竟还燃着一盆炭火,床上布账低垂,满屋都是药味。老头子歇得够了,起身走到床前揭开帐子,柔声道:“不死好孩儿,今天觉得怎样?”
吴天德知道床上便是那位老不死姑娘了,扬着头向床上瞧去,只见老头子将帐子掀开,扶着一个少女坐起来。这房中无光,点了两盏油灯,灯光下只见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双眼紧闭,满脸病容,一张脸蛋儿全无血色。
吴天德瞧得也大为同情,只听那少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未睁开眼睛,老头子又道:“乖孩儿,爹爹和你祖叔叔给你取了药来,只要你吃了这药,病便好了……”说着取过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
吴天德见曲非烟等人还未及赶到,忙向老头子叫道:“喂,我是个大活人,可不是药材,再说那药已经进了我的肚子,消化得七七八八的了,你纵然杀了我,血中又能有多少药物?咱们商量商量吧,你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去买如何?”
那少女听见有人说话,似吃了一惊,睁开眼见墙边坐着两个人,不由十分诧异,向老头子问道:“爹爹,这两个人是谁?”
老头子道:“这两个不是人,是药材,一会儿取了他身上的药给你服下,病便好了。”那少女似乎根本不懂世事,只是喔了一声,便又疲倦地闭上眼睛。
吴天德又惊又怒,若是曲非烟等人迟来片刻,便是找到自己,那也来不及了。可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老头子提着把明晃晃的尖刀,上前来撕开吴天德胸口衣裳,嘿嘿冷笑道:“你本来不必死,怪只怪你偷了我的续命八丸,我不杀你,我可怜的孩儿便要死了,现在杀死了你,你也算是做了件功德,下辈子一定可以大富大贵的了。”
吴天德苦笑着商量道:“我……不如这样如何?我自己割开手腕取血给她,这样我不用死,又治了她的病,我是蓝凤凰的好朋友,这点面子你总该给她的吧?”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蓝凤凰在苗疆做她的五毒教主,我在黄河边上打我的鱼,井水不犯河水,我跟她点头之交而已,就算你是她的亲儿子,今天要救我的女儿,说不得也只好杀了你,腕上取血哪有心头之血有效?”
吴天德叫苦不迭地道:“哪有这回说法?你这说法没有一点科学根据……”他这一着急,竟将前世的词汇都说口来,老头子虽听不懂可也懒得去问他,取了一个盆子放在吴天德胸下,尖刀抵在吴天德的胸口,面目一狞就要刺下,任盈盈在一旁瞧见,脱口喊道:“住手。”
吴天德、祖千秋、老头子三人都是一怔,一齐转头向她望去,任盈盈自也一愣:我这是怎么了?那小子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现在有老头子替我出手,再好不过,刚刚怎么想也不想居然喊了住手?
吴天德眼见尖刀要破膛而入,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任盈盈这一叫,老头子这一刀便未刺下来,可是刀尖抵在那儿,实在扣人心弦,他心中紧张,只盯着那把刀子,倒未省起那文弱的小书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胆子。
老头子瞪着任盈盈道:“你有什么话说?”任盈盈吃吃地说不上话来,呆了片刻才迟疑着想出个借口道:“我……我想让你把我挪开一些,免得一会儿他身上的血溅到我身上来。”
吴天德听了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只听老头子嘿嘿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他的血宝贵得很,老头子可舍不得浪费,纵然溅出些来也不妨事,待老头子取了他身上的血,就将你们两个丢进黄河,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吴天德眼看他手腕一紧,这一刀又要刺下来,心头一紧,忽地啊呀一声惊叫,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一个办法来。老头子正要专心去接他的血,被他啊呀一声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鬼叫什么?再叫连你的哑穴也点了。”
吴天德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笑道:“幸好你没点,哈哈,所以你还有得救,这天底下你人人都可杀得,但是我么,你可万万杀不得呀。”
老头子翻了翻白眼,道:“放屁,难道你是我儿子?我有什么杀不得的。”
吴天德哈哈地笑道:“我可没福气做你儿子,不过……日月神教任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今日死在你的家里,不知你以后带着女儿要逃到哪里去才得安生呢。”
“啊?!”吴天德话音一落,老头子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瓦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只听旁边扑通一声,却是祖千秋自椅子上掉了下来。不止这两人啊了一声,就是任盈盈也同时一声惊叫,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吴天德坐在地上洋洋得意,左顾右盼,过了好半天祖千秋忽地一跃而起,嘴里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你……圣姑她老人家怎么会看上你这小子,你你你……胡说八道!”他这边说,老头子在一边连连点头,巴不得他说的是真的,不然光是今日这般不敬,若是被圣姑晓得了,这条命也不在了。
这番话也说进任盈盈心里去了,她赞许地瞧了祖千秋一眼,暗想:“这老家伙倒还有些眼光,知道本姑娘瞧不上这个家伙,嗯……回头少让他吃些苦头便是。”
只听老头子也道:“不错,圣姑久居昆仑山大光明顶,一年难得踏足中原几次,你这小子怎么会认识她老人家,你一定是骗我,一定是骗我!”
吴天德一怔,他只当任盈盈一直是住在洛阳的,原来是住在昆仑山,眼珠子转了转,他叹了口气道:“唉,就知道说出来你们不信,所以我才一直不肯说出来。我到中原也没多少日子,在昆仑山我和盈盈偶然相识,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从而私订终身,只是……唉,盈盈这小妮子脸皮太嫩,总是不好意思对人说出来,所以我也懒得张扬。”
祖千秋、老头子、任盈盈三个人都是浑身发抖,祖、老二人心中都暗道:“完了,完了,看来是真的了,教中知道圣姑闺名的也没有几个。我们两个还是前年桑长老无意中说漏了嘴,才知道大小姐的闺名,他竟然知道,那……那一定错不了啦。”
任盈盈听得银牙一咬,心里一声哀叫:“天呀,我的一世清名,都被这混蛋小子毁了”她气得银牙紧咬,恨不得跳起身来给他两个嘴巴,可惜却是身不能动。口虽能言,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天德瞧瞧效果不错,心中大乐,于是继续大吹法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