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人一定还没跑远!
不能再犹豫了!
单柯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她快步走向那扇半开着的房门,丝毫不顾及身后白可松以及卡斯比尼教授的‘单警官你干什么?!’——她相信自己的专业,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单柯猛地将那扇门推开,大步地踏了进去!她径直冲向那块被挂起来的,米黄色的窗帘布,并且密切观察着窗帘周围,犯罪人员有可能在逃脱时留下的脚印,单柯将窗帘掀起来,希望看到这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不想那还透着气的纱窗猛地吹进一股子凉气!慌乱之中,单柯不得不放下窗帘,她弓起手腕揉了揉被吹得十分不适的眼睛。
“砰!——”
一声轰响,单柯知道那是门被大力撞击到门框上的声音,她无意中的回头,却看到了让她心惊胆寒的一幕!她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了!手背上甚至还暴出了一根根粗细可分的青筋!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敢出声,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
——眼前,正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女人,她的黑发零乱地披散在肩上,躲在离门只有几寸远的墙后!更为诡异的,是这个女人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的唇角是向上翘起的,她在笑!她在笑啊!
单柯能感觉自己那正靠着窗沿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向下滑,她就快要脱力了!
“砰!——”
单柯用力地晃了晃自己已然一片空白的脑袋,电光石火之间,单柯猛然记起,这屋外还有人!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门被人‘轰’地一下撞开了!它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那个白袍子的女人身上,然而那女人却纹丝未动,仿若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单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体力已经在一点点恢复。
“单警官,您没事吧?”
白可松原本面含怒容,但当他看到单柯脸色煞白,腿微曲着,双手紧握住栏杆的那一刻,他向下紧锁的眉心,转眼间就挑了上去,“单警官?”
“后,后边。”单柯说得含糊不清,但白可松能感受到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恐惧,那种一刻也不曾放松过的深切地恐惧······
他顺着那目光看去。
——原来是卡斯妮娜。
这也怪不得她会吓成那样。
“单警官不必害怕,也不必担心,这是我的女儿卡斯妮娜,她是不会伤害您的。”
这是单柯头一次认为卡斯比尼教授的声音,也能如此的让人安心。
几个人就像上演过一出闹剧般的开场白。
咖啡色的木质茶几上,简单地放着三杯呈浅黑色的咖啡饮品,还有一个放着瓶瓶罐罐的塑料托盘。
“这里有牛奶和速溶糖,如果您需要的话,那个瓷罐里还有糖精。”卡斯比尼教授微笑着向单柯介绍这些瓶瓶罐罐的用途。
“谢谢。”单柯边说边用手丢了两块速溶糖到杯子里,抬头却看到卡斯比尼教授和白可松眼底不自然浮现出的笑意。
我怎么了吗?
单柯撇撇嘴,双手用力地捧起了自己面前的纯白色咖啡杯,汲取着它传达出的温暖,余光可见到的范围内,有一只小巧的大头镊子正立在那堆速溶糖块里。原来有捡速溶糖用的小镊子!那刚刚自己用手捡岂不是算闹了笑话?
像这样的人家,规矩多,讲究也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多了,“呵呵。”尴尬之余,单柯除了干笑两嗓子之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卡斯比尼教授像是能读懂人心一般,首先开口打破了此时半吊着的沉郁气氛“今天真是抱歉,本来是想感谢单警官的,没想到让您见笑了。”
单柯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向卡斯比尼教授礼貌地点了点头。
——气氛似乎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坐在卡斯比尼教授正对面的白可松突然站起身来,说是要上楼看看白可可的情况。由于张医生必须要赶回诊所,所以不能久留,现在楼上除了卡斯妮娜,就只有住在三层的白可可了。白可松作为她的哥哥,感到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唯独令单柯感到意外的,就是卡斯比尼教授居然打算让单柯和白可松两人一起上楼去照看白可可,他自己则是要去张医师的诊所,拿一些能够应对紧急情况,及时地控制住白可可的药物,毕竟那个张医师走得太过匆忙。
和卡斯比尼教授道过别后,单柯就和白可松来到了三楼。途中经过二楼时,单柯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端着的白色咖啡杯,现在想想,她还是心有余悸。
“请坐。”白可松绅士地拉开白可可床头的一把椅子,他的动作很轻,尽管椅子腿上都有套着棉花套,他还是怕吵醒白可可。
“你妹妹平时一定很乖吧。”看着白可可恬淡安静的睡颜,单柯不由自主地替她感到惋惜。
“不。”白可松边说边给白可可压好被子,“她只是长得很乖很懂事罢了,淘气的时候,就像······”
“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对吧!”单柯接过白可松的话,有些激动地说,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属于孩童的得意的光芒。
“嘘。”白可松将食指放到嘴边,发出从齿缝吹气的声音,那样子是在告诉单柯——‘你需要把声音放轻了’。他将她身旁的一个椅子单拉了出去,然后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坐下来。
对于单柯而言,这种瞬间,很快地就变成了尴尬地四目相对。她是一个不擅长找话题的女人,尤其还是坐在一个男人面前。
“呵呵,单小姐,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白可松将十指交叉放到膝盖上,面带笑意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并不算是最漂亮的,但却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白可松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下一大口。
真不知道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是不是和中药一个味道。单柯暗自咂舌,她一直觉得这种喝法不正常也不科学,反正就是很变态。
“唔。这屋子里好香。”单柯笑笑。
“不知道单小姐是哪儿的人?听您说话的尾音不像是本地人。”白可松边说边将咖啡杯放回原位,那样子应该是不想提及有关这屋子里香气的事情。
“我啊······”单柯不自然地挠了挠耳朵,“其实这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记得,小的时候跟我妈一起住安徽,等大一点了,我妈就带我去了浙江,可是在浙江住了没多久,我们又搬到上海去了。我在上海念完了三年高中之后就考到了北京读警校,然后也就在这里工作了。”
“这么说来,一直是您的母亲带着您生活的吗?”
“是的。”单柯的唇际划过一抹苦笑,白可松那双交握住的手也随之轻颤了颤。
“这,很抱歉,我并不是有心问起这些的。”
“没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单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只是一瞬间,她像是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你——不,您妹妹,她既然得了这个病,为什么不让她去做一些更加科学的治疗呢?这样憋在家里好吗?”
“咳,呵呵,我想单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您可以直呼我名字。”
“可是,您这个,我······”单柯欲言又止。但恰恰是她这幅结结巴巴的样子,直接地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我说,单小姐,你好。”白可松笑得有些狡黠,还特意加重了‘你’的读音。
“我······哈哈。”两人相视而笑“白先生,你也好。”
几乎无聊的对话却让整个气氛变得活跃了,这两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也就跟着融洽起来了。
“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白可松轻笑着说道。除了白可可,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这算是夸奖吗?”
白可松笑意更浓了,因为你很傻,“当然,我是在夸你这人很可爱。”
“好吧。”单柯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对了,你好像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给你妹妹做一些更科学,更有针对性的治疗呢?”他们这样的家庭应该不会有经济方面的困扰吧!
“其实,一开始也这么想过,但是我叔叔始终认为可可的病情,还没严重到需要送医院的地步,后来,直到出了黄希文这件事,我叔叔就更不希望她去医院接受治疗了。”
“为什么?!”
“嘘。”这是白可松再一次向单柯示意‘轻点声’的动作,“我叔叔并不希望可可恢复那段记忆,当然,我也不希望,她日后都背负起这么重的思想包袱去生活。我了解她,她不可能受得了。”
“可可的病并不是现实问题引起的情绪障碍,所——‘嗡······’”
手机在木质的小桌上不停地震动起来!白可松动作飞快递拿起手机,紧张地看向身后的白可可,不能吵醒她!
“我接个电话。”白可松向单柯简单地交代后便匆匆走出了房间,看得出他真的很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但是没过多久,单柯就听到了白可松在门口发出的低吼声!
“你说叔叔和文铭警长被人掳劫了?!”
“你们警局来电,说我叔叔和文铭警长都被人挟持了!我们要赶快过去一趟!”
“你是说挟持?!”单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铭警长怎么会被人挟持呢?!以他的身手,说是去挟持别人还差不多吧!
“是的。有人把我叔叔的头发和文铭警长的鞋寄到了警局,还留下了一封信。”白可松穿好外套,一把拉起身旁正震惊不已的女人,“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警局。”不等单柯反应过来,白可松已经‘拖’着她下楼了。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再说什么,车子开得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