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洛杉矶,即使是在夏日,夜风也带来一股透骨的寒冷。
叶家还灯火通明,但是二楼的男生卧室里昏暗而寂静,叶惟和衣着鞋的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一只壁虎,它正在爬动觅食。房间里一向都有壁虎,没有名字,他直接就叫它壁虎,据说壁虎能有超过5年的寿命,但他认不出这只是不是以前那只,它们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
他真的离开这个房间很久了,认不出。应该是它,他希望是它,它还活着,只是变了,变得更好了。
什么都会变化,变化是不能逃避和否认的,不管喜不喜欢,变化一直都在变化。
但可以选择,可以决定,至少可以挣扎。
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人,只要敢,只要愿。
叶惟想起了很多,想了很多,闭目的似乎睡着了,并没有。闭上眼睛就是黑暗,睁开眼睛就是光明,闭上眼睛是面对自己的内心,睁开眼睛是追求自己的内心,从来如此。
有纹身的手探向床头柜,拿过了手机连连地按动,发了些短信,接着打出一个个的电话。
“等会我不直飞费城了,先去多伦多,再到纽约,中午回到费城,帮我订好机票。”
“剧组明天下午开工,晚上补班,你做好拍摄安排。”
“是我,叶惟……”
许久后放下手机,叶惟起了身,开了房灯,往书桌前面坐下,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叠信纸,拿着钢笔写了起来。一行行的文字从心底而起,从笔尖而出,落在信纸上。
那是黑色的笔迹,但他看到了彩虹。
信写得不快,他写了一页又一页的信纸,写了不同的两封信,分别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写上收信人和写信人的名字。
叶惟又起身,看了看周围,走向卧室的角落拿起了一把有背带的黑色木吉它,弹了几下,就提着往房外走去。
他到了朵朵的房间,她抱着那只棕熊娃娃,安睡得如同天使。他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轻声道:“好梦。”
他走到楼下,跟父母说了声,就到车库开起那辆还在的二手白色大众polo,往外面驶去。
……
“塔沃曼女士,你好!我是叶惟。我正在前去你们家,我有些话要告诉莉莉,会有些动静,如果你在家,请不要驱赶我。”
“惟格,慢慢说,怎么回事?今天你和莉莉?”
“你女儿实在太好了,我实在太爱她了,我要追回她,我要娶她。女士,不管你支持或不支持,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莉莉的想法。但我有一个请求,无论如何,别告诉她我们隐瞒她的那点小情况。”
“你们……惟格,我对你也有请求,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玩闹或一时冲动。”
“我不是,我保证,我不会再伤害她。这需要你的承诺。女士!我和莉莉已经够多遗憾的了,不需要更多。所以让事情简单,这也是全部的事实:我错了,我没有做好,我伤透了她的心,我正在努力得到她的原谅。
就是这样。请你不要过问我和莉莉的感情,但一切都会好的。”
……
“艾玛,是我。我打给你是想向你道歉,那天晚上真的非常对不起。其实像你这么漂亮伶俐的女孩,没有男生不会喜欢。我?我感激、享受着你的仰慕,我也很喜欢你,只是一直以来,如果接受了你不过是伤害你,我早就心有所属。
这是我唯一拒绝你的原因。那晚是像你说的,我神智不太清楚,用了一种最为愚蠢幼稚的方式希望你离我远点。”
“惟……”
“别说话,先听我说,我们不能开始是因为从来没有正确的时机,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
为什么包括未来?因为我好了,我明白了自己,我要追回莉莉,我爱她。艾玛,我想和你恋爱一定会很有意思,时不时就被你揍。但那不属于我,我自己揍人就够多的了。我从你那里能得到的只有你的友谊,几乎不可能的男女纯友谊。我们行吗?”
“你说呢?这就像你问我还要不要阅读、还要不要打拳……当然了!”
6月10日星期六的早晨阳光照洒着多伦多,《魔女嘉莉》剧组周末休息,妮娜可以睡大觉。拍摄日总要一大早就起来去片场做造型,并不比《驱魔录像》轻松多少,不过有周末假期。
睡了个饱,妮娜才起床,到卫生间洗漱换衣后来到楼下,刚走下楼梯,只见妈妈迎面走来,她打了声招呼:“妈。”
“宝贝。”妈妈拿着一封牛皮纸信封的信件,微笑的递来说:“叶惟今天早上来过。”妮娜一愣,妈妈又说:“他已经走了,他给了我这封信,拜托我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妮娜连忙的接过信件,一看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hnkoлnha-Дo6peвa”和写信人“顾游”,心扉跳得又快又凌乱,涌起着说不清楚的怅然,她能感觉到这是什么,朵朵的走失惊魂让他有了不同想法。
她拿着这封信,回到自己卧室,关上房门,坐在窗边,望了望屋边那间寂静的小杂物房,这才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一叠信纸,杏眸凝视地读起来:
清澈的泪水嘀嗒嘀嗒打湿了信纸,妮娜笑着在哭,哭着在笑,反复地读着这封信,心中遗憾、怅惘、不舍,却又如释重负,舒开一般的畅快。
她抹了抹眼泪,哽咽的笑喊:“加油,尤尼克!!!加油,惟!!!我会的,你说的,我都会的!”
我们都会好的!
“是我,叶惟。鲁妮,我们的约会要结束了,我找到了我的归宿,其实她一直都在那里。不是艾米,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们真的结束了,是的没有可谈的了……谢谢你,再见。”
“是的,叶惟。琳赛,我们的约会要结束了,因为我找到了我的归宿,我还不能说太多。我很谢谢你给予过我的快乐,你是个美丽的好女孩……谢谢你,再见。”
“是我,叶惟。亚历珊德拉,我们的约会要结束了……”
“是我,叶惟。凯特,我们的约会要结束了……”
“是我,叶惟。摩根,我们的约会要结束了……”
“是我,叶惟。艾梅柏,听我说,我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但结束了,全部结束了。我找到了我的那个人。不!你别有这种想法,我不会再和你来往的了,你找你的那个人去。
虽然我们开始于**,可你给了我很多的快乐,你不错的,你这个人、你的演艺事业都会不错,只要按照我要求你的继续下去,你能成为一名优秀演员。你有了实力,我会帮助你签更好的经纪人、找更多的好机会。
明白吗?以后我们可以谈工作,其它的都过去了。不,没什么普通朋友可做,我不想她误会。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谢谢你,再见。”
6月10日星期六的阳光也洒照着纽约曼哈顿,艾米上午去了哥大图书馆看书,下午回到家,妈妈交给了她一封信和一大叠的黑胶唱片,说是叶惟来过,交给妈妈要转交给她。
艾米往后花园的休闲桌边坐下,在不同花香的萦绕中,她拆开了牛皮纸信封取出信纸,看了几行,清雅的脸容上就泛起又开心又失落的微笑。
艾米看着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从恍恍出神到笑了起来,轻声说:“你说的爱情,我在你这里已经体验到了,这也是我最大的收获,但是的确呢,有命运这一回事。”
惟,有你这封信,也没什么遗憾了,你加油追回你的莉莉!
而我,顺其自然吧。
夜色越发浓烈,宽敞雅致的女生卧室里,莉莉正拿着那只灰白色小猫布娃娃在找地方放置,放哪里都不顺眼,最后把它塞进了杂物柜里,关上了密封的柜门,她呼了一口气。
却又望见放在书桌上那台粉红卡片机,她顿时很有些坐立难安,走了几圈后还是过去拿起相机,开机查看起了今天拍摄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停在了拍摄于“泰山的树屋”的一张,那人脸红的轻搂着她的肩膀。
莉莉就要按动相机,删除掉这张,手指轻按在键上,不知道为什么,难以按下去……
“照片还没有给朵朵,还不能删。”她想起原因,关了相机放了回去。
“莉莉,莉莉!”
莉莉突然一怔,好像听到了叶惟的叫声从屋子外面传来,“莉莉,出来,我就在你家外面!”真是他……她顿时颦起双眉,走出卧室来到可以看到前院的二楼阳台望了望。
透过月光和灯光,只见叶惟已经闯进到了草坪,就站在屋子正门开外不到10码的位置在张望。
这白痴。她连忙躲回阳台的落地窗门边,不让他看见她的身影。
“莉莉,我知道你在家,我问过你母亲了。我来是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去费城拍电影,我不能马上全力追求你,但我不会放弃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你不喜欢现在的我,那当然!你不喜欢是对的,我还没有好,我还不够好,不值得你去爱。
但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新的叶惟,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新的开始,这个我会一直追求你,我会继续变化,直至你满意了,肯原谅我了,重新对我有感觉有兴趣了,直至我们在一起!你大可以说我无赖,但是我爱你。
就像你说过的,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的爱情的一部分。
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向你唱了一首歌,也许这让我们受到了诅咒,但现在,它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如果有什么诅咒,今天就全部粉碎,以后只有好运。”
星空璀璨而灿烂,大众车停在草坪尽头边的车道,叶惟站在这边望着前方的双层大豪宅,抱起挂在身前的黑色吉它,弹动起了《always-on-my-迷nd》的前奏,微微闭目又睁开,以自己能够的最真挚的声音唱了起来:
“也许我没有善待你
我确实没给你本该的美好
也许我没有爱护你
我确定经常没尽我的能力
有些小事我早就应该去说和去做
但我从来没有为此花时间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清朗的吉它声、深情的歌声响在夜空上,如火般灼热,又如水般温柔。叶惟望望屋子的二楼阳台,希望她的身影会出现在围栏边,看看关闭着的屋子大门,更希望她会从那里走出来。
他低头看看吉它,继续一边弹一边唱:
“也许我没有抱着你
在那些孤独、寂寞的时候
我想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你属于我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
如果我让你觉得你是我的次要
女孩,对不起,我以前轻率了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她没有出现,但他起着浑身的舒畅热汗,整个世界都在跃动,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白色连衣裙的粗眉少女站在前方,笑容灿烂的看着他,她一步步的走来,扑进了他的怀中,裙角飞扬。
这个时刻,不是今天,就是未来的某一天。
我要今天的快乐成为永恒。
叶惟的右手指弹动,望着依然一片寂静的大屋,由心的高歌:
“告诉我,请告诉我你甜蜜的爱还没有逝去
给我,请你多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使你满意,心满意足
有些小事我早就应该去说和去做
但我从来没有为此花时间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你总是在我的心中
莉莉,你时刻都在我的心中”
……
听着外面传来的他的歌声,莉莉背靠着落地窗门坐下,泪光泛闪在双眸里,凝成了泪水划落,穿透了那张迷茫的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