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再看一眼草原骑兵如狼似虎地向胤祺国的残兵扑去,斛律勃勃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想到了一个不正常的情况:胤祺国的士兵太少了!
胤祺国大军在操练场上损耗了近两万将士,还剩下一万来人被草原大军围住苦苦挣扎,加上沿途营帐中死伤的大约五千胤祺国士兵,与草原骑兵正面接触的最多不过三万五千将士,只不过他们不畏死地抵挡反击,一时让力苏合和斛律勃勃都没有察觉,只是时间稍稍一久,兵力不足的破绽就表现出来了。三万五千人马,仅仅是整个胤祺国十万大军的三分之一而已。那么剩下的六万多人呢?特别是胤祺国的骑兵,那里去了?斛律勃勃突然感到心底一阵恶寒,脑门上却冒出汗来。
正当斛律勃勃要发声警戒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大营外一声炮响,四下喊杀声大起,阴山大营外两翼的山坳,各冲出一只隐藏已久的骑兵队伍,很快练成一片扇形的弧线,沿着草原大军攻入阴山大营的位置,追着草原大军的尾巴杀过来。
草原大军已经完全冲入阴山大营之中,前军正在操练场上与胤祺国的残部纠缠,尚未反应过来后背受袭;中军一时不知是继续前进,还是转身防御,原地犹豫着等待命令;只有受到直接威胁的后军不得已掉转马头,准备迎敌人,一下子整个阵型就开始混乱了。即使准备掉转马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人挤着人、马抵着马,周围又都是燃烧着的大帐和杂乱的辕木、废弃的器械,本来一个人很轻松就能完成的转身动作,上万人一起来做反而一时间挤成一团。
眼看着胤祺国的骑兵大军冲近,勉强转过身来的草原后军来不及结阵,只能匆忙举起手中的小皮盾,准备迎接箭雨的洗礼。然后,胤祺国的骑兵们已经冲到五十步以内,箭雨却依旧没有如约而至,草原骑兵们正在诧异,
却看见胤祺国骑兵前锋伸出右手,在马身上一抓,旋即又高高抬起,做一个抛掷的动作,无数三尺长短的精钢短矛便像惊了巢的马蜂一样,迎面飞来。锋利的矛尖在烈烈火光中闪动着摄人心魂的寒光,在全力冲刺马匹的惯性作用下,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可以阻隔利箭的皮盾,在草原骑兵的身上钻出一个个透亮的口子,余势还能扎进后一名骑士的马身上。
五十步的距离,胤祺国骑兵前锋,抓矛、抬手、抛掷,三个动作重复三次,一气呵成,一万名骑兵,三万支短矛,仅仅一个接触,就将草原后军中腾起一朵朵血花,万余人马射死近七成。胤祺骑兵专门为对付草原骑兵的掷矛战术在雪藏许久之后,第一次使用便取得了奇效。本来若是在空旷沙场两军对垒,胤祺骑兵还来不及冲到掷矛的距离,就会受到草原骑兵弓箭的攻击,纵使有机会掷矛,以草原骑兵游弋的战术和精湛的骑术也绝对可以将损失减到最小。然而在周围满是大火的障碍物的阴山大营里,拥挤的草原骑兵完全没有腾挪躲闪的空间,可谓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面对特定的战术才遭受如此重创。
草原后军的溃败,几乎没有给胤祺国骑兵带来什么损失,也没有为草原中军争取到多少时候,当胤祺国一万骑兵前锋与两万后续骑兵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形冲锋阵贯穿扎进草原中军的时候,他们大部分还在驻马等待上级首领的命令,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维系。
于是,同样的一幕很快的重新上演了,只不过刚才是,草原骑兵以冲锋阵型对上杂乱的胤祺国步兵,现在是胤祺国骑兵以冲锋阵型对上无序的草原骑兵,结果却是同样的单方面屠杀。
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草原中军的血性却被一下子激发出来。近万骑士无畏死地挥动的手中的弯刀撞向胤祺大军的冲锋阵,硬生生的
用血肉之躯将对方冲锋的势头给阻挡下来。
斛律勃勃也没想到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的后军被击溃,中军陷入苦战,形势一下子发生逆转,而面前被压制在演练场一角的残余的胤祺步兵,又突然像吃了猛药一般,发狠的反击起来,反而从气势上压过了那些听到身后异常动静,心生犹豫的草原骑兵。
隐隐约约的,胤祺国骑兵的后面又传来冲锋喊杀声,那该是胤祺国剩余的三万步兵,一旦让他们配合胤祺国骑兵大军从背后杀入草原骑兵主力阵型,那么在这里没有足够迂回空间地战场上,草原大军绝对会遭到灭顶之灾。想到这里,斛律勃勃的心里已有定断。
“传本将军号令,前军全力突击,一炷香时间内突破演练场上的敌军防线,向南凿穿阴山大营;命中军、后军就地阻截敌军援军,一炷香时间后向南突围。”斛律勃勃大声的向身旁的传令兵命令道。他手上还有三万骑兵,只要冲出了阴山大营,外面空旷的平原就有了足够的迂回机动的空间,至于那中、后军留下阻截的近万人马,斛律勃勃已经不报以太大的希望,能够撤出来多少算多少吧,今天夜里敌人的指挥官太疯狂了,居然将三万多活生生的步兵当作诱饵,换了自己近两万的骑兵。
这五万兵马,可是自己手上最亲信、最精锐的战士啊,想起损失的那两万人马,斛律勃勃就一阵剜心窝的疼。此刻他再也不想什么无上荣耀的胜仗,只想着尽快从阴山大营里冲出去,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手中的实力。至于这些疯狂的胤祺人,就让他们回上庸城去和自己人开战吧,至于那三个姓名胤祺的老家伙,就对不起了,希望你们早日攻下上庸城。
焦心于眼前战事的斛律勃勃自然是想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上庸城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同样惨烈无比的生死搏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