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和过去,但却听医生的女儿说,那日在山崖下发现我的时候,我正穿着被血染红的盔甲,然后脑袋里横着穿过了一支箭。她说她并没有见过盔甲上的纹章,那段时间在那个山崖附近也没有战事,所以她猜我一定是哪个无名小国的士兵,败仗之后流落到了这里。
在听她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头依旧是发指的痛,想不起任何同那件必须去做的事有关的线索。我让她给我看看盔甲,说不定见到那个纹章就能想起来什么。可是她告诉我,她的父亲说那个盔甲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已经被藏到了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说我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应该好好休息养伤。她还让我不要再勉强自己,如果强行去想那些丢失了的记忆,只会弄巧成拙,给身体和头脑带来更大的损伤。
我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每次强制自己去想的时候,身体也确实会觉得异常痛苦。不管那件想不来的事对我来说有多么紧急,现在的我也只能去接受摆在眼前现实。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医馆,只有父女俩相依为命。作为医者的父亲名叫哈德森,他的女儿叫琳娜,正是在我苏醒那天推门进来的姑娘。
医馆不光小,而且很简陋,并没有多余的地方供我暂住,所以那个狭小的仓库便成了我的房间。
尽管仓库里的灰尘比较大,而且充满了浓郁的药材味,不过托父女俩的福,我的伤好得很快。在床上又
躺了一个月之后,便能够自由的活动了。只是和康复情况良好的身体相比,我的记忆却仍旧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在伤好了之后,我决定留在医馆里。我并不需要工钱,只想每天能有一块面包填饱肚子,只想每天能有一张板床睡个好觉。我想报答父女俩的救命之恩,而且我也确实无处可去、
我曾对哈德森先生说想要看看盔甲,但却被拒绝了。然后在那一天的深夜,他却又拿着一张画来仓库找我,问我对画上的图案是否有印象。那是一个类似纹章的图案,看上去十分威严,充满了霸气。我盯着图案看了很久,尽管觉得万分熟悉,但还是想不起任何事。
哈德森先生告诉我,说这是前朝皇室的纹章,也正是我盔甲上的纹章。
他说自己曾住在王都,十四年前发生了动乱之后,便带着两岁的女儿逃难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他的妻子和年仅十三岁的儿子都在逃离王都的时候,死在了叛军--现王朝的近卫军手里。
他说虽然不知道我和前朝有着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着那个被视作叛逆的盔甲重伤,但既然我现在失去了记忆,就千万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特别是那件非做不可的事,因为那一定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他一直劝我放弃。说叛乱已经过去了十四年,除了安费洛斯亲王,前朝的王公贵族们早就全被处死。不管心中有着多么强烈的怨恨,都已经是绝对不可能报仇的
了。
哈德森先生在那天夜里和我说了很多话,内容基本上都是要我放弃那件非常重要的事。哪怕是我以后恢复了记忆,也一定不要再去做。他让我一心一意留在村子里好好生活,那件盔甲已经藏在了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要我千万不要在村子里跟别人再说盔甲的事,包括他的女儿琳娜。
我真心觉得哈德森先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人,他不但医术好,更难得的是拥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
原本我也是非常赞同他的一番劝说,毕竟被一箭射穿脑袋还不死的这种好运,上帝是绝对不会再多给我一次的。可当我听到了安费洛斯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便是翻腾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
那是一种未知名的愤怒,仿佛有山那样高;
那是一种摸不透的仇恨,仿佛有海那么深;
胸臆中似乎有着烧不尽的怒火;
血液里像是有数不清的毒蛇在流淌;
没有错,是安费洛斯;
是他,就是这个名字!
那一天我彻夜未眠,心中反复念叨着那个名字,脑海中不停雕砌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虽然记不起缘由,虽然记不起长相,但是我知道,但是我明白,自己不能忘了这个名字,绝对不能!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我:不管有多少的困难,也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安费洛斯;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