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过去所猜想的那样,玛尔莎果然早就知道这些。她在听我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在我怀里一直哭,仿佛生死诀别那般的煎熬。
除了身份之外,我没有告诉玛尔莎更多东西。而她也是什么都没有问,依然是善良乖顺的模样。正因为这样,我心里才会一直觉得她是个善良而单纯的好女人,才一直对她抱着比海更深的愧疚与亏欠。所以十天后惨剧发生的一刻,她才会让我觉得如此无法原谅!
那是除了叛军攻入王宫之外,我所经历过的最悲惨的一场阴谋。随着记忆的恢复,那种残留在我身体中的悲痛也一起醒来。我提着残盔断剑走在去悬崖的路上,头顶电闪雷鸣,世界大雨倾盆,这让下意识回想起那件事的我冷得头皮发麻。
我想你也一定永远不会忘记,那场悲剧就发生在你回来小镇的十天之后,也就是两年前我随你离开小镇的那一天。玛尔莎便是悲剧的始作俑者,最初的异动,正是开始于我带着她从教堂回来之后……
玛尔莎一直低头沉默,我们回到铁铺时看见你正和莱茵争吵不休。说实话,最让我吃惊的并非是你同一个十岁的孩子较劲,而是居然连来接你回旅馆的萨尔都参合在一块儿。
我们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三个闹成一团,结
果还不等走到跟前,莱茵就狠狠踢了你一脚,然后飞奔扑进玛尔莎怀里,扭头吐了我一口吐沫,说我是骗子。
玛尔莎顿时垂了眼帘,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莱茵应该是听到了地下室的对话。莱茵一直都憧憬着故事里那些骑士英雄,我却偏偏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匕首。莱茵因为没有收到剑而闹别扭,然后我便和他说了许多骑士和英雄的坏话,结果……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不过被莱茵讨厌总好过让他和我一样,一辈子都被套牢在那腐朽的枷锁里。虽然那枷锁在亡国后已经被你废置,可我只想让莱茵过平凡的日子,不希望他和骑士、剑扯上任何关系。
原本我想告诉玛尔莎,说我要去旅馆和你们商量事情,铁铺大概得休业一天了。可没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的玛尔莎抢在我前面发了话。她说她今天会带莱茵去隔壁的镇子玩一天,让我不要管他们,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玛尔莎撤去了脸上的阴云密布,带着几分勉强对我笑笑。结果在我还没弄明白她的心思时,她已经礼貌的同你告别,然后带上莱茵,赶着家里的简易马车离开了。
我凝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总觉得心里有个未知名的疙瘩,直到你说 玛尔莎真是个好妻子 才回神。如果不是萨尔也在,我想自己一定会讥讽你:你为我挑的妻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当时的我只能苦涩冷笑--玛尔莎是我的家人这件事,已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讥讽你了,时光也不会倒流,我的胆小懦弱也不会治好!
这
么想着,心中亦是一片凄苍茫然:我们拥有那般美好的青葱岁月;我们经历了思念中漫长的离别与重逢;我们一起生过、死过;我最最宝贵的公主,你说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或许也应该思考过,心中大概早就有了答案。可惜我从来都是个笨蛋,可能只有到我死的那一刻,才会领悟到和你一样的想法吧。
或许你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或许是想好好与我叙旧一番,所以你才说要和我在铁铺里谈点事情,支开了萨尔。我们进了铁铺,继续喝着凉掉的红茶,然后你,居然问了我有关莱茵的事。
老实说,你提到莱茵的时候,我心中简直是五味成杂--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愁苦。
你说我追着玛尔莎离开后,莱茵就跳出来骂你是巫婆。看到那和我如出一辙的五官,你立刻就猜出了他是我儿子。你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就想起了我们在逃亡中遇见的那头河马。你捧腹大笑,觉得非常有趣,便故意和气得跳脚的莱茵玩闹上了。
那一天的我们聊了很多,几乎全都是过去的事,我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满足。我曾幻想过无数种再会的情景,却从未料到过如此欢快平静的叙旧。哪怕是提到了安费洛斯和那个男人的发指罪行,竟都能够平淡如水,仿佛那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我以为你真的变了,变成一位更具魅力的成*性了。可当我无意中看见了你胸前的吊坠--和那个男人的结婚戒指,我才知道你原来和我一样,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改变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