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昭的心理,俺昨天传完了之后回想了蛮久的,行昭并不是让闵寄柔忍耐或者是盲目宽容,更没有指责闵寄柔。基于她没有成功开导方福的前因,她对闵寄柔的开解是希望她放下执念,没有必要把自己绕进了个死圈里去。一瞬过来的失望,俺觉得这也是真实的,行昭不是圣母,行昭手上有血,便奇怪地将闵寄柔看成尚未沾血的那个自己,只是她、方福和方皇后都在或曾在爱恨里‘迷’失方向和自我,行昭希望闵寄柔能对她自己好,是一种移情也是一种寄托和自我投‘射’。而按照闵寄柔的心‘性’,闵寄柔设下这个局她的心绝对也是在煎熬和痛苦的。握住闵寄柔的手,最后临走时回抱闵寄柔,最后连送东西给亭姐儿这种面子情也不想做了,都表示行昭其实在支持着闵寄柔的。人‘性’、良心与爱,阿渊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儿,也给自己绕了一个圈,其实这也是行昭纠结的那个点。昨天那章,俺赶得有点急,有些心理和用词没有斟酌得很仔细,心态的揣摩也不够透彻,所以今天这一章码完之后,阿渊会做出一点修改,和主线剧情没有关系,但是不改心里难受。好的现在回到主线~
大周疆域领地辽阔,凡商税,三十而取一,又定下其买价至四十两以上,每两止税银一分五厘之规。
江南地‘肥’土沃,商贾买卖畅通,四通八达,既有陆行之官道,又有水流之运河,渔樵耕读皆通,兼之互通有无盛行,乡绅豪俊众多,江南之繁荣是银钱与土壤堆出来的盛世,定京之荣华是皇城与君权累下来的沉积。
这样一个富庶之地,每载上报的税银与奏文。竟都是“入不敷出”,今日借水涝灾害,明日借荒年饥年,请求朝廷拨下银钱以充赈灾物资。
“你知道每年朝廷要拨给江南多少赈灾物资吗?”
六皇子问行昭。
行昭摇头。
六皇子手上比了一个数,行昭皱着眉头问。“三万两白银?”六皇子摇头。行昭眉心蹙得越来越深,再问:“三十万两?”
六皇子再摇头。
行昭想起来六皇子曾经同她提起过,大周每年税银收入一年近三千万两白银。前几年同鞑靼打了那场仗,打得国库都快空了,黎令清当时掌户部诸事,只要有人问户部要钱,黎令清永远都是梗直脖子摇头,“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钱钱钱,百姓的命根,帝王的心眼。就像老虎的屁股,压根就是‘摸’不得的。
江南官场除非脑子被驴踢了,也不敢狮子大开口在皇帝腰包里剜走更多的钱了。
行昭皱着眉头看着六皇子,六皇子轻笑一声,才回答道:“三千两白银。”
行昭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三千两白银能干什么?临安侯府一年进进出出的银钱就快两千了。江南官场就拿着一个半临安侯府的银钱去治水、去安置灾民、去疏通河道、去在江南偌大块儿的土地上做出一番成绩来?
怎么可能啊。
“找中央求点儿银子,只是江南在向皇帝摆明态度罢了——我们这儿可没多的银两了,您看没见着咱们还求着朝廷拨款项下来吗...”行昭抬起头来问六皇子,“江南每年向朝廷上缴的税银有多少呢?”
“两百万两银子,这么十年的账册里。几乎没超过两百三十万。我翻账册的时候发现,若当年江南没有向朝廷求拨款项,上缴的税银便在两百万辆左右,若求拨了款项,上缴的税银便能多上个十余万两。”
六皇子言简意赅说道。
行昭听得有点儿发懵,这算什么事儿?江南是富庶之地,一年才上缴两百多万两税银?那剩下的钱呢?
心里想着,行昭嘴上便问了出来。
“剩下的钱?总督说是贴补赈灾和维护河道运通了,都能拿出账本来,我这些日子将十年来的账目明细一笔一笔地对,做的账大都做得很好,全落到了实处——买石头、拓宽河道的人工、买泥沙、办学堂、再与江南府外接洽...我却知道江南官场什么也没做,剩下的白‘花’‘花’的银子一层一层地过,再一层一层地剥,偌大一个官场活像一把筛子,这里‘漏’点儿那里‘漏’点儿就什么也不剩了。”
六皇子举起茶盏,小抿了一口,说得很风轻云淡,可行昭眼神却落在了男人骨节分明,将茶盏握得紧紧的手上,再听六皇子后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黎令清与我去‘插’手江南之事时,江南官场都有人敢背后耍黑手暗害,哪晓得做得过了,引起了朝廷的关注,京里派过去的官儿颓了一拨儿,原本同气连枝的江南本地官儿也连累了一批,江南官场老实了一两年,如今故态复萌,甚至较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河堤修缮不利,则每至夏秋‘交’替之际,岸畔民众们的财务、房屋,甚至自身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我抱着浮木,泡在河水里泡了三两天,眼前萧索苍凉之景带来的震撼,远远比身上浸在河水里的冰凉来得更猛烈。若当时我活不成了,是不是江南官场那如同朽木雕琢的浮梁画壁,终于可以被皇帝的怒火从根拔起了呢?”
认真的人最美好,认真的男人更是。
这是行昭头一次听见六皇子回首那段生死时光。
行昭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丝念头,江南官场之事已成沉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陡然进入六皇子的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巧合还是人为?如是人为,意‘欲’何为?
“那几本账册...你是怎么翻到的?”
行昭轻声问。
六皇子面上一愣,蹙着眉头想了想,道:“是户部的一个小郎中翻出来的,我翻了两页觉出了不对劲,拿着账册去找黎令清,黎令清叹了口气儿没说要管也没说不管,只让我把账本放下来...”
六皇子说到后头,话却慢慢地浅了下来。
是不对劲,早不揭开晚不揭开。偏偏这个时候把江南陈年的账册送到他的眼前来...
六皇子心一沉,来人是笃定他不会袖手旁观,而是选择继续查下去吧!
六皇子与江南官场纯属新仇旧恨,险些命丧黄泉之仇,再加上六皇子板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是想将老六与江南官场的矛盾越挑越深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自从那日从豫王府回来,行昭一直很蔫吧。连在六皇子跟前都绝口不提,闷在心里头,越闷就越像一块儿陈铁秤砣吊在心尖尖上,今儿个老六把事儿推到行昭跟前来谈,心里想着事儿,反倒没那么闷了。
“黎令清倒是为你好。”
黎令清让六皇子放下,虽其处理此事的态度已显懦弱和妥协,但是放‘私’心里讲确实是为了六皇子好。
行昭接着问老六,“你要继续‘插’手吗?”
六皇子面无表情地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嘴角含了笑,“要。”
行昭也展了颜,望着他笑。
意料之中的决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手上握着账本。眼里看过疾苦,六皇子不可能袖手旁观的,板正又倔气得让人有点儿服气也有点为他辛苦。
“江南每年都会发大水,老乡在河岸边的房子下头泡着的木材全都被泡发胀了,木头在水下一泡。泡得软绵又容易脆,可老乡们还是只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头,因为苛捐杂税让他们没得地方换房子。城里的府邸却修得好极了,雕梁画壁,石狮貔貅的,完全是两个天地。”
六皇子被勾起了倾诉‘欲’望,说得有些惆怅。
“一年不整修,老百姓就会多受一年的苦。既然有人把账本送到了我的手上来,如若我没动作,以那人的城府,怕是还留了后手。”六皇子算了算日子,“如今是仲‘春’,再到仲夏,没剩多少日子了,顶多再等一年,顶多了。”
这是直接把账算到陈显头上了。
行昭却觉得陈显是不是一辈子文臣当惯了,想问题做事情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反倒把自己绕进了山路十八弯里了?
如果换成方祈要怎么做?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六解决掉了,老二直接就上位了。
哪里需要费这么多事儿?
行昭刚这样想完没多少日子,也不晓得陈显是受到了感知,还是早有图谋,行昭竟然梦想成真了。
更深‘露’重,行昭穿着绫衣盘‘腿’坐在‘床’沿上看书,外头有人轻叩窗板,行昭做事凡事不能一心二用,耳朵边儿过了过便装没听见,反倒是专心誊书的老六听见了,先朗声让人进来,又拿狼毫笔头戳了戳行昭咯吱窝,小声道:“别人长两耳朵是听音儿听话儿的,咱长两耳朵纯属摆设。”
行昭眼风一横,六皇子随即坐得笔直。
六皇子刚坐直,莲‘玉’便从外头进来了,福了福,容‘色’很沉稳:“姑娘让人盯着厨房的那个严姑姑,还有负责采买鲍参翅肚的买办最近都有了动静。昨儿个正逢宫中仆从们放假,有人来寻严姑姑,也有人来寻买办。负责盯严姑姑的那个小丫鬟说严姑姑手里头塞了包东西进来,那买办行事低调,愣是没被瞧出端倪来。”
行昭眉梢一挑,转头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点了点头,以作知晓,莲‘玉’便佝身退了出去。
老六不说话,行昭也便把书册放在‘腿’上静悄悄地看着他——可千万别打搅了自个儿男人的思考,等了半晌,等得行昭胳膊都酸了,才等来六皇子一句话儿。
“你说...把莲‘玉’配给你哥哥身边儿那个‘毛’百户怎么样?”
行昭只恨自己口里没含茶水,否则喷他个道貌岸然一脸!
ps:
拼死想码两章,奈何渣渣本‘色’。明天阿渊一定要生猛起来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