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如何

秦萧一听,虽是不知道靖榕为何这样问,可依旧认真回答着:“因是秦锐真的关系,皇族之中一向凋零的很,太祖一辈我也大约是不怎么知道的。只是记得太祖皇后本是一个江湖女子,曾断过一条腿,父皇本有一个公主,因为小时候顽劣,摔断过手……其他的,也大约没有了。”

皇室之中乃是这世上最无隐私的地方,却也是这世上最防备别人的地方。这皇族中人断手断腿的事情从未听人说过,如今靖榕一问,却也同民间凡人一样,会出些小小的事故。

——靖榕眼前这具尸体乃是一具男性尸体,这是无疑的。

——这尸体的盆骨可不是女性的盆骨。

可这具尸体身上的骨头,也并非断腿、断手所留下的裂痕,这个伤痕,比之断手断脚,更是可怕的多了。

靖榕沉默许久之后,再一次问道:“这皇室之中,可有人被砍断了手?”

不错,眼前这具尸体,竟是没有左手!这一只左手,不知为何,被人齐腕斩断!没有指骨,只有赤条条的一条腕骨!

靖榕问话之后,沉默的,却是秦萧。

而秦萧脸上的表情,也是古怪的可以。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似乎是疑惑的,又似乎是震怒的,还带着一点伤心,又带着一点惋惜……

靖榕并不催促,虽然觉得秦萧脸上表情怪异,但她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催促秦萧的时候,果然,片刻之后,秦萧便是迟疑说道:“据我所知,大赤皇朝之中,唯有一人断了左手。”

秦萧知道此人身份,可刚刚却并未说起。

为什么……

“只是此人,我总觉得他不会在这里……”秦萧又说道。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靖榕问道。

“……”又是沉默一阵之后,秦萧回答道:“前朝之主,秦锐真。”

那时候秦若愚打进皇宫之时,秦锐真被节节逼退,到最后,却是秦锐真与秦若愚的对决,秦若愚砍断了秦锐真的一只手,却也因此,让秦锐真逃脱了。

可最后秦锐真到了那里,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如今他的尸身却出现在这里?

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来这件事情,是再也无人会知道了。

而秦锐真身上为何没有中什么牛毛细针,靖榕也是大约可以明白了。这秦锐真进入皇陵只是,自然是左右保护,一旦射出牛毛细针,他自然是被保护在其中的,而他的手下,便组成一道人墙,拥护着他逃离那个房间之中,而慌乱之中,秦锐真带着的匕首之一则落在了房间里。

——而另一把匕首,则被他用来抹了脖子。

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却发现这里竟是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手下则是在慢慢的失血,渐渐将身下的地面染成了瑰丽的红色……

他那些忠心耿耿,同患难的手下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受着折磨死去……于是,秦锐真便也在这种死寂中,毫不迟疑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过往的所有一切,都随着他将那把红色的匕首割开自己脖子的这个动作,在一瞬间消逝了……

死亡是如此让他觉得轻而易举的东西,而他的尸体,则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靖榕……难道这个房间里面,有秦锐真的尸体吗?”秦萧这般问道,他虽是问,可也大约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他手中以拐杖试探着,急急走入房间之中。

房间里都是尸体,但好在他手中拐杖的帮助,他也未被磕到绊到。

靖榕便是急急扶着对方的手,将他扶到了秦锐真尸体面前。

秦萧走到秦锐真面前,慢慢低下身子,再是试探地伸出手,去摸秦锐真的尸体,初初摸到的,乃是秦锐真的头颅——那头颅如今没有头发,也没有一丝骨肉,干净的可以,可终究是骇人的尸体,秦萧非但不怕,甚至还沿着那头颅往下。

秦锐真所穿的,并非是什么龙袍之类的衣服——若是她身穿皇室衣服,靖榕早已经认出对方身份了,如今他穿着的,乃是一件纯黑色长衫,虽是过了如此岁月,久到秦锐真的身体都已经化成了白骨,可这件衣服,却还保持着原有的色泽……从这件衣服上,也大约可以看出对方身份非富即贵了。

秦萧沿着这件衣服往下,一点一点摸到对方的左边肩头,再是慢慢往下……

直到摸到对方腕骨的时候,他的动作,才算是微微停下了——并不是他未打算摸下去,只是因为,这腕骨之下,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确实是他……确实是他……”秦萧这样说着,“自我出生之后,母妃便和我讲过这个故事,那时候我还幼稚以为,此人乃是父皇心腹大患,我日后必要替父皇将他除掉,却没想到,他如今竟是死在父皇陵墓之中。”

——到底,这秦锐真,还是死在了秦若愚手里。

如今这秦若愚尸身埋在皇陵中某处,而秦锐真却是死在靖榕与秦萧眼前……这两人身前是兄弟,曾经反目,同室操戈,也曾经同做过一朝君主,最后却是一个成了明君,一个做了逃犯……可临到死了,却是死在相同的地方,却是让人觉得命运可笑的很。

“没想到,秦锐真竟是死在了这个地方。”靖榕这般说道。

“他死在这里绝望,是为何?”秦萧说道,她并不像靖榕一样明目,却是需要靖榕解释一番的。

靖榕将自己所见与秦萧一说,有说了一下这墙壁中机关。

——她将其中一个机关挖了出来,还细细看了一看,这机关布置精巧,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微微眼熟……

“可我刚刚摸到秦锐真尸身的时候,并未摸到多少牛毛细针……”秦萧这般疑惑说道。

“虽这里的尸体多是因为牛毛细针而死……这秦锐真并非因为牛毛细针而死——他乃是自杀身亡的。”靖榕这般说道。

这个男人,有弑父杀亲的勇气,也有了断自己的勇气。前半生,他踏着自己亲人的尸体走上了帝位,可临到死亡,却也是用他自己的手,在一个毫无活人的地方,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自杀?”

“是的,用的是一把红色的透明的匕首。”靖榕说道。

“红色的匕首?”秦萧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眼,这般说道,“想来是赤红匕。”

这赤红匕虽是名不见经传,可来头却是不小。据说这赤红匕材料原是一块天上落下的陨铁,外面是黑色,而里面一打开,却是红色,仿佛如红玉一样的颜色,可材质,却比钢铁还坚硬。

工匠经过几月打磨,想将其做成刀剑,却是材质不够,最后才退而求其次,做成了两把匕首。

可这匕首之锋利,却不可装在以金银做成的刀鞘之中,唯有这水牛皮做成的刀鞘,才可一方,后来秦锐真登基称帝之后,便有人将这两把匕首当做礼物送给他,那时候秦锐真已经是坐拥大赤的大赤君主了,可见到这两把匕首,依旧是欣喜异常,便是随身携带。

往后虽是被落败,成了逃犯,被人追赶,颠沛流离,却也从未将这两把匕首丢掉过,如今也是这两把匕首其中之一,抹开了他的脖子……

而另一把,如今则在靖榕手中……

“红色向来是不祥的颜色,一个君主,带着两把红色的‘凶器’,想来是不会对国家有什么好处的。”秦萧这般说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向来觉得三分人事七分天命,这三分人事人尽到了便尽到了,而这七分天命,却不是什么红色、蓝色之类不祥或祥的颜色却能改变的。”靖榕这般说道。

秦萧一听,却是一愣。

他自认识靖榕之后,便从未听到靖榕说教过——她是一个从来不会去说太多话,做太多过于的事情的人,这是靖榕第一次如此说他。

而那一瞬间,他也似乎觉得,自己似乎确实太过相信命运了。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不祥或祥的事情,不过是在发生不幸或幸之前,刚刚又一件看似不祥或祥的事情发生了而已……不会为生命去做改变的人,才会将所有发生的一切归咎于命运之上。

所有将发生的事情,确实都有预兆,可那预兆,却并非是在一个颜色上,这个预兆,可能发生在众人的表情上,自己的态度上,或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上……

自己曾怨恨过命运,也曾想过,为何登上帝位的是秦筝,而不是自己,为何瞎眼的是自己,而不是秦筝。他曾恨过,曾经想过去找一个借口将一切都顺顺利利地忘记掉。

可……

做不到,他是做不到的。

便是从小都被教诲要做一个谦谦君子,要以德报怨,要谦和恭顺……可是,做不到,还是做不到。他向往靖榕这样的性子,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可以退让的,便是退让一百步也无妨,可若是触到了她的底线,便是千倍百倍来偿还。

他向往这样的性子,喜欢这样的女子。爱极了对方的洒脱大气,也爱极了对方的温柔果断。

这世上,从未有一个人,比之她更温柔,也没有一个人,在他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不说一句话,在他想错事情的时候,在适当的时机,说出纠错的话语。

“你说的没错,是我错言了。”秦萧这般说道。

“如今秦锐真死在这里,一来是因为绝望,二来,想来是因为他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已……”靖榕这般说道。

“这是……”秦萧略有些不明就以。

“我们来时的路,乃是一个布满机关的房间,这房间之后的通道便只有一个,便是这一条路,可这路并无分叉,我们直直来到这里,便是一个空房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无门,无机关,只有顶上一个夜明珠和一地尸体……”靖榕这般说道。

秦锐真来到这个房间之后,几个侍卫以陈宇为首,保护着他,这些侍卫的血慢慢流干,铺满了这个地面。秦锐真那时还活着,想来他也许是要找到机关走出去的,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便自杀了……

而如今靖榕与秦萧也面临了这样的困境——若是走不出去,也不过一个死字。

……

两人在房间之中呆了许久,靖榕坐在秦锐真身体旁边,毫无避讳。

而秦筝则拿着他那根翡翠拐杖,在屋子之中踱步……

“嘟嘟嘟嘟……”

“秦萧,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也与秦锐真一样走不出去,你会如何?”靖榕突然开口问道。

“靖榕你一向不去想不会发生的事情,怎的今日却想了?”秦萧这般反问道。

靖榕一听,却是一愣,随即,便是一个浅浅的,释然的笑——得到秦萧这样的回答,靖榕也是明白,秦萧已经走出了被关押,被生母缝眼的阴影了,虽然他还再将此时牢牢记在心里,却是不再过多的去纠结于这件事情,而是可以豁然地去面对未来了……

“只是想要问问。我们两个想办法,却也不能只是干这样坐着,周围寂静无声,总要说些话才好。”靖榕这般说道,她自然不只是想要弄出一些声响来。

“想来会于秦锐真一样,死在这里吧。”秦萧这般说道。

可这回答,却是让靖榕一愣。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更是让靖榕意外:“我想,我会让靖榕将我杀掉吧。”

“你为何会这样想?”靖榕自然是不会杀了秦萧的。两人终究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之久,也算是患难之交,靖榕绝非这样忘恩负义之人,若是将一个人视作朋友,靖榕是决计做不出背叛的事情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于靖榕来说,乃是一个负担而已……”秦萧这般说道,靖榕刚想开口,却是只听秦萧笑笑,说道,“靖榕想要安慰,我也是大约知道的,只是我终究是个瞎子,又无靖榕本事,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让靖榕杀了我。若是靖榕不杀,我便自裁也是可以的。”

“为何……”

“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秦筝追捕,若是我不在了,靖榕自是可以堂堂正正立于阳光之下,不必再受我连累……这样,岂不是妙哉?”他这般打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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