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慎之早上在客房里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有点晕乎乎的。想想公事都办妥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三女儿的婚事了。他起身对伺候的小厮吩咐说:“去叫三小姐来。”
结果小厮回来报告说:“丫头说三小姐病了,发热,畏寒,起不了床了。”
司徒慎之很着急:“哎呀,出门在外,病了就难办了。”
小厮说:“王爷已经知道了,派人去请大夫了。”
司徒菀见父亲匆匆来到自己房里,心里发虚,她知道自己是昨晚着凉的,因为书房里没有暖和的铺盖。她这是为情付出的代价啊。
等着大夫的时候,司徒慎之把丫头仆妇都支开了,问女儿:“菀儿,昨晚你也看出来了吧?简天书跟那几个乐坊姑娘······唉······好像有些瓜葛。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心里不痛快,才病的?”
司徒菀不敢说她昨晚跟简天书在一起,已经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去了,只能装傻说:“父亲,等我见了简公子,问清楚了再说吧。”
司徒慎之安慰女儿说:“昨晚王爷说,简天书已经跟那几个乐坊姑娘都断了来往,他对你是很有诚意的。你不要钻牛角尖,让自己难受。”
司徒菀探问道:“原来王爷是为简公子说话的?不是在父亲面前泼冷水的?”
司徒慎之认真地答道:“王爷酷爱音律,喜欢简天书的曲谱,他当然帮着那个风流才子,反正女儿又不是他的!我才不上他的当!我帮我女儿!一切都看你的意思,你见了简天书,问清楚了,问满意了,我再做定夺。”
司徒菀心中暗喜,表面上还装傻:“那父亲叫人去请简公子来吧,我要见他。”
司徒慎之说:“你这不是病了吗?等你好了再说吧。你不要心急,慢慢问,好好问,一定不能马虎大意,因为这回你要是满意了,我就允婚。”
司徒菀万万没想到父亲一下子跨了这么大的一步,高兴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只可惜还要接着假装,真是痛苦!
司徒菀心眼一动,干脆又撒一个谎说:“父亲,我就是为了简天书的事气病的!我要尽快见他,问个清楚明白!你现在就派人去叫他来吧!不然我没有办法安心养病!”
简天书那边,早上回到家里,心情很不错,虽然太师那一关还没过,但是菀菀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他的过往了。他想着分别之前,把菀菀压在他身下的时候,她的目光里兴奋夹着胆怯,期待他大胆又怕他大胆。回家的路上她那神情一直都在他眼前晃,吃早饭的时候好像粥碗里面都能看到她的脸。
可是早饭后才不过半个时辰,王府里就派人传话来说,司徒家三小姐病了,起不了床了,而且是被他气病的,叫他过去有话要问他。简天书一听吓坏了,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什么岔子,菀菀怎么一下子就气病了呢?
简天书火烧火燎地奔到王府。一个仆妇把他带到三小姐房门口,对他说:“公子进去吧。太师说,你只能待一柱香的功夫。我就在这里等着。”
她还真是尽职尽责,当着简天书的面,点燃一柱香。简天书虽然哭笑不得,但是一刻也不想浪费,赶紧进房去了。
“菀菀!”简天书压低嗓门,直奔司徒菀床前。
“天书!”司徒菀早就坐起身来等着他了,还没等他真的靠近,就伸出了双臂,兴奋地叫着说:“父亲答应了!答应了!他说只要我满意,他就允婚!”
简天书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左脑门被猛砸一下右脑门被抚摸一下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他愣愣地在床沿上坐下来,一时间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
“天书你听到了吗?”司徒菀欢天喜地地摇着简天书的肩膀说:“父亲答应了!他说允婚了!”
“菀菀!你说太师允婚了?”简天书反应过来了,扳着司徒菀的肩膀问:“不是说你气病了吗?”
“是病了,但是不是气的,是冻的。”司徒菀看起来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兴奋不已:“我向父亲撒了个谎,为的是让你马上来见我!”
“你也不怕把我吓死了就来不了了!”简天书终于相信光明就在眼前了,死抱住司徒菀,激动万分地叫着说:“既然没吓死,那我可以娶你了!我们不必私奔了!”
门外面,那个仆妇听见房间里动静不小,很警惕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去。但是房间里的声音已经低下去了,听不到什么了。她又站直身子,看看那柱香。香烟袅袅上升,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她无聊地从棉袍子里拿出一只小孩子的鞋面,开始飞针走线,打发时间。
而这时候房间里的每一瞬每一刻,都令人心醉。
司徒菀已经躺下去,双臂钩着简天书的脖子,把简天书拉向她自己。她闭着眼睛,鼓励简天书:“天书······你还怕什么?父亲都允婚了······”
简天书在狂喜之后,已经认清了形势:“菀菀,门外面有个仆妇,是你父亲安排的。我们要轻一点啊,别让她听见什么。她说,你父亲给我们一柱香的时间。”
“啊?”司徒菀睁开眼睛,失望地说:“父亲怎么这样啊。一柱香的时间够做什么呀?”
简天书红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够做什么。而且门口还有人守着。”
司徒菀面颊潮红,眼波妩媚,问简天书:“你想不想······试试?”
简天书只觉得心荡血涌,浑身都在说“想”,但是他知道,太师如果真的放心,就不会限定他的时间,更不会派人在门口守着。
“菀菀,还不到时候。”简天书不敢再看司徒菀的眼睛,为她拉好被子,隔着被子俯身把头贴在她身上,老老实实地说:“我现在不敢试。你不要激我,不然我会很难受,会弄出毛病来的。”
司徒菀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父亲现在还不放心,我们还没成亲。”
简天书抬头安抚她说:“而且你还生着病,我不敢冒险。等你病好了,我们去跟你父亲商量,把婚期定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好不好?”
“好。”司徒菀明白,眼下不能再刺激他,就轻轻地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呢?我们有一柱香的时间。”
“你不要动,我来掌握。”简天书嘱咐说:“按我能够承受的程度,如果受不了了,我就要停下来,行不行?”
司徒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服服帖帖地回答说:“我听你的。”
简天书把手伸进了被子,温柔地说:“菀菀,我想让你高兴。”
他开始爱抚她,轻轻地。
司徒菀明白了,简天书的意思是,他要按捺住他自己,让她高兴。
“天书,我很高兴。”司徒菀闭上眼睛,幸福地享受他的爱抚。
简天书一直很轻,很轻,中间偶尔亲亲司徒菀的唇,也是轻轻的,慢慢的。他本能地不敢用力,他知道一用力他就肯定撑不住了。
“菀菀,我现在敢说了。我喜欢你。”简天书在一片柔情中,回答了司徒菀去年对他提出的那个问题。
他说得那么轻柔,但是这句话对司徒菀而言简直有翻江倒海的力量。司徒菀睁开眼睛,正对上简天书依恋的眼神。
“天书,我也喜欢你。”司徒菀心旌荡漾地说:“我很想抱住你,可是你不让我动。”
她说着就要把她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简天书在被子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动:“真的不能动!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司徒菀说了实话:“其实我也在忍,可是我心里很高兴。你要是忍不住,就不要忍了。”
“门口有一个母夜叉!”简天书吓唬她说:“她从你父亲那里捡了根鸡毛当令箭!你我要是图谋不轨,婚事肯定会泡汤!”
司徒菀无奈地说:“天书,我们好可怜啊。”
简天书愤愤地说:“老丈人就是这么神气吧。等我们以后生了女儿,哼!看我怎么折磨那些想当女婿的小子们!”
司徒菀当下就吃吃笑了:“不知道我父亲以前是不是在外公那里吃了苦头,现在才会这样发泄不满······”
简天书被逗笑了,恶作剧地说:“等我们成亲了,见到你外公,我要好好问一问,哈哈······”
门口做着针线活的仆妇,听见房间里只有窃窃私语,没什么大的动静。再看那柱香,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她要是知道里面的那对小情人叫她母夜叉,不知道做何感想。
几天以后,司徒菀身体康复,跟简天书一起到司徒慎之住的房间里去。他们进去的时候,司徒慎之和袁吉已经就座,正在喝茶下棋。
两个年轻人都知道司徒慎之今天要对他们的婚事“宣判”了,而袁吉在座,当然是准备做个见证人的。
司徒慎之见两个年轻人进来,就对袁吉投子认输了:“王爷棋高一着,我甘拜下风。”
袁吉拦住他说:“这局势还不明朗啊!别忙着认输啊。再考虑考虑。”
司徒慎之一语双关地说:“还考虑什么?他们人都来了,我就干脆地做个了断,公事私事都办完,我也好回家过年去。”
司徒菀和简天书一听这话,双双跪地叩首,然后抬起头来,等着司徒慎之再开口。那就是最后的判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