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告辞了。”楚怀看了一眼在一旁深思的水寒,便转身离去。
“水公子,我带你去客房。”飞海露出了作为日息阁主人的微笑,毕竟现在芯阳失忆,溪儿已经逝世了。
“谢谢凌公子,若凌公子不介意,就称我为水寒。”水寒笑笑,淡言。
“怎么会介意,能交水寒你这等好友,是凌海的福气。”
“那我也称你为凌海。”水寒淡若清风,“我想去看一下晴……馨儿。”
水寒原本是想叫晴儿,可转眼一想,觉得不妥,便改叫馨儿。
“正好我也想去探望一下馨儿,一起去吧。”飞海眉宇间透出担忧。
他总觉得止默带着芯阳回来时的神情有些怪异,可是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合常理,又想不到哪里不合理。
两人各怀心事来到溪儿的房间,水寒轻轻地敲了敲门。
房内传出止默的声音:“进来吧。”
飞海推开房门,他俩一起迈进门槛。
止默坐在床边,见他俩进来,缓缓起身,轻描淡写道:“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就在止默要迈出门槛的瞬间,飞海叫住了他,“止默,你是在哪里找到馨儿的?”
止默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这些重要吗?”
月华抚摸着他的脸庞,他的神情冷若冰霜,他拂了拂衣袖,如烟雾般淡出水寒和飞海的视线。
飞海蹙起了眉头,自从溪儿还有芯阳出事后,止默与他们的关系就淡了许多。
这也不能怪谁,毕竟当初确实是他们错了,是他们没有相信芯阳,所以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床上的芯阳,唇紧抿着,眼眸也紧闭着,恬静美好的睡颜,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水寒细细地看着芯阳,芯阳一直不停地给他带来惊喜,他不知道,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他还会发现多少惊喜,他也不敢确定他是否承受得了。
飞海坐在椅子上,暗自神伤:芯阳,我一直怕你受到伤害,可对你造成如此大的伤害,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是不是我不配留在你身边。
夜幽静,人自伤。
日子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止默、飞海和沧言等人都绝口不提芯阳那晚无故失踪的事,而芯阳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宛如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桑言,也因为此事说话变得小心谨慎,生怕把一些不该说的事说漏嘴。
水寒在日息阁也住了好些日子,这些日子他仔细地观察芯阳身边的人许久,虽然他们似乎是隐瞒了些什么事,但是他们确实是真心对待芯阳的,这点水寒看得很清楚,这样他也放心了。
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回情悠林一趟。
水寒来到前厅的院落,飞海与芯阳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语笑嫣然。
“馨儿,凌海。”水寒轻唤。
“寒,有什么事吗?”芯阳笑逐颜开。
水寒顿了一下,果然他们在她的心中很重要,她的笑自从回到这里后,更加耀眼美丽了。
“我在城里待了不少日子,今天就要启程回情悠林,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
“你要回去?”芯阳询问道,眼神黯淡。
“放心,我会回来的,我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水寒笑着言道,对,他会回来,他已经找到了他这一生决定追寻的笑容,所以他会回来,无论发生任何事。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芯阳坚定地看着水寒。
“馨儿。”飞海面露慌色,他很怕,很怕芯阳再一次消失,很怕他再也看不到芯阳。
“馨儿,你真的要同我回去。”水寒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我想回去看看芸嫂还有匀天。”
飞海急忙开口:“馨儿,我要同你们一起去。”
日息阁大门口,三人已经收拾好行李,止默、沧言等人来送行。
桑言紧紧拉着芯阳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埋怨:“馨儿,你太不够义气了,出去玩也不先通知我。”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什么。”芯阳蹙着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桑言,其实她蹙眉是在想,这桑言可千万别把眼泪鼻涕擦到她的衣袖上。
“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又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人家舍不得嘛。”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不带礼物给你了。”芯阳亮出她早已准备好的杀手锏。
“什么?”桑言眼睛一亮,拿出手帕淑女地擦掉眼泪鼻涕,“有礼物啊!你早说嘛?害我哭得那么惨。”
“你呀。”沧言拿起手指戳了戳桑言的脑袋,他拿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真是没办法。
“馨儿,赶快走吧,早去早回,记得礼物。”刚刚还死拉着芯阳手不放的桑言,此时是催着芯阳赶快走。
芯阳无奈地笑了笑,水寒走到她身边,温声说着:“馨儿,可以走了,上马车吧。”
因为他们都怕芯阳太过劳累,所以把原本骑马的计划换成坐马车,由水寒和飞海轮流驾车。
就在水寒准备启程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凌海公子,有你的一封信。”
飞海迅速跳下马车,与送信人攀谈起来。
送信人与飞海交谈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离开之前,有郑重其事地叮嘱飞海一定要马上看信,然后迅速采取行动,这封信顿时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极其重要。
送信人离开后,飞海迅速地拆开信件,他的眉先是微微蹙起,随即越蹙越深,眼眸流露担忧之情,没一会,担忧已经蔓延到他整个坚毅的面庞。
一旁的人看着,也被飞海感染,不由得跟着担忧起来,看来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不然飞海的面容不会如此忧愁。
芯阳许久见飞海没上来,也下了马车,她快速走到飞海身畔,轻声言道:“发生什么事了?”
飞海没有出声,神情凝重,他把信放到芯阳手中。
芯阳垂下眼帘,认真浏览信件,看完后,她迅速将信折叠好,然后放回信封。
止默和沧言等人都没有上前,他们看到芯阳与飞海的神情,知道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事,而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所以他们都选择沉默。
“馨儿。”飞海无力地笑着,脸色略显苍白。
芯阳眼角透出愁绪,“凌海,回去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对不起。”飞海如负释重地说出这三个字,他想说这三个字很久很久了。
“我都知道,你不用和我道歉,因为那没必要,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这些的。”芯阳安静地笑着,如百合花般,安静地开放着,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芯阳轻轻地抱住飞海:“我和精灵都会为你祈祷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飞海紧紧地拥住她,他们同时闭上双眸,精灵在他们周身飞舞着,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温暖柔和照耀每个人的心灵,在每朵心灵之花洒上雨露,让它们日渐茁壮。
半晌,他们放开彼此。
止默牵着马,马背上放着飞海的行李和赶路的必需品。
“凌海,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就写信回来,我们一定会去帮你。”
止默目光透露出坚毅,他们之间是有一层隔阂之墙没错,但是他们也是朋友,他们之间的情和义,是无法磨灭的,这些早已如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他们的心上,永生不灭。
飞海从止默手中接过马缰,望了止默一眼,望了所有人一眼,只需一眼,便已足够,他们之间不用多余的言语。
他迅速地上了马,策马扬鞭,疾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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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阳、止默等都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坚毅的身影,风尘仆仆,衣袂飞扬,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馨儿,我们也该走了。”水寒淡声言道。
雁过不留痕,他们都在一点一点地改变。
芯阳看了最后一眼止默、沧言、桑言、楚怀,应了一声:“好。”
她掀开车帘子,走了进去,就再也没露面,她不想留恋。
水寒毫不犹豫,扬起鞭子,马儿疾驰。
“馨儿,快点回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的。”
桑言银铃般的声音传入车厢内芯阳的耳中,清脆悦耳,余音缠绕。
她会回来的,他们都会回来的,这是他们的约定。
青空之下的他们,嘴角的笑容熠熠生辉,如天然水晶,晶莹剔透,那是他们的心。
赶了许久的路,水寒把马车停在一家小茶亭前,车内的芯阳掀开帘子,眉头微蹙。
“馨儿,我们先休息一会。”水寒的额头渗出细汗。
此时艳阳当空,且是正午时分,太阳炙烤着大地,大地冒着丝丝热气,让人口干舌燥。
水寒下了车,从车上扶下已经戴好面纱的芯阳,俩人走进茶亭,寻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了下来。
茶亭的小二见到这俩人,赶紧上前问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一壶茶,谢谢。”水寒轻声言道。
“好咧,两位客官稍等,茶马上就来。”小二马上端来茶,“两位客官慢用。”随即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本是个让过路人休息的茶亭,自然人也多,所以小二忙得是焦头烂额,豆大的汗滴不停地顺着脸庞留下来,他时不时就用衣袖擦去汗水。
“寒,待会我们去附近的镇上,把马车换成马。”芯阳的声音露出倦意,毕竟是晌午,这个时候她最不宜出门。
“不行,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水寒立马回绝了,他是一名医者,芯阳的身体偏寒,长期暴晒在阳光下,常人都负荷不了,何况芯阳的身子骨。
“相信我,没事的,马车太慢了,我想快些回去。”芯阳的眸子坚定地直视水寒,有种无法拒绝的意味。
“是因为凌海吗?”水寒眉间露出愁绪,能让眼前如此着急的女子,也只有他们了。
芯阳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眼神充满坚定。
“好。”水寒知道就算他回绝了也没用,因为那双眸子中坚定的温柔是如此让人动容,“但是,我们先在镇上找个客栈休息,等过了晌午,再启程。”
芯阳知道水寒是顾虑到她的身体,她无法说不,所以只是轻声地应了声:“好。”
心里却在责怪自己的身体,就算她再努力去练功,再努力地去研究药物,始终无法克服本身的缺陷,尽管这副身躯拖累了不少人,她从未想过责怪埋怨。
母亲十月怀胎才生下她,并因此也失去生命,她怎么可以责怪,怎么可以埋怨。
芯阳的心狠狠地痛起来,仿佛有千千万万支针在扎着。
她可以责怪自己,但绝对不能责怪这副身躯。
“馨儿,怎么了。”水寒轻轻地碰了一下芯阳放在桌上的手,发现芯阳的手,冰凉彻骨。
“我没事。”芯阳摇摇头,面纱下的美好容颜,隐隐透出苍白,她仿佛是易碎的玻璃,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
“我们启程去镇上。”芯阳再次出声,声音宛若炎炎烈日下的习习清风,带给人清爽。
“真的没事?”水寒不确信,再次询问。
芯阳眼睛完成月牙儿,盈盈道出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