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纸条放在心窝处,久久伫立着。
芯阳回到原野也有好几天了,这些天她忙上忙下的,她已经从日息学院退学了,学院也来了一位新的乐理老师。
她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原野,去千夜国。
离开前,她去了溪儿和秋盈的墓前,跟他们道别。
此去千夜,或许就再也不回原野了。
原野,有着她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她站在原野的城门外,望着原野,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认真地看原野。
初升的太阳日光极为柔和,芯阳告诉了止默他们她要离开,但没告诉他们确切的时间以及地方,她不想再连累这些人。
所以,到此为止了,再见,原野以及原野的人。
她转身,却望见了,站成一列并微笑着同时也望着她的人,桑言,沧言,飞海,止默。
他们身上都背着各自的包袱。
“好啊,馨儿,你又一次这样不够义气了,出去玩也不带上我们。”
桑言连蹦带跳地跑到她身边,撅着嘴。
“你们……”芯阳此刻的心中满满的惊喜和感动,就连话也说不出了。
她怎么舍得……舍得丢下这么一帮好朋友,独自离开。
沧言走了过来,毫不忌讳地搭上芯阳的肩膀,“我们知道你一定会不告而别,所以天还没亮就在这里等你了,等了这么久,等得脖子都长了,脚都酸了,馨儿,你有没什么药可以治等人留下的后遗症。”
飞海右手握紧拳头,放着心脏跳动的地方,他的笑容沐浴着阳光,“馨儿,这里,会永远和你一起。”
止默挂着浅浅的笑,望着她,无需言语,他们早已了然于心中。
“好喽,我们出发去千夜国了,千夜国一定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这次我不仅要玩个够本,还要吃个够本,不然就太亏。”
桑言走在最前,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惹得行人连连避开。
跟在后面的三人嘴上都挂着暖暖的笑,踏着晨曦出发。
若时间定格在此刻,定会是一幅永恒的画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愿。
永不分离。
芯阳一行人赶了几天的路后,来到了永灿国与千夜国交界处的一个边陲小镇。
五人在小镇的入口下了马,为了方便行走,芯阳和桑言都着男装。
小镇透着丝丝凄凉,实在有些诡秘。
他们五人不得不起疑心,加强防备。
五人刚想进镇,就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士兵面露愁容,“几位公子,这个镇已经禁止出入了。”
“这位兵哥,你行个方便,我们五人赶了几天的路,一路车马劳顿,你让我们在镇上休息一会,我们很快就离开。”
沧言好言相道,希望士兵能够放行。
“这位公子,这事我们可不能做主,看这几位风尘仆仆,应该是要去千夜国,几位公子最好还是绕过这个小镇,虽然路途比较远,但还是应该以安全为主。”
另一个士兵言道,他们确实不是要故意为难芯阳五人。
“可……”沧言正要继续说时,芯阳抓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
芯阳上前,“请问一下,镇上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禁止通行。”
“唉,真是惨,镇上的人许多都无缘无故地生病了,很多医师都没辙了,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所以领主大人就下令禁止出入,以免外来人士也染上病,领主大人已经向灿都送去紧急公文了,希望国王陛下能早日派医师来支援。”
几个士兵连连叹气。
芯阳蹙起了眉头,但她从衣袖掏出一个金黄色小本,见过的人都知道,那是国王专门用来下达公文。
芯阳将本子递给士兵,“请把这个交给你们的领主。”
士兵见此,神情变得肃穆,他们自然认出这是公文,丝毫不敢懈怠,其中一个赶紧双手接过,赶紧给他们的领主送去。
“几位公子,请稍等片刻。”
剩下的士兵挺直了身板,继续站岗。
芯阳望着凄凉的小镇,眉头越蹙越紧,无缘无故就生病,必定是人为,看来他们又要耽误一些时间。
“看来这事真的很严重,馨儿,我们是否要留下来调查清楚。”
飞海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嗯。”芯阳点了下头。
“你们两个干嘛那么严肃,只是生病而已,等灿都的医师到了,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桑言还没有意识到严重,她天真地以为只是普通的传染病,很快就能解决。
好一会,那个士兵回来,交还公文,对着他们五人言道,“领主大人说几位公子可以进镇,但必须立即离开去千夜国,不可停留。”
“这位兵哥,我们想见你们的领主可否?”
芯阳开口言道,她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这,这恐怕有些难处,实不相瞒,领主大人也患病了,几位公子还是不要多作停留,速速离去,以免患病。”
士兵好言相劝,患病的人已经太多了,他们不想再看到有人患病了。
“这位兵哥,你再……”飞海原本想说让士兵再去通报一下他们的领主,但是芯阳却打断他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会多做停留,进镇以后,我们会速速出镇的。”
“好,放行。”
士兵对身后的人大喊一声。
芯阳五人进了镇,桑言不解,“馨儿,你刚刚不是说想查清楚吗,怎么又说不查了。”
“馨儿那是缓兵之计,我的傻妹妹,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东问西了。”
沧言用力地敲了一下桑言的脑门。
“噢!”桑言恍然大悟,“馨儿你骗那个士兵,你撒谎怎么也不脸红。”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这个傻桑言,这一路上若不是有她,恐怕他们都要无聊死。
“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嘛,我都没看过馨儿脸红的样子。”
桑言的话一出口,其余三人纷纷看向芯阳,似乎都若有所思,确实,他们都没看过芯阳脸红的样子,一向冷静的芯阳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脸红。
芯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桑言,净给她添麻烦,她义正言辞,“你们三个,不要听桑言胡说。”
三人迅速收回视线,在心里偷笑。
原本忧愁的心情,让桑言这一闹,暂时消散了。
笑过之后,各人脸上的神情又凝重起来了,就连平日嬉皮笑脸的桑言也严肃起来。
桑言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面,门户紧闭,心里不免有些发毛,一直抓着芯阳的胳膊。
偶尔有寥寥几个面黄枯瘦,头发蓬松的人从他们身旁走过,每次这些人一走过,就感觉有一阵阴风袭过。
偶尔还会卷起地上的灰尘,满目萧然。
桑言紧紧地抱着芯阳的胳膊,瑟瑟发抖,“馨儿,这儿好恐怖啊!”
芯阳敲了一户人家的门,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小男孩,小男孩有些生涩,“你们要干什么?”
“小弟弟,你家里有其他人在吗?”
止默上前询问,语气很轻缓,生怕吓到眼前的人。
“小易,是什么人敲门。”
一个身穿橘黄色粗布衣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面色发黄,但头发整齐地盘着。
她看到了芯阳他们,面露讶异,她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人,“几位公子,你们有何事,若是没有事,还是赶紧离开。”
“大婶,我是个医师,你可不可以跟我详细讲下这里的情况。”
芯阳的话刚落下,中年妇女面露惊喜,“你是医师,真是太好了,我家相公已经病倒在床上很久了,镇上的医师都说没办法,这位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相公。”
中年妇女激动地抓住芯阳的袖子,声泪俱下。
“大婶,你先别激动,我们先去看下病人的情况。”
芯阳五人随着中年妇女走进屋内,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两颊深深凹了进去,露出颧骨,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
芯阳从容自若地走到床边,把起脉来,由此至终,她面色不改,似乎胸有成竹。
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让所有人都出去,她眉头微蹙,床上的人脉搏平稳,完全是正常人的脉搏,可是正常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迷,并且渐日消瘦。
芯阳始终是想不通,从她进镇起,她就感到心神不宁,她这一路上见到的人,包括那些士兵,个个都是面色发黄,如果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因为没有进食而消瘦还说得过去,可是那些正常的人,怎么也会如此。
先不去想那么多,芯阳决定召唤精灵,她来到床边,握住中年男子的手,闭上双眸,在心里祈祷,瞬间她的周身出现了许多七彩斑斓的精灵,精灵绕着中年男子飞舞,光芒越来越强烈。
在屋外等候的众人都望着屋内,小男孩瞪大了双眼,中年妇女很是吃惊,“里面那位公子是在干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光。”
“她在帮你治疗你的相公,大婶,你的相公一定会没事的。”
飞海耐心地解释给中年妇女听。
光芒持续了许久,芯阳从来都没治疗过那么长的时间,看来真的病得很严重。
屋内,芯阳的额头已经渗出细汗,床上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总算醒了,芯阳在心里念道,随即放下了中年男子的手,精灵的也随之消失。
她打开房门,中年妇女赶紧跑了进去,小男孩也随后。
中年妇女扑到床上男子的身上,泪眼涟涟,“相公,你终于醒了。”
“爹爹,你怎么睡了这么久,娘亲和小易都好担心你。”小男孩见到自己的父亲醒了,很是高兴,又哭又笑的。
桑言抱住芯阳,喊道:“馨儿,你好厉害啊!”
芯阳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历不厉害她心里最清楚,为了治疗,她持续施法,耗了不少法力。
“对了,我们还没有好好谢谢公子呢。”
中年妇女拉着儿子来到芯阳面前,欲下跪道谢,芯阳扶着他们,说道,“大婶,你不用客气,我们还有些事要你帮忙呢?”
“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中年妇女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五人这一路上车马劳顿,想在这里休息几天,不知可在大婶家借宿。”
“当然可以,只是我这地方小,除了我和相公这间房,就剩下两个小房间,几位公子若不介意,就住下来。”
“谢谢大婶。”
“馨儿,你不是已经治好了大婶相公的病,为什么不快点给其他人治疗,然后离开,你不是急着去千夜国?”
桑言很是疑惑,明明芯阳已经能解决,为什么还要向那个大婶借宿。
“大叔的病我还没有完全治好,我只是先让他醒过来了,病因目前也还不清楚。”
芯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愁容。
“别担心,馨儿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很快解决的,口好渴啊,我要喝水。”
桑言想起她自进镇来还没喝上一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