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

我当时绝未想到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只是觉得事情不合常理。

老教师看我的样子,已经明白了什么叫作“向石灰水吹气”,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继续说当时发生的事。

他道:“当时我就对达宝道:“达宝,你不应该拒绝教师这样的要求!”达宝的神情,既倔强又害怕,只是一言不发。化学教员又发起怒来,我忙道:“这样吧,达宝,你向教师道歉,然后再去吹石灰水,就不必闹到校长那里去了。”化学教员也接受了我的意见,可是达宝,唉,这少年,太倔强,硬是不肯。”

白素笑道:“这样倔强的少年,倒真是少有。”

老教师道:“是啊,后来,化学教员将达宝拉到了校长那里。校长是好好先生,也像我一样提议,可是达宝仍然拒绝,连校长也激怒了,要开除他。”

老教师讲到这哀,停了一停,我道:“为了这样的小事,好像不必开除一个学生。

老教师道:“事情本来是小事,可是达宝的态度实在太倔强,不论多少人劝他,他就是不肯答应,所有人都很愤怒,我竭力主张就此算了,达宝硬是不肯那样做,那有什么办法?”

白素像是对这件事相当有兴趣:“那么,结果怎么样?”

老教师笑了起来:“结果,自然不了了之。达宝得了一个“倔强的达宝”的外号。

白素又问道:“他在其他事情上,也这样倔强?”

老教师道:“一点也不,一直到中学毕业,他始终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老教师讲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别看我教了三十年中学,一直在接触少年人,可是他们的心理,我还是一点不了解。”

我随口敷衍了几句,老教师骑着自行车走了。白素道:“这件事很怪!”

我打了个呵欠:“想像力再丰富的人,也无法将不向石灰水吹气,和二十年后的一件航机失事,联结在一起。”

白素怔了片刻,显然她也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结起来,她道:“好,去看看达宝的温室。”

我驾着车向前驶去,不一会,便到了达宝的温室后面。

白素道:“格局、大小,几乎全是一样。”

我道:“他们是同事,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先有了一个温室,然后,其余三个人,也有了兴趣,跟着建造了同样的温室。”

白素并没有出声。嗜好有一种传染性。在同事、朋友之间,会传染开去,假设他们四个人,从事同一行业,大家又全是单身汉,其中一个有了培植植物的兴趣,其余三个人跟着学样,这是很合理的一种推测。我们一直来到了温室的门前,发现温室之中,自动喷水器正在工作,像是下着霏霏细雨,看起来,一片水气朦胧。

白素紧贴着玻璃门,向内看着。

温室就是温室,本来,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是曾经看到连能在温室中:“日光浴”

的那种怪样子,再来到同样的温室之前,心中总不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由于温室中水雾弥漫,所以里面的情形,看来有点朦朦胧胧,更增加了神秘的气氛。

十五分钟之后,自动喷水停止,温室中的一切,看来清晰了许多。同时,亮起了灯光,使一切看得更清楚。我已经可以肯定,温室之中除了植物之外,并没有人。我开始去注意温室的门锁,门并不是由内拴上,只是锁着。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看到她仍然在注视着。我先推了推门,没有推开,就取出了一个小工具来,很快就将门打了开来。我先将门推开了一些,然后望向白素,问道:“进去看看?”

白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再将门完全推开,然后走进去,她跟在我的后面。

一进温室,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里面的空气,极之清新,就如同进入了清晨的森林,令人身心舒畅。

温室的地相当湿。我们要小心地向前走才不至于踏中地上的积水。整个温室的面积虽然大,但是全是植物,可以行走的通道在中间,不过半公尺宽。在通道中行走,会被两旁植物的枝、干和叶子,碰在身上,身上也不免被水珠沾湿。

门开在温室的中间,进门之后,我向左走,白素向右走,在走完了中间通道之后,我转身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从不同的方向,绕着温室,再走一次。

白素向我挥手,表示同意,在又走了一遭之后,我们仍在进门之后的中间通道中会合。我问道:“有什么发现?”

白素摇头:“看来只是一个对植物有狂热爱好者的温室。”

我笑道:“我同意。”

在我们这样说的时候,已经不约而同。向外走去,准备离开温室。但由于我们两人同时起步,而通道又十分窄,我们的肩头,撞了一下,白素的身子向旁侧了一例,碰到了一盆树。

那盆树是橡树,种在一个并不算大的盆中,树身已相当高,盆子重心不稳,白素一碰,盆子就倒了下来,发出了一下声响,碎裂开来。

我扶住了白素,白素道:“真静。”

许多事情,都有连带关系。如果不是那一下瓦盆碎裂的声音,我们不会感到温室中静得可以:除了水珠自各种植物的叶尖上滴下来的声音,简直没有别的声音。

如果不是水珠下滴的声音,听起来比万籁俱寂更觉幽静,使人不由自主,要多逗留一会,我们也不会听到那种呼吸声。

那时候,我和白素靠在一起,都感到温室中这样静,十分值得多留恋一会。也就在那时候,我听到了有呼吸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以为那是白素发出来的,我笑着:“打碎了一个瓦盆,不必那么紧张。”

在我这样讲的时候,白素的神情,看来已经十分异样,她立时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讲话,同时,转头向温室的一角望去。呼吸声正是从白素望过去的那方向传出来的。

我陡地一怔,刹那之间,除了水滴声,又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们两人,足有半分钟之久,都不出声,然后,白素才压低了声音:“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也不由自主将语声放得十分低:“好像,好像是呼吸声。”

白素点头道:“好像是,但也可能是别的声响,声响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她伸手向前指着,我向前看去,看到很多盆植物,有一盆极大的羊齿,遮住了视线。我道:“过去看看,有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来。”

白素“嗯”地一声,和我一起向前走去。走出了只有几步,我们又陡然站定。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那真是呼吸的声音,相当急促,声音并不高,好像在发出呼吸声的人和我们之间,有着一重什么阻隔,可是那实实在在是一种呼吸声,而不能说是什么和呼吸声十分近似的声音。

我在一怔之下,立时喝问道:“什么人!”

我自己也不知道,何以会这样大声呼喝,但由于事情实在太怪,不寒而栗。我想,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大声呼喝。

在寂静的温室中,我的呼喝声转来相当刺耳,一喝之下,那种呼吸声突然停了下来。但由于我们曾两度听到了这种声音,所以可以肯定这种声音,由那株巨大的羊齿后面传出来。

白素向前去,我急急跟在她的后面。向前走,根本无路可通,要推开一些植物,跨过几个木架。来到了那株大羊齿前面之际,我们的身上,像是淋过了雨,湿得可以。

我们在大羊齿的叶下,弯身钻了过去,我们看到,在一个木架子上,是一只灰白色塑胶料箱子。

那只箱子,大约有一公尺见方,半公尺高,箱子有盖,盖上有许多细小的小孔。整个盖上,有一个和箱子差不多大小的凹槽,约有半公分深。这时,那凹槽中还有积水,正顺着箱盖上的小孔,向下面渗下去。

在那只箱子四周围,当然也是各种各样的植物,那箱子并没有什么出奇,我又立即四面打量着。可是除了那箱子之外,更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白素则一直盯着那箱子:“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

wωω★тт kǎn★C O

我立时接上去道:“看起来,像是苗圃!”

那只箱子,除了是培育植物幼苗的苗圃,不可能是别的东西。

白素又吸了一口气,向我望了一眼:“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箱子是一种很轻的塑料做的,我只不过用手指略顶了一顶,箱盖就揭了开来,箱子中的东西,呈现在我们的眼前。一时之间,我们的视线,定在那箱子中,很难表达我们当时的心情。

我们并不是惊骇,因为箱子中的东西,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我早已料到,那箱子是一个苗圃,如今看来,它的确是一个苗圃。箱子的底部,有二十公分高,看来十分肥沃的泥土,这种泥土,正是培育幼苗所用。

在泥土上,是四棵植物。一个苗圃中有植物,当然普通不过。

可是我们还是觉得十分骇异,骇异到说不出话来。

那当然是由于那四棵植物!

那四棵植物的样子,相当怪异,看来,像是热带植物中的多肉植物。

它们的形状,像一个椭圆形的球,约有二十公分高,作暗绿色,球面仔细看来,有着不少细孔,在圆球上,还有些同样的小圆球,附在上面,圆球的上部,有几个裂口。

我们对着那四棵古怪的植物看了很久,白素才道:“天,这是什么东西?”

我道:“看来像是热带多肉植物。尤其像其中一种,叫做“奥比萨”的。”

白素摇头道:“多肉植物在植物学上,和仙人掌接近,不需要这么多的水分,如果是多肉植物的话,这样润湿,早已种不活了。”

我道:“也不一定,有几种多肉植物,就需要大量的水分,如被称为“主教帽冠”的那种。”

白素不出声,伸手去碰那四棵植物中的一棵。我一看到白素伸出手指去,想阻止她,但白素的动作十分快,手指已按了下去。

她手指才按下去,便立时发出了一下低呼声,迅速地缩了回来。我也陡地一怔。我就在她的身边,看得十分清楚,白素的手指按下去,那植物,竟像是一个柔软的物体,稍微凹下去。而等到白素的手指缩回来的时候,凹下去的地方,立时恢复了原状。

白素的呼吸有点急促:“它……是软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植物,即使是球状的多肉植物,也没有理由是软的。我忙也伸出手指去按了一下,我按得比较重,凹下去的部分也比较多,当我手指缩回来的时候,凹下去的地方,又恢复了原状。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也向我望来。

我们两人异口同声:“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同声说“这是什么东西”,而不说“这是什么植物”,那是因为我们的心中,觉得那四棵怪东西,实在不像是植物。

那不单是因为它柔软可以被手指按得凹下去,而且,当手指按上去的时候还有种异样的感觉,它有温度,温度不高,但的确有温度。

在我们这样说了一句之后,我又伸手按向那四棵植物中的一棵,白素道:“慢慢来,别心急。”

我伸出手,轻轻按在一棵之上,手掌全然贴在那植物的表面上。

我才轻按上去,就道:“学我一样。”

白素忙将手按上了另外一棵。这时候,我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只看到白素的神情,怪异莫名,我想我自己一定也有着同样的神情。

我先开口:“你感到什么?”

白素道:“我……感到十分轻微的颤动。”

我连连点头,我正是因为方才按上去,就感到了极轻微的颤动,所以才叫白素学我做。我道:“这种轻微的颤动,就像是……像是……”

我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白素说道:“就像是我们按住了一个全然没有反抗能力的婴儿。”

给白素那样一说,我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忙缩回了手来。

白素的形容太恰当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使我感到震撼。一个婴儿!那四棵植物,竟会给人以“婴儿”的感觉,真是太怪异了!

白素的手仍按着,神情怪异,我不知道她心中在想望什么。

我在呆了一呆之后,双手一起伸出去,白素却惊叫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说道:“我想将它拔起来看看!”

白素突然之间,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不能,你不能拔起它来,不能!”

我呆了一呆:“为什么不能?这不知是什么东西,看来这样怪,不拔起来看个明白怎么行?”

白素仍然坚持道:“不能,它们……看起来……我感到它们……好像是活一听得白素这样说,我不禁笑了起来:“它们当然是活的。拔起来看明白,再种下去,也一定不会死。”

我一面说,一面已伸双手,捧住了其中的一棵,白素忙又叫道:“别拔。”

白素的神态十分怪异,令我又呆了一呆,白素忙解释道:“我说它们是活的,那意思是……是……”

白素迟疑着未曾讲出来,我陡地一怔,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望着她:“你的意思是……是……”

和她一样,我也迟疑着未曾讲出来,但是,她也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缩回了双手,我们两人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气,齐声道:“活的!”

“活的”意思,就是活的。“活的”意思,就是有生命。

初听白素说觉得那四个东西是“活的”,没有细想,所以才会笑起来。因为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有生命。那四棵东西在苗圃之中培育,当然是活的。

但我立即明白了白素的意思,她所说“活的”范围比较窄,那是指一种高级生物的生命,是有思想,能行动的那种“活”,简言之,如同动物那样的“活”,不是单义的“死的”的相反词。

我缩回手之后,半晌说不出话来,才道:“你……何以会有这样的感觉?”

白素迟疑了一下:“或许……或许是我刚才听到过……它们发出声音?”

那种呼吸声!

事情似乎越来越怪异了,怪异到了我必须大声说话,来藉此驱除心中那种怪异感觉:“植物不会呼吸!”

白素立时道:“你错了,植物会呼吸。”

我一怔,我说得太急了,对,植物会呼吸,不但会呼吸,而且呼吸的器官,比动物还来得复杂,当有光线的时候,它们放出氧,吸进二氧化碳,当没有光线的时候,就以相反的方式呼吸。

我立时道:“当然,我知道植物会呼吸,我是想说,植物在呼吸时,不会发出声音来。”

白素这次没有再反驳。或许,植物呼吸时也有声音,但人的耳朵不应听到植物的呼吸声。

我讲了之后,望着她:“是不是准我拔起来看一看?”

白素皱着眉:“我知道,你在拔起了之后,一定会将它割开来,再慢慢研究。”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是,又怎么样?”

白素道:“我已经说过,我感到它是活的。”

女人固执起来,有时真是没有办法,我哼了一声:“请你看清楚,它种在泥土里,需要泥土、水分,它是绿色的,这证明它有叶绿素。一般来说,有叶绿素的,就是植物。”

白素摇头道:“不,没有神经系统的,才是植物。”

我“哈哈”笑了起来:“好,小姐,请你证明它们有神经系统。”

我一面说,一面指着那四棵怪东西。我以为我这样说,白素一定无话可说了。谁知道白素用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来反驳我的话,她道:“先生,请你证明它们没有神经系统。”

我瞪着眼,本来还想再争辩下去,但是突然之间,我笑了起来:“算了吧,为了这四棵丑陋的植物,何必多争吵。多半这是什么热带地方来的多肉植物。有一些多肉植物的样子,就那样古怪,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走吧,已经看够了。”

白素像是生怕我留下来,会伤害了那四棵怪东西,竟然立时同意了我的话。

白素道:“是,我们也该离去了。”她讲了这句话之后,又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要去找找达宝,问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我已经没有十分留意她后一句话,因为这时,我心中所想的是另一件事,是一件我瞒着白素要做的事。

这四棵东西,无论如何,十分怪异,我一定要弄明白它们是什么东西,白素不让我碰它们,我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由于我的行动不能给白素看到,所以我必须全神贯注,白素在说些什么,也就不值得注意了。

趁她在说话之际,我半转过身子,遮住了她的视线,同时,一伸手,将箱盖合上。

在用右手合上箱盖的同时,左手迅速地在其中最近我的一棵之上,抹了一下。那种植物,在大的椭圆体之上,还有着小的椭圆体附生着,像是仙人掌在繁殖时,从大仙人掌体上,生出了一个小仙人掌。我想做的,就是将其中一个小椭圆体折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我的动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我本来还担心它的大个体那么柔软,可能很韧,不容易折下来,但实际上,却相当脆,略一用力,就将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椭圆体,攀折了下来,而且,极快地放进了口袋之中。

白素并没有注意我的动作,看她的神情,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正在思索。

那时,我已经合上了箱盖,我道:“走吧。”

白素也没有异议,我们退回到温室中间的通道之中,走到门口。

到了门口之后,白素又犹豫了一下:“刚才那种呼吸声,一定是那个箱子中发出来的。”

我道:“或许那是一种别的声音。”

白素皱着眉,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又不走,仍然望着温室,过了片刻,她又道:“这温室,他们的温室,都有一种极怪异的气氛,你是不是觉得?”

这一点,我倒也承认:“是,我觉得。或许,是我们将温室、航机失事、马基失踪等等怪事融在一起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白素想了一想:“也许是。”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我也走出了温室,将门关上,又用小工具锁上了门,才来到车子旁边。

到了车子旁边,我打开了车门,先让白素上车,然后,我坐上了驾驶位子,一直向前驶去。一路上,我只是在想,我对植物的常识也算是相当丰富,回到酒店之后,一定要好好去研究一下那一小部分给我攀折下来的东西。大约在驶出十来里,又经过了那家学校,白素忽然“咦”地一声。

白素道:“你受伤了?”

我呆了一呆,道:“受伤?”

白素指着我的腰际,我低头向白素所指的地方一看,也陡地吓了一大跳。

我穿着一件浅色的上装,在上装的衣袋处,正染红了一片,看来是血迹。

那血迹,从口袋中沁出来,血色殷红,还未凝结。

我忙道:“没有啊,怎么会有血?”

我一面说,一面已向上衣袋中伸手去。在那一刹那,我实在未曾想到血自何而来,心中只是疑惑。可是当我一伸手进口袋之后,我便“啊”地一声,一时之间,缩不回手来。

白素看到我的神情有异,反倒着急起来:“怎么会受伤的?”

我变得十分尴尬。我当然不曾受什么伤。那殷红的液体也不是血。我一伸手进口袋,就摸到了被我折下来的那拇指大小的一块东西,一定是这种块肉状植物,流出红色的液汁,染红了我的外衣。

我瞒着白素干这件事。如今事情意外被拆穿,自然多少有些狼狈。可是我立时笑了起来:“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素道:“你做了些什么?”

我道:“没有什么,谁知道那该死的植物会流红水,我只不过折了一小部分下来,放在衣袋里,想回去仔细看看。”

我说得十分轻松,可是白素的神态,却变得严肃之极,她叫道:“你……做了什么?折下了一小部分来看,它在流血。”

我忙道:“别胡说八道,那不是血。”

白素道:“不是血?你看它的颜色。”

我道:“有很多植物,是会流出红色的液汁,有一种苋菜就会,我们常拿来当食物。”

白素道:“将你折下来的那部分,拿出来看看。”

我直到这时,才将手自口袋中伸了出来,自然,拿着那折下来的一部分,那不过是拇指大小的一截。看起来更像是热带的多肉植物。

当我取出那一小截东西时,我的手上,也全是这种红色的汁液,我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毒,至少,它对皮肤没有什么刺激。”

白素却尖叫了起来:“回去!回去!”

我愕然:“为什么?”

白素道:“回去,回达宝的温室去。”

我看她极激动,不禁更是愕然,忙停下了车:“你怎么啦?这东西

我一面说,一面向我手中看去。

刚才,我将那东西取出来的时候,由于我还在驾着车,所以只是将之递向白素,自己并没有看,直到这时,我停下了车,才向自己的手中看去。一看之下,我也不禁陡地一怔。

那一小截椭圆形的东西,它的断折部分,还有红色的汁液在流出来,但流量已经不是很多。这并不能令我震惊。

令得我震惊的是,这一小截东西,正在动!

我或者应该说,它在收缩,收缩了,又扩大到原来的大小。收缩的幅度相当小,但是的确是在收缩,所以给人以动的感觉。

当我看到这种现象之际,我震撼之极,以致车子旋地向着路边,冲了出去,要不是白素在旁,立时帮着我扭转了方向盘,真可能直冲出路面,在路旁的旷野上翻了车。车子在震动中,停了下来,我的视线,艰难地自手掌心那东西上,移到了白素的脸上。

同时,我喃喃地道:“这……这是什么?”

白素的神情极严肃,眼色之中,也充满了对我的责怪,她只是急促地道:“回去,快回去。”

因为过度的震撼,以致我的脑筋有点麻木,我道:“你……你的意思是回达宝的温室去?”

白素道:“当然。你看你做了什么!”

我突然嚷叫了起来,道:“我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一块植物,好了,就算它会流出红色的液体,又怎样,你总不能称它流出来的东西是血。”

白素的神态仍然是那样激动,但是她显然竭力在使自己镇定,她语调十分冷:“对于自己不懂的事,科学的态度是别太快下结论。”

我闷哼了一声:“我很清楚,这是一种植物,会流出红色的液汁!”

白素并不望着我,只是直视着前面:“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这样震惊?”

我的确无法解释可以如此震惊:“或许是由于你的紧张神态,感染了我。”

白素叹了一声,像是不愿意再和我争论下去,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在路上,掉转了车行的方向,驾着车,再向达宝的住所驶去。

我在驶出不久之后,为了想气氛轻松些:“我们驶回去干什么?是不是准备将这块东西,驳回那种怪植物上面去?”

白素仍然没有回答,我突然之间,笑了起来:“哈哈,如果可以驳接回去的话,这种情形,你知道叫什么?”

白素没有好气道:“叫什么?”

我一面笑,一面道:“叫“断肢再植”。”

白素的神情,看来感到极度的愤怒,以致她讲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她大声道:“一点也不好笑。”

我看到白素像是真的动了气,伸了伸舌头,没有再敢讲下去。要是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导致夫妻的争吵,那真是无趣之极了。

不一会,我们又已接近了达宝的住所,可以看到他那间巨大的温室,我将车子驶到离温室十分近处,才停了下来。

那块被我摘下来的植物,在我衣袋之中取出来之后不久,一直被白素用一块手帕包了起来,拿在手中。我停了车之后,向白素看去,看到自那块东西中流出来的那种红色的液汁,将她的手帕也染红了。

车才停,白素就打开车门,向外走去,我忙也下了车,跟在她的后面,并且边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她:“你究竟准备去干什么?至少应该让我知道。”

白素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我觉得做错了一件事,或许还来得及补救,所以我要回来,看看该怎么做。”

我拦在她的前面,背靠着温室的门,她一讲完话,我陡地看到她脸上,现出了极度讶异的神情。

我陡地一惊,连忙转过身去,也吓了老大一跳

看到的景象太出乎意料之外!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

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十三 部浩劫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三 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第三 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十三 部浩劫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第三 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三 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十一 部动物植物结合而成的高级生物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十二 部桃花水泉开始处第十一 部动物植物结合而成的高级生物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十一 部动物植物结合而成的高级生物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五 部站在那里像一株树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六 部无声而又恐怖绝顶第十三 部浩劫第九 部四个人的重大秘密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十三 部浩劫第十一 部动物植物结合而成的高级生物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八 部温室中会流血的怪植物第一 部航机上的突发事故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三 部当时情形机长不知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十部他们回 到哪里去了第二 部机场上的怪遭遇第四 部白素的离奇经历第十三 部浩劫第七 部他们不是人第十三 部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