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徽瑜对嘉王的援助之后,嘉王对这位嫂子当真是十分敬重,就连要求自家王妃都要对四嫂敬重的他,在徽瑜面前也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会跟别人同样认为女人就应该只管着后院的事情,所以这次进来倒苦水讲醇王的蠢事儿压根就没避着徽瑜。
徽瑜让尤嬷嬷跟钟妈妈把两个孩子带下去,誉哥儿不满的皱皱眉头,昭姐儿毕竟大了些知道爹娘有正事儿,就带着弟弟去后花园疯了。如今府里的后花园基本上是这两姐弟的专属地,为了避免发生认为的意外,姬亓玉才不会管别人说他霸不霸道,直接吩咐府里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入园子。后来是徽瑜觉得不太妥当,特意让花匠在府里靠近侧妃跟侍妾居住的那一片重新建了一个小型的花园,虽然不大但是建造的还算是精致,至少人家想要散步有个地方去。
“到底怎么回事?”三人回到了花厅里坐下,姬亓玉开口问道。
徽瑜亲手泡了茶来,此时茶香袅袅,她坐在姬亓玉的身边看着嘉王苦恼的脸,就觉得十分的好笑。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嘉王挠挠头,没看到他四嫂的神情,回道:“是没什么主要交集,但是三哥最近不是被大哥训的都找不到北了,去我那里喝闷酒,我看着他怪可怜的,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帮他。可我对内廷府的事儿也不懂啊,而且内廷府的那群老油子惯会推卸责任,三哥那样的人跟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打交道,我真是可怜他。”
嘉王这么说,徽瑜也觉得醇王挺可怜的。想想看一个都纨绔了娶妻生子了还不求上进的人,忽然之间亲爹给了他这么一个差事,而且这差事里头的下属个个比猴子还精。啧啧,真是亲爹的节奏,完全不用培训直接上岗,醇王是真的要蠢哭了。
姬亓玉却十分淡定的说道:“三哥一向不着调,这回正好让他醒醒神。一辈子不长点心眼混混噩噩的混日子,将来在儿子面前都没站的地方,怎么好意思。”
这醒神的方法当真是刺激啊,嘉王十分感念自己跟四哥的情分打小养出来的,不然这会儿估计四哥也得一本正经的说道:老七一向自在惯了,得然他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不然连儿子都比不上,真是丢脸。只要想想就觉得打从心里泛上一股寒意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徽瑜知道姬亓玉一向是严于要求自己,也严于要求别人,这档口主动开口缓和气氛,看着嘉王问道:“内廷府的人也不会公然藐视醇王,顶多给他使使绊子,这事儿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当你你接手盐务的时候,就算是有你四哥护着你,当时下属官员也没少给你出了难题,你镇得住他们,以后他们就唯你是从,若是镇不住,只能怪自己没本事了。内廷府的是请比较复杂,你四哥既然从那里出来了,绝对不能在胡乱插手,你应该知道的。”
若是被人知道姬亓玉还对内廷府指手画脚的,难免别人不会拿着这个做文章。
嘉王自然也晓得这一点,哭着脸说道:“这不是内廷府那边一直供奉宫里瓷器的皇商暴毙,家里的后人每个能拿出手的顶替,那边要重新选一个皇商顶上,就为这事儿都闹起来了。”
这事儿徽瑜不知道,姬亓玉也不知道,两人对视一眼,姬亓玉就开口说道:“内廷府素来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这个不成还会有另一个顶上,怎么就能闹起来。我记得以前管着瓷器供奉的是商家,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暴毙了?”
“这事儿我不知道,四哥,我又不是内廷府的人,不管那摊事儿。不过听三哥的意思,是他自己心里没底一时被内廷府的那群混蛋从话上拿住了。”嘉王叹口气,他真是服了三哥,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不过也真是的,当初四哥在内廷府的时候那群孙子连个屁都不敢放,让做什么做什么,如今换了三哥,他们就敢欺负人了。
徽瑜听着嘉王的话若有所思,为什么偏偏是瓷器的供货商出了问题呢?一般来讲,皇宫里用的瓷器都有官窑烧制供奉,但是民窑也能烧出许多精品来,在大晋朝有官窑代表权威,但是民窑发展也很壮大,所以瓷器供应这一块儿就有专门的皇商将民窑的精品选出来送进宫使用。正因为大晋朝不禁止民窑的发展,所以在民间出现很多的名声斐然的民窑,甚至于有的民窑能做出以假乱真的仿古瓷流入古玩市场。就比如前段时间徽瑜一直想邀请来的童百年,此人就是民窑做旧中杰出的代表,一手做旧手艺几可乱真,凡他出手做旧古瓷流入古玩市场的瓷器,基本上都能卖出高价不会被人察觉,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之为童百年,他真名童鹤,如今别人不记得他的本名,只记得这个称号了。
想到这里,徽瑜忽然神思一转,内廷府瓷器供货商商家出事,会不会跟信国公府有关系?如果齐家能拿到这个皇商的身份,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荣耀。内廷府选拔皇商素来是十分严谨,正因为这样才能传承有序不会乱了章法。但是现在姬亓玉才离职数月,居然就出现这样的可笑的事情,徽瑜很难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前几日乌博易还给她送来消息,说是童百年拒绝了丰益会所的邀请,紧接着这边就出现了商家的事情,也太凑巧了点。再联想到这些日子齐衡一直没有动作,现在想想倒是有种恍然的感觉,必然是为了拿到皇商这个名额一直在准备,所以才无暇做别的事情。
这里面的纠葛太多,徽瑜自然不能当着嘉王的面说出来,因此保持了沉默。
姬亓玉看着徽瑜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是却又没开口,压下心里的疑问,就对着嘉王说道:“内廷府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么你告诉醇王索性把事情搞大,不是要重新选供瓷皇商,就公开挑选,凡是有想要这个名额的都可以报名,到时候从中挑选。”
“啊?会不会动静大了点?”
“既然内廷府的人有人不安分,那么与其日夜防备倒不如直接摊在阳光下,这样他们反而不好动手脚。”
嘉王明白这个意思,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就算是公开选拔,但是三哥又不懂制瓷,到时候还不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姬亓玉额角跳了跳,“他不会,难道还不会请人吗?从各官窑选出几个人来长眼还是可以的。”
嘉王眼前一亮,看着四哥满满的崇拜,在他看来这么烦的事情,怎么到了四哥这里就轻易解决了?
“四哥,你真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些。”
姬亓玉:……
“行了,你去跟三哥知会一声,这件事情我不会出面的,你也别跟他说你来问过我。”姬亓玉道。
嘉王忙点点头,“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四哥你的,我是看着三哥挺可怜的,最近都要被内廷府那边的事情给闹疯了。”
“不学无术,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能镇住几分,可他都干了什么?”姬亓玉怒道,内廷府那边的那群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些人祖祖辈辈的在内廷府当差,把里面的差事都给摸透了,当初他跟他们打交道也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心,可是醇王就敢这样进去了,落到今天这一步纯属活该。这还是肃王暗中指点,若是没肃王指点,只怕会更惨。
姬亓玉万分不待见醇王,要智商没智商,要本事没本事,一路混吃混喝顶着皇子的名头混到王爷,从没想过积极向上的努力奋斗,现在知道自己没用了,不想着多学点本事,就知道四处搬救兵哭诉,窝囊!
要不是徽瑜跟醇王的老婆是手帕交,他才不会费这个心。
嘉王乐呵呵的走了,姬亓玉牵着徽瑜的手回了正屋,徽瑜就把自己方才想到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因为这件事情有点小复杂,她还特意把那笔筒的事情也讲了讲,最后总结道:“我觉得这事儿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巧了,估计是你一从内廷府离开,信国公府那边就盯上了这里,想要给齐家弄个皇商的招牌,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丰益反而有了顾忌,总而言之如果真的是这样,供瓷皇商绝对不能落在齐衡那边。”
“当初你为了给我筹备军饷辛苦你了,现在又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儿找上门来,这件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姬亓玉是真的觉得愧对徽瑜,他最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徽瑜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没有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忧心,可是很显然他现在没办法给她这样的生活,总是因为自己连累她。
“夫妻一体,福祸与共,这算什么麻烦事儿。”徽瑜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在管的,现在你还要操心刑部的事情,还是我来吧。我也不会出面,我会让乌博易跟邬成喆出面把这事儿给搅黄了,你别忘了还有那笔筒,没想到这回是真的要派上大用场了。”
当初只是想着用这个笔筒给今古斋绊个跟头,没想到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落实现在倒是能排上更大的用场了。
“你想怎么做?”姬亓玉知道徽瑜鬼点子一向很多,现在也是真的挺期待她要怎么做。
徽瑜探身过去在姬亓玉耳边轻声低喃,姬亓玉话没听进去,只觉得徽瑜的红唇又软又香擦着自己的耳朵,那轻轻柔柔的触感让他心里都觉得躁动起来。再度被压的时候,徽瑜觉得最近姬亓玉好像有点不太正常,怎么总愿意粘着她,好几次都是这样说着说着话就被压住了,压力有那么大吗?
等到姬亓玉满足之后再问徽瑜的计划时,她已经连话都不愿意讲了,好想一觉睡到大天亮。
徽瑜又打了一个呵欠,一旁刚跟弟弟怄了气的昭姐儿问道:“娘,你昨晚没睡好啊?”
徽瑜:……
精神不足被孩子询问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有苦难言啊。
内廷府重选供瓷商的事情在京都很快的就传遍了,毕竟这是个大事儿,不知道多少商家想要拿到这个机会,尤其是内廷府还言明是要公开比试,这无疑是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谁能拿出品相好,做工精致,与众不同的瓷器就能得到这个机会,这可是一场盛会。
此时,邬成喆正捧着那笔筒内心在煎熬。
他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一开始就是想看看丰益会所的笑话,谁知道短短数月他就要为丰益会所披荆斩棘做开路先锋了,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当初靖王妃让人把这个笔筒给他的时候,难道就已经预料到这笔筒会发挥这样的大作用?
这个念头一闪,他就立刻否决了,毕竟笔筒给他在前,皇上调离靖王离开内廷府在后,醇王接任后来出现那样的事情更是让人才都猜不到的离奇发展,若是这样靖王妃都能猜到,那还是不是人啊?
可是,他是真的不想跟信国公府对上,齐家背后的靠山就是信国公府的事情现在已经是查的明明白白。信国公府支持的宁王跟靖王对立,他现在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完全站队到靖王一系中,他真的是觉得太神奇了,事情怎么就能发展到这一步呢?
汪志业看着会长极其复杂的神情,忍不住说道:“会长,说句良心话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搭上靖王这条船,找机会都找不到。我说你这运气也太好了,怎么就没落到我头上?”
汪志业也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入股到丰益会所,在丰益会所开铺子他是一步都没有比邬成喆落后啊,怎么这样的好事儿他就摊不上?
“我只觉得烫手,你还认为是好事儿。”邬成喆想的跟汪志业不一样,因为会所的事情同进退两人现在的关系比以前还要亲近些,“你想啊,现在这事儿都已经跟内廷府挂钩,要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我就要倒大霉。齐家背后有信国公府撑着,我这要出了事儿,你说靖王府能替我撑着吗?”他担心的是这个。
汪志业默了默,这话倒是实在话,他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替你问问孙志?”
邬成喆却摇摇头,“我这赶鸭子上架,还没立功先讲价钱,不合适。”
“现在靖王势头正好,虽然内廷府的差事卸了,但是后来补上了刑部的差事,说起来也都相差不大。你现在还能有在王爷面前立功的机会,将来若是真的往高处走,你也能跟着沾光。像我们连个机会都没有呢,这样的出身连王府的门槛都进不去。”汪志业叹口气。
这也是实话,邬成喆看着汪志业笑着说道:“怎么让你比这么一说,好像我占了大便宜呀。说起来这里面的凶险不小,那齐衡可不是好相与的。最近我得了消息,他把童百年也笼络来了,现在想想只怕是他早就图谋供瓷皇商,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真的?”汪志业吃了一惊,他虽然对于窑厂的事情不精通,但是做生意的好歹也听过童百年这个名号。
“那还有假。”所以他也觉得愁人,真跟齐衡对抗起来,只一个童百年就让人头疼死了。
“可真是豁的上,一直听闻童百年这个人很难请,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请来的。不过能把人请来,这也是本事了。”汪志业长叹一声,这些年轻的后辈,商场上的手段当真是越来越不能小看了。
“你现在知道我的难处了,偏偏我还不能说不干。”邬成喆觉得自己真是个冤大头,起初要看别人的热闹,谁知道现在不知不觉的被人看了热闹。
汪志业:……
此时,齐启暂居的小院子里,同心同德正面带为难的看着自家少爷,最近内廷府的事情沸沸扬扬,今古斋参加供瓷商会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可是他们少爷在京都没有自己的店面,想要参加可不容易。可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齐衡那小人得了这个位置,他们又觉得不平,自然是要尽力阻止,但是不代表眼看着他们少爷给人打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