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董允骥自夸,在边关的地界上,他祖父想要做点什么不被朝廷知道,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次活捉敌军探子不过才发生七八日,他祖父原本是想着等到年关的时候报上去,添添喜气也能让皇上龙心大悦,因此瞒得严严实实。
但是,却被四皇子知道了。
一来见到自己就把这话给说透了,董允骥一时间猜不透这位四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小心翼翼的回道:“承蒙殿下夸赞,是小的无意中捉到的,算不上大功,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是臣等的指责。”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光,董允骥跟在京都是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姬亓玉还记得以前的董允骥是个什么样子。整日呆在书院捧着书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郁郁之气,可现在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从内而外散发着自信的力量。
董二夫人还沉浸在见到儿子的欢快中,徽瑜这个时候却听着二人的对话,瞧着两人的神色,慢慢的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不过这个时候却不能多问多说,徽瑜压下心里的疑问,看着董允骥跟姬亓玉说完话,然后吩咐重新启程。她跟母亲上了马车,董允骥骑着马在马车旁跟着,透过窗帘跟他们说话。
大多是董二夫人询问儿子在边关的衣食住行等生活琐事很是关切的慈母之心,董允骥一一答了,安抚好了母亲,就对着徽瑜说道:“等到了地方哥哥带着你打猎去,你还会骑马吗?在京都关久了不会连骑马都不会了吧?”
徽瑜被哥哥嘲笑一通,立刻就不乐意了,嚷着要跟哥哥赛马。笑话好不容易能出来松散松散筋骨,有机会能骑马,谁还愿意在马车里窝着。董二夫人不愿意,压着女儿不让她出去,又把儿子训了一顿,做哥哥的不知道疼着护着妹子,居然还敢挑衅,小兔崽子你皮痒痒了吧?
二夫人一发威,兄妹俩都蔫了。
姬亓玉瞧着董家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没有上前打扰,抬头看着远方雪白的大地,那黑玉一般的眸子里一片寂寥。
到了第二日,徽瑜还是偷偷地换了骑马装,趁着二夫人还没睡醒的时候出了车子。等到董二夫人醒了的时候,女儿早就不见了,问侍女磕磕巴巴的不敢回答,瞬间就明白了,嘴里骂着小冤家,连忙换了衣裳往外走。
这已经接近边关的城池,管道也变得宽阔起来,两旁的田地里被冰雪覆盖,只有中间那一条道路远远地延伸出去,在这一片雪白的天地间指引着行走的方向。
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的传来,董二夫人披着大氅站在车外看着远方,远远地还能看到徽瑜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像是一团火在这白色的天地间格外的耀眼。因为徽瑜的年岁限制,她骑的马并不是成年的高头大马,而是一头相对温驯的小母马。纯黑的皮色趁着火红的徽瑜,夹着那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听着真是格外的心情舒爽。
董二夫人原本想要把女儿叫回来,看着女儿这般高兴,便压下了自己出口的话。
姬亓玉因为胳膊受伤也不能骑马,听着笑声也出来看看,恰好这时徽瑜骑着马绕了回来,正停在董二夫人面前,从马上弯着腰听着她母亲不知道在叮嘱什么。白玉般的容颜上因为骑马泛着红色,像是染了一层云霞。乌黑的头发间带着雪白的卧兔,衬着那双乌溜溜灵动的大眼睛,格外的美丽。
远处董允骥也紧随而来,停在妹妹的身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一指,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董二夫人就伸手在儿子耳朵上拧了一把,董徽瑜捧着嘴巴偷笑起来,像是偷吃了美食的小鼹鼠一般。
蒋青立在姬亓玉的身后,看着自家主子一动不动的瞧着不远处董家一家子,难免就带了几分怜悯。四皇子生母早逝,皇上后宫嫔妃成群,又有哪个会真真正正的惦记着四皇子。
“走吧。”
姬亓玉慢慢的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蒋青连忙跟了上去,挤出几分笑容,低声说道:“殿下,再有一日就到了,不如咱们带来的侍卫跟大将军的人来一场赛马,也能图个热闹。”
蒋青这般提议是不想殿下一个人躲在一旁伤心,相让他也开心开心。
姬亓玉顿了一顿,还是摇摇头,“不用。”
蒋青还想劝几句,就看到自家主子已经上了马车,只得叹口气作罢。
马车缓缓转动,姬亓玉坐在马车里,听着不远处那一家子的欢声笑语,别人家的热闹与开心,与他何干?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徽瑜很快的就发现四皇子的心情可能不太好,第一,四皇子没跟以往一样一起出来用饭;第二,四皇子以前还会下来走动走动,一直到进了边关石墩口城都没看到这位四皇子的影子。
不过,徽瑜对于姬亓玉一直是秉着保持距离的想法,因此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反而松了口气。
一进了城,直接奔着大将军府去,邢玉郎已经带着人在等着了。
徽瑜坐在马车里,无数次想过她的外祖父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毕竟原主对于外祖父的记忆也很模糊。可是徽瑜又跟邢玉郎信件来往频繁,她幻想出来的外祖父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可是又很难相像一个常年在杀戮中的战将怎么有趣的样子。
就在这般的纠结中,徽瑜的马车终于停下了。石墩口城并不是很大,整座城池都是用巨石砌起来的,很难想这么多这么大的石头是怎么运上去的。就好像大年第一次见到金字塔般的震撼,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
城内的街道也都是青石铺底,两边的民舍大多也都是石头建成,这样的古朴的城池,行走其间仿若时间被定格,连带着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得舒缓起来。
徽瑜下了马车,第一眼见到邢玉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惊讶了。
董二夫人很美,早就会想到外祖父肯定也是个美男子。不过什么样的男人在边关这种地方呆上几十年,只怕也会被风霜摧残了。岁月是把杀猪刀,不见李奥纳多都能秃顶凸肚,所以徽瑜一直觉得可能她的外祖父会被岁月雕琢成一副饱经沧桑略有苍老的外壳。
可是呢,真相是这样的。只有双鬓染了霜华,肌肤比常人微黑一些,颌下留了些许的胡须,一头长发只有少许见白,活脱脱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美大叔。
这不科学!
徽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直以为她娘亲的容貌定是遗传了已逝的外祖母,今儿个才知道原来是随了外祖父。
“哎呀,这是徽瑜丫头吧?”
徽瑜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觉得被一双大手举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坐上了旋转木马。瞬间,徽瑜就懵了!她的亲亲外祖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举起来转圈,她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纸……那爽朗的笑声在徽瑜有些眩晕的耳边不停地回响,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飞一样。
好半响才被放在地上,徽瑜被转得头晕目眩,靠在董夫人的怀里求安慰。
“爹!你这是做什么,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了。”董二夫人到底是护女心切,就有些埋怨老爹了。
“啧啧,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翻脸够无情的。”邢玉郎揶揄两句,然后一大群人就围了上来跟徽瑜母女打招呼。这里面有邢二舅家二表兄邢显之,之前跟董允骥一起来边关两人一道迷路的那个。见着董二夫人一口一个姑母那个亲热,连董允骥都给挤到一边去了,看着徽瑜的眼神更是热情如火,瞧的徽瑜都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了。
这边关的骚年也太热情了吧?表哥你这样真的好么?
徽瑜应酬一番,抬头喘口气的时候,眼角扫到正站在将军府门前的姬亓玉。背光而立,徽瑜瞧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是不知怎么莫名有些紧张。徽瑜下意识的就转开了头去。
等到进了府安顿下来,又梳洗过后再去跟大家见面,大厅里邢大将军正在跟姬亓玉把酒言欢。姬亓玉胳膊还绑着夹板,因此身边的蒋青就忙着伺候,倒是侍女有些插不上手颇为尴尬的立在一旁。
姬亓玉身为皇子身份贵重,又是宣读圣谕而来,自然是坐在首位。邢玉郎陪在左手,还有一众手下悍将作陪,因此屋子里的气氛自然是十分的火热。
董二夫人跟徽瑜身为女眷自然不能跟这些大男人同席而坐,当然边关要比京都随意些,两人单独设了一席倒也清净。
“皇上隆恩,臣等感激不尽。”邢玉郎叹息一声,“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我跟着皇上的时候也就比这几个小兔崽子大上几岁。”
姬亓玉听着刑玉郎的话,浅浅一笑,“大将军一生尽忠,血染疆场不知几何,朝廷上下都是铭记于心。”
四皇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十分周全,早就听闻这位皇子是个冷面阎王不怎么笑,如今瞧着倒是比传言中多了几分和煦,而且也不像是不会说话的样子。刑玉郎心里暗暗评估,嘴上却是说道:“承蒙皇上不弃,微臣愿意为大晋死守边疆决不后退。”
“大将军威名赫赫,战功彪炳,人人尽知,实是我大晋的福气。”
“殿下说笑了,若无当年皇上慧眼识珠,我老邢说不定这会儿在乡下耙地呢。”
“一个慧眼识珠,一个良才美玉,当真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徽瑜颇有些怪异的看着姬亓玉,你能想象一个以前走着时时刻刻端着一张晚娘面孔尽显高贵冷漠惜字如金装x风格的男银,忽然之间也能变得彬彬有礼,言谈得体,微带着矜持的微笑,与人交际的画面么?
一直觉得姬亓玉是走高大上的高端风格,其实你忽然发现他也能变得小清新与人交流,这样的改变徽瑜都觉得比能看见母猪爬树还可怕。
一顿下来,姬亓玉已经于边关的一众将领相谈甚欢,至少中间从未出现过话题尴尬,冷场挑衅的局面。从头至尾的节奏姬亓玉都把握得相当的好,他就是一个在积年悍将面前一个谦虚学习的皇家子弟,没有丝毫的高傲,只有礼贤下士的风度。
太特么的会装了!
徽瑜觉得姬亓玉不要脸的节奏转换的太快,以至于她都要跟不上节奏被抛弃了。
酒宴三后,董二夫人神色复杂的带着女儿往后院去歇息,在长长的回廊中行走,短暂的沉默过后,说道:“也许所有人都走眼了。”
这话说得十分突兀,但是徽瑜听懂了。董二夫人看着姬亓玉的眼光是以一个后宅贵妇的眼光去看,她认为像是姬亓玉这样善于隐藏,善于隐忍,善于改变自己的人,一定是一个不容易讨好不容易对付,也不是一个良好的婚嫁对象。
可是徽瑜看姬亓玉的角度不一样,她再一次的觉得姬亓玉是跟姬夫晏争夺帝位最有利的威胁者。当一个一贯以高傲冷漠示人的皇子,能在对着手握军权的大将面前,纵然没有变的令人如沐春风走二皇子的路线,但是也能折节下交,尽表诚意,这人能屈能伸……堪能称得上丈夫二字。
这人是一个完美的政客,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良好的夫婿人选。
徽瑜现在终于能肯定,自己跟他交好的策略是正确的,如果将来姬夫晏跟夏冰玉真的要炮灰自己,那么唯一能救下自己的只有姬亓玉了。
也许这话有些夸张,有些太理想,但是徽瑜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娘说的对,他不是众人眼中的羊,而是一头狼。”徽瑜低声应了一句。
董二夫人脚下一顿,侧头看着女儿,“远离他。”
“女儿知道。”
董二夫人这才放了心,握着徽瑜的手往前走,徐徐说道:“女人家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什么都是假的,到头来你能得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鉴于董二夫人的婚姻格外的失败,所以她对徽瑜的告诫一直围绕着未来丈夫的人品进行研究。她认为董家有权有势,将来她的儿子跟着老爹也能拼出一片前程,所以她的女儿压根就不用拿着婚姻来联姻,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不用嫁入高门你死我活的争权过日子。以她女儿的条件,不是她吹,将来找一个读书上进的举子,婆婆宽厚,手足和睦,妯娌宽容,最好没有小姑子这种难缠的生物,然后不用当长媳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有董家跟邢家在徽瑜后面站着,一辈子都能过的舒服滋润,这才是董二夫人给女儿规划的美好未来。
过了年徽瑜就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女孩都要开始相看人家为将来准备。董二夫人这次来边关,也有打算看看这边的将领家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边关风气相对开放一些,而且又是自家老爹的属下,将来徽瑜进了门必然会十分妥当的。
董二夫人的想法徽瑜可不知道,*好眠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董允骥跟邢显之就来了。看着徽瑜的打扮都是眼前一亮,只见她脚踩小皮靴,粉色的骑马装袖口领口镶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头上带着卧兔,整个人就像是纷嫩嫩刚剥了皮的脆菱角。骑马装本身就十分的贴身,徽瑜这个年龄正是抽枝发芽的时光,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又高了许多,尽显少女窈窕的身材。
手中握着黑皮鞭的徽瑜笑着往两人跟前一站,“怎么样?”
邢显之就有些十分可疑的红了脸,倒是董允骥笑米米说道:“我妹妹当然是最好的,来,哥哥带你去赛马。”
既然来了边关,徽瑜怎么可能不好好的疯玩一场,这在京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即答应下来,看着让人说道:“是有赌注的,你要是输了可要听我的指派。”
“哈哈哈,我能输给你?开什么玩笑。”董允骥不是瞧不起自己妹妹,而是到了边关这一年多,他是真的受了许多苦,这骑马的功夫那是硬生生的练出来的。
徽瑜看着董允骥比在京都自信豪迈多了,也跟着高兴起来,“走,咱们塞上一场。”
邢显之跟在二人身后,摸摸鼻子,这两兄妹都没看到他这个大活人么?
“二表哥,你也来,人多热闹啊。”徽瑜回过头朝着邢显之甜甜一笑。
“好……好。”邢显之有些结巴的说道,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摸摸脑袋立刻跟了上去。
姬亓玉也住在了大将军府里,本来是要去驿站的,邢玉郎坚决不肯。如果姬亓玉去,他宁愿自己去住驿站。姬亓玉也不好过分推辞就顺势留了下来,早起来在院子里慢慢散步,隐隐听到远处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就对着蒋青问道:“怎么回事?”
蒋青上前一步回道:“听说是有人在赛马呢。”
“赛马?”姬亓玉凝眉,能在府里就听到动静,可见赛马的地方不远,难道大将军府里还有赛马的地界?这……也太大了点吧。
“大将军府后面原本是一块荒地,后来邢将军就命人整出来变成了练武场。寻常城里的兵勇百姓都能去,热闹得很。”
姬亓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就觉得邢玉郎瞧着挺糙的,可是心细的很,断然不会做出府邸违建的事情。
蒋青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殿下,要不要去看看热闹?”他这么一问也不过是表表忠心,以他家主子的性情这样的事情才不会掺和,最爱清静了。
“走吧。”姬亓玉点点头,抬脚就往走。
蒋青惊愕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这是要出去的节奏?怎么就会一说就去了呢?蒋青连忙跟了上去,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姬亓玉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在人前,永远是衣冠整齐,帅气逼人的形象。而且他跟别的皇子不太一样,别的皇子都比较喜欢传窄袖束腰袍摆在脚面上的直裰样式的衣衫,而他却独独钟爱广袖长袍,行走之间衣袂翻飞,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副能移动的画卷。有着江南水墨的底蕴,又有犀利迫人俊美非凡的容貌,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管是在哪里都不会被遗忘。
姬亓玉的出现在练武场上引起一阵阵的欢呼,毕竟是皇子,平民百姓还是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的。更不要说相思姬亓玉这样从里到外都是格外出色的男人,当然如果胳膊上的夹板能去掉就完美了。
“四殿下也来了。”邢玉郎大步走了过来,双手抱拳行礼。
姬亓玉忙单手扶住他,原本淡漠的眉眼看着邢玉郎微微有了些热度,徐徐说道:“在院子里听到这边的声音,就出来看看。”说着扫了一眼练武场,“早就听闻边关军民个个骁勇,如今瞧着所言不假。”
“哈哈哈,战火中淬炼出来的都有几分胆子,这里的儿郎打从会走路开始就要骑马拉弓,不敢说个个弓马娴熟以一当百,不过也的确比关内的好一些。”邢玉郎道。
姬亓玉闻言看着邢玉郎,“大将军在这里驻扎多年,自然是知之甚深。”
邢玉郎呵呵一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塞外的民族个个都是在马背上长大。”
姬亓玉没有接话,就在这时练武场上忽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不由抬头望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匹通体黝黑的黑马猛地窜了出来,马背上坐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右手握着缰绳,左手高高举起,手中旋转着一块青色的束发带。
很快的一匹白马追了上来,马背上是面色微怒的少年,这少年锦衣华服却是长发散开,面容俊雅,微怒中夹着几分尴尬恼怒,追着徽瑜撵了过去。
“这丫头又淘气了。”邢玉郎哈哈一笑,“不亏是我邢家的孩子,就该有这般的胆量跟本事,好!这丫头做得好!我让老古吹牛,老觉得自家的孩子好过天,啧啧,连我外甥女都斗不过,还敢吹嘴,看他下回当着我的面还敢吹?”
看着邢玉郎这般得意的样子,姬亓玉眉头紧皱,一个女孩子这般的出风头长辈还如此纵容,这要是放在京城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可是瞧着邢玉郎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难怪能养出董二夫人这样的女儿,又养出了董徽瑜这样的性子。
“女孩子家这样到底是有些不妥当。”姬亓玉轻声道。
“在边关可没这么多的讲究,殿下。你要知道在咱们这里,谁家的姑娘不会骑马打猎那是要嫁不出去的。男人们要勤练武事,家里的事情都是女人在操持,不会骑马打猎是要饿死么?”邢玉郎颇有些不以为然,“要是咱们大晋男女个个弓马娴熟,何惧外族?”
当不同的文化礼仪起了剧烈冲突的时候,人跟人之间,种族跟种族之间自然就会产生矛盾。姬亓玉更多的是大晋男子的思想为主导,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安生本分。可听着邢玉郎的话,放佛董徽瑜这样的不规矩才是正理,武将跟文臣到底是不同,于礼仪上略显粗俗,难怪被文臣排斥。
“好!”
“好!”
叫好声阵阵传来,两人再看去,只见徽瑜头上的毛茸茸的卧兔被古家小子拿在手中,扳回一局。
姬亓玉的脸顿时就有些黑了,这也太不庄重了,成何体统!
寒冷的冬季,练武场上里里外外挤得满满的人,此时叫好声此起彼伏,徽瑜冷眼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愣头青,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胆不小啊!
董允骥吹着口哨拍马挤了过来,看着自己妹子说道:“这是古左将军的儿子古光霁,妹妹,别给哥哥丢脸啊,教训他,让他猖狂!”
古光霁肤如青铜,一双眼睛如火一般,散开的长发披在身后,此时正笑米米的看着徽瑜,“一直听董允骥说他有个厉害的妹妹,早就想见识见识,不过瞧着也不怎么样啊。”
徽瑜生的是很美,但是在边关这些二郎们更欣赏的是身材修长身姿矫健的女子,徽瑜这样的美则美矣,则有几分单薄,难免令人轻视了去。更何况这些京都来的娇小姐,每年行围给这里的人留下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徽瑜转头就看向自己亲哥,这个坑人不眨眼的哥。徽瑜记得清清楚楚,原主的弓马是不错,不过也只是跟京都里的闺秀们比起来,董允骥哪里来的信心敢对人家说他家妹子弓马很彪悍的?
董允骥被妹妹瞧的有几分心虚,不过还是探过身来在徽瑜耳边低声嘀咕道:“我又不吹牛,在京都你的弓马是最好的。”
“可这是在边关。”徽瑜冷哼一声。
“我妹妹是无敌的,我知道。”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你哪来的底气?”
“因为我是你哥。”
“这是什么歪理?”
“我能行你就能行!”
这人没救了!徽瑜气的翻了白眼。
“喂,到底比不比,你只要能从我手中抢回去,你就算赢了,如何?”古光霁大声挑衅,得意地看着徽瑜,眼角带着的讥讽十分的欠揍。
不得不说,古光霁真是一个十分具有野性美的骚年,身材健壮,眼神火辣,浑身带着一股子用不完的朝气,让人看着都觉得自己也变得有力量起来。年纪虽小,可是身上却有一种能感染人的魅力,从周遭一众少女的尖叫声中,可判断出这是个十分受欢迎的骚年!
徽瑜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边关的骚年很*欠揍,少女们很热情大胆,原来大晋的边关风俗这般的开化,让她都有点不适应了。最重要的,徽瑜察觉到了她的美貌在这里并不能为她加分,这里的人衡量一个女子更多是看她的弓马本事。
“臭小子,你欠揍,我来跟你比。”董允骥护在妹妹前面,他以为徽瑜怯场了,自然要替妹妹找补回来。
“董允骥,是你自己说的你妹妹厉害得很,怎么这会儿露馅了吧?哈哈哈,娇滴滴的京都闺秀,这里可不是你逞强的地方。”古光霁摸摸自己的脑袋,他是一时大意才被董徽瑜得了手,狡猾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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