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色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徽瑜看着对面的董二夫人,只见她秀眉微蹙,一双眼睛似是夹着嘲讽。良久叹息一声,这才抬着眼睛看着徽瑜,“你个爱管闲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一收。”
徽瑜嘟嘟嘴,知道瞒不过去,就轻声说道:“娘,我也不想管闲事,只是我总能不能看着大姐姐不管,更何况之前宫里的事情她也的确没有做对不住我们的事情,都是一家子姐妹,将来谁还没有依靠谁的时候。”
“依靠她?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有这个念想比较好。”董二夫人冷笑一声,“不是我眼皮高瞧不起人,大房一家子除了允诚个个自私自利,真到了要命的关头,谁还会管你?”
徽瑜愕然,要不要这么犀利?
“我也没指着将来大姐姐能帮衬我,我就想着别托我后腿就行。再者说了,皇家门里是非多,夏昭仪跟夏贵人还是亲姑侄呢,如今还不是势如水火。”徽瑜觉得这世上的事情,不能一口气就断定别人薄情寡义,要是到了生死关头,徽瑜在董二夫人跟董二老爷之间肯定救董二夫人。在大房跟二房之间肯定选择二房,天公地道。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董婉如果选择宁王府跟大房,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怎么一样?”董二夫人挑挑眉峰看着女儿,“夏二夫人母女这么多年被一个妾室欺负在头上,夏昭仪不知道?宁王不知道?夏家长房不知道?可谁在她们落魄的时候拉过一把?我告诉你这世上纵然有忘恩负义之辈,可也有视恩情如山的良心人。你当初不过是搭了一把手,算不上帮了多大的忙,可是夏贵人还不是记你的好。夏家那一大家子,别人落难的时候不伸手,如今想让人家惦记着一家情分,我呸!狗眼看人低总有被狗咬的时候,人这辈子,山高水低不定什么时候就河东河西轮流转。呵呵,做人要厚道,别做昧良心的事儿。”
“夏贵人的确是让人有些意外。”徽瑜神色有些复杂,邢玉郎教养出董二夫人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当爹的不靠谱,上梁不正下梁歪,董二夫人不靠谱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夏迎白这样的思想可谓是有些……出格,这么扯自家后退,扯家族后腿的还真是没见过。正如董二夫人所说的,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夏迎白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徽瑜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夏迎白的心思,只是觉得许是真的伤心到一定地步,才会这样的决绝。
“让我说一点也不意外。”董二夫人言语中倒是对夏迎白颇多欣赏,转头又对着女儿说道:“你也长点心眼,别整天的人家掉颗泪,捏捏帕子你就心软了。该你干的事儿 你也别躲,不该你的事儿也不许你多插手。”
徽瑜:……
挨了一顿训,徽瑜灰溜溜的回了琉璃馆,深夜躺在*上睡不着,细细想想董二夫人的话其实也有道理。董二夫人大约是怕大夫人对自己索求惯了,将来自己真的嫁了人出了门子在婆家吃亏吧。
天下慈母心,皆如是。
徽瑜也觉得董二夫人想的有道理,更何况她该做的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也的确不惜要她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出面。把上次在宁王府的事情跟大夫人说了之后,大夫人很是感谢徽瑜,还特别给徽瑜送了重礼。当然董绯菱跟薛茹娘那里都没有忽视,为了亲女儿,大夫人也很是豁的出去。
后续的事情徽瑜都没有插手,只是断断续续的听闻大夫人特意挑了几个丫头送去了宁王府,还把 不听话的给换了回来,说是调、教好了再给董婉送回去,可是大夫人连替补的人都给送去了,还能让回来的人回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些回来的人中就有兰梦,徽瑜听到消息后很是沉默。
兰梦不过是夏冰玉利用的一颗棋子恶心董婉,想让董婉胎像不稳的手段。对于董婉而言是一个背主的奴才,对于姬夫晏这样的王室贵族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丫头。
在姬夫晏这样的贵族眼中,对于身份地位是相当看重的。这一点原文作者就曾经特意阐述过,在原文作者的行文中,这文不是种马文,但是也绝对不是从始而终的守身文。这是一个阶级特权相当明显的文章,像是姬夫晏这样的王族,压根就瞧不上兰梦这样出身的丫头,除非这个丫头绝色惊人。之所以姬夫晏会幸这个丫头,答应作为通房,更多的是给董婉的颜面。
说到这里,也许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恶心的事情,怎么还是给女人面子,这特么的不是笑话么?
但是,如果董婉安排的通房,姬夫晏连看都不看,甚至于都不去临幸,在大家眼睛里不是姬夫晏心疼董婉的意思,反而是对董婉不看重,连她安排的丫头都不肯给面子。
说起来挺苦逼的一事,我们的脑回路其实压根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但是在那样的时空,在那样的特权阶级,这就是事实。
徽瑜表示,做姑娘难,做女人更难,做王室贵族的女人难上加难啊。
特么的临幸个通房都是给女主人面子,这样的面子谁特么的稀罕啊。
泪!
兰梦回了董家,结局已然注定。
姬夫晏不会为了一个通房跟董婉过不去,夏冰玉也没有借口不让董家教训自己的奴才,董婉那边的缺口大夫人紧跟着补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趁热打铁一口气给做完,不得不说大夫人这个火候把握的真是恰如其分。
徽瑜回来大夫人就发作,难免会让宁王觉得董家仗势欺人,若是隔得时间太长,又会让人觉得董家不依不饶。
其实大夫人作为国公府的夫人,眼力手段都不缺,行事也很恰当。
所以这么多年,纵然董二夫人这么凌厉剔透的一个人,在大夫人的手下也占不了便宜。
徽瑜跟着董二夫人在董家过起了深入简出的生活,户部死咬着没钱,姬夫晏试图跟姬亓玉联手盐商挪银出来,奈何此事姬亓玉断然拒绝。并言宁王若想要从盐务上挪银子那是宁王自己的事情,他不会插手。若是宁王拉着他一起,他没兴趣。
由于姬亓玉的不太配合,姬夫晏在盐务这边纵然有彭亮支持,但是进展依旧十分缓慢,若是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姬夫晏未必不能成功。但是边关北安侯再度来了折子催粮,这事就变得比较捉急。
罗宏盛摆明了不肯趟这趟浑水,居然装病连朝都不肯上了,姬夫晏顿时如同架在了火上烤苦不堪言。
大晋盐务官商勾结,大部分的盐引都被大盐商掌控在手中,小盐商为了盐引劳苦奔波未必能批下公文。石墩口城缺粮,商人则因为路远费烦利薄不愿往边关运粮。齐河粮储,自渠县运至石墩口路远不说,这一路上的关税也不可小看。如此薄利,自无人肯做这笔买卖。
就在两为难之际,靖王姬亓玉在朝廷上提出纳粮盐引一事,道:“请令商人于齐河仓入米一石,石墩口城入米一石三斗,给淮盐一小引。商入鬻毕,以原给引目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运费省而边储充。”
盐引,就是有价盐票。边关缺粮食,为了鼓励商人往边关粮仓输粮,便以粮食换取盐引。盐引获取不易,此令一出,大批商人趋之若鹜。民商自动输粮入边关粮仓,顿解朝廷危机。而姬亓玉也趁这个机会正好将盐引颁布之权拢入囊中,大晋六大都转盐运使司调度盐引也只能看着靖王眼色行事。
招商输粮而与之盐,谓之开中。
靖王此一役,名声大噪,轰动一时。
徽瑜怔怔的望着窗外,开中一事并不是她能想得出来,而是华夏历史上确有其事,她不过是借鉴。更何况她借董允骥的口说给姬亓玉听的也只是一个大体轮廓,没想到姬亓玉真的能将此事做大做好做全,更是一箭三雕。
第一雕,解了边关缺粮之忧。
第二雕,一把将盐务拢入怀中,掌握主动权。
第三雕,成功让姬夫晏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
经此一役,两王对比之下,姬亓玉初战告捷,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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