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碧藕花开水殿凉

“伺候着二阿哥的谙达、乳娘何在?何以二阿哥入夜带病如水,竟然没有人发觉?”弘历敛着怒气,愤恨不已。

苏婉蓉心里一凉,忙不迭的对李玉使了个眼色:“快去着人逐一查问,必得要问的清清楚楚才好。”

李玉显然没有料到,这会子当口,纯妃竟然还能这般冷静。明明她才是最该被怀疑之人,却还能处处为皇上皇后设想一般,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众人锋芒毕现的目光之中,丝毫没有胆怯。“遵旨。”

退下去的时候,李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后。原来后宫翻云覆雨真就是这么的快,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就连身份如此显贵的正宫皇后也终究力不能及。

“皇上,许这只是个误会,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对二阿哥是爱之深,才会这般恨铁不成钢。”苏婉蓉眼底噙满了泪水,心中却是大为不忍:“臣妾也是当额娘的人,最晓得皇后娘娘的怜子之心。娘娘对永琏寄以厚望,也难免严苛了一些。

而二阿哥又是那么的听话懂事。他一定是不希望皇上与皇后娘娘一直处于误会之中,彼此隔阂。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夜半于池中摸鱼,渴望自己的病不要早些好,以求化解皇上与娘娘心结。”

弘历冷冰冰的目光不经意的划过纯妃的脸颊,看见从她眼里滑落,也算是晶莹剔透的泪滴,少不得喟叹。“纯妃倒是明白永琏的心思,既然如此,何不早些宽慰了他?”

苏婉蓉心一凛,竟不知如何对答,只得怯怯的垂下头去,嘤嘤啜泣。好一会儿才幽幽道:“臣妾后知后觉,未能替皇上、皇后分忧,当真是愧对了皇上的一番错爱。”

索澜以拇指之力,按压在兰昕的人中穴处,反复几次,才听见皇后呼的长出了一口闷气。正在庆幸之际,却听见纯妃的一句“错爱”,好不容易露出笑意的脸上,顿时又不满了阴沉的黑云。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索澜没有宣之于口,心中却恨的不行。皇上分明是责备纯妃没有尽力顾全二阿哥,言谈之间慢慢都是指责之意,哪里有“错爱”了?难为皇后娘娘丧子之痛,受不住打击晕厥过去,可皇上依旧满心怨怼,麻木不仁的立在一处股也不顾。

还有心思听纯妃这样满口胡诌的言谈,到底在皇上心目中,皇后的位置有多重要?倘若连一个寻常宫嫔都不及,那皇后娘娘做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啊?

越想心里越是难过,除了悲哀,索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意冷心灰。连中宫娘娘的命数尚且如此悲怆,后宫还有什么指望呢?“皇后娘娘,您醒了?”

“皇上……”兰昕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觉自己竟然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臣妾恳请皇上……”

索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攥住了皇后的手,身子往前一挡郑重道:“皇上,皇后娘娘的心意奴婢十分明白,求皇上一定要查清楚二阿哥的薨逝的真相。”

锦澜也明白皇后此刻开口,必然是要说些自责的话。皇上的心已经很痛很乱了,又有纯妃唯恐天下不乱的挑唆,便同样恳求道:“皇上,二阿哥的死绝非偶然,否则这么多宫人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怎么会容许二阿哥深夜入水,着凉发热?说不定二阿哥的病情反复,正是与此人有关呢。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奴婢求求您了。”

弘历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兰昕,心痛之感顿时加剧不少:“朕心中有数,先送皇后回长春宫吧!”

“不皇上,臣妾无碍,臣妾要在这里守着永琏。”兰昕泪落如雨,却咬紧牙站了起来。“皇上,永琏活着的时候,臣妾百般的苛责、冷待,处处严格要求,生怕娇纵了他。可现下,永琏已经死了,臣妾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这最后能拥着他在怀里的几日,求皇上恩准臣妾朝夕相伴吧。”

几句字里行间满满是自责的话,听着不禁让弘历也心酸起来。实际上,若不是他一味的怨怼兰昕用心过狠,将年氏以及皇嗣之死归咎于她一身,又怎么会迫使永琏用这样的法子来挽回所谓的情分呢?

弘历用力的点了点头,兀自上前一步,将歪歪斜斜无力支撑自己的兰昕扶稳。“永琏不幸亡故,朕的心与皇后一样痛。先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朕有句话,望皇后能听进去。”

原以为皇上恨透了自己,兰昕没想到他还会这样温情脉脉的与她说话,又是潸然落泪。

“好好保重自己。”弘历简短的一句话,说的极为动容。“若是永琏在生,必然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

“皇上……”兰昕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终于决堤。她顺势伏在弘历身前,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是臣妾不好,臣妾的心太狠了,不配当永琏的额娘。是臣妾害了他……”

苏婉蓉被眼前这样的一幅画卷惊着了心,何以皇上不是责怪皇后因为一时意气而害了二阿哥,反而竟然彼此关怀宽慰起来?难道说,二阿哥的死非但不是皇上与皇后的裂痕,反而将先前彼此的怨怼消弭的一干二净了,这怎么可能?

李玉躬着身子走了进来,郑重道:“启禀皇上,伺候二阿哥的乳娘荷欢以及内侍监苏鸣寿均自缢身亡,苏鸣寿还留下告罪书承认自己渎职之过,并无他人指使。”

弘历轻缓的闭上了眼睛,云淡风轻道:“昔日伺候在二阿哥身边的侍婢,乳娘、内侍监远着通通赶出宫去,不得再用。近者……一律陪同永琏上路,一个不留。”

眉头狰狞,李玉不敢露出怯色,只定了心神道:“奴才遵旨。”

兰昕破天荒的没有阻拦皇上这样血腥的圣旨,反而她觉得坦然。每一回宫里有事儿,当主子的必然将罪责推卸到奴才身上,以为随随便便死几个人,便算是掐断了藤子,再摸不着瓜了,一了百了。可实际上真的就这么简单么?

没有白来的事儿,而永琏的死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兰昕也是这会儿才发觉,原来自己的仁慈宽容,非但不能让六宫和睦,反而连无辜的永琏都惨遭劫难了。那么她有何必还要对旁人这般忍让。

目光里透着一股看不见底的怨毒,兰昕伏在皇上的胸前,冷冷的凝视着身前的纯妃。

苏婉蓉在对上皇后这样惊悚的目光时,显然是心慌的不行。可短短的一瞬间过去,她又恢复的了如常的平和:“皇上,皇后娘娘,臣妾还是先送永璋回房,再过来安排二阿哥的丧仪吧。”

弘历看了一眼幼小的永璋,低低道:“不必了,这里有娴妃已经足够,这几日阿哥所不宁,就暂将永璋带回钟粹宫照顾。”

这算是什么?恩旨与嫌恶并存?苏婉蓉一时间难以理解皇上的话,只淡然苦笑:“臣妾遵旨,多谢皇上体恤。”

兰昕看着纯妃离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倘若起初,她便不容这个倚姣作媚,心肠歹毒的苏氏为妃,那么时至今日,她的永琏会不会依然安好?

后宫没有倘若,没有如果,更没有假设。兰昕虽然痛心疾首,却也忘不了这个浅显的道理。仇总归是要报的。倘若是纯妃,兰昕必然不会手软。但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是否其中还有别人的毒计?

冤枉了纯妃根本不要紧,可万一要是轻纵了真正的凶手,岂非要恨死了自己?兰昕深深吸了一口混合浓郁龙涎的苦涩香气,顿时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为了替永琏报仇,她必得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乾隆三年的冬天,是整个紫禁城里最冷最漫长的冬天。好像二阿哥永琏的薨逝,成了笼罩在紫禁城天空一块厚厚的乌云,久久不曾溃散。

人们在这样的阴霾之下,历经数月,直至御花园里的迎春花耐不住性子,先后绽放出嫩黄的娇艳,人们才知道春天总算是来了。

而这一年的春天,紫禁城首要的一桩大事,便是为皇上选秀。而极力促成这一桩大事之人,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兰昕倚着床榻上的长方鹿皮垫子,翻看着内务府江连呈上来的秀女名录,一看便是好些时候。

而江连一直躬着身子,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存满褶皱的额头,涔涔往下落。他有怎么能料到,皇后再一次东山而起竟然这么的快。且还是在二阿哥薨逝之后。

“江连你办事果然头头是道,光是看这名录册,本宫心里便已经有数。”兰昕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眸中流淌着些许疲倦,尽管她很想掩饰去,却始终力不从心。

“多谢皇后娘娘赞誉,奴才愧不敢当。名录册无非是奴才分内之事,唯有尽心做好才不算辜负皇上、皇后娘娘的信任。”江连小心翼翼的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心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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