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的眼里只剩一片冰凉,道:“槿儿,你应该最清楚是谁把?”
“槿儿不清楚,太不清楚了!所以要问问她,究竟为何要逼我至此,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害我!”白木槿痛苦地问道。
白老夫人虽然被扶着,还是踉跄了一下,缓了缓心神,才道:“那你就自己找出答案吧!”
“不……就像父亲所说,虽然家丑不能外扬,但宁国公府绝对容不下包藏祸心之人,就请京兆尹接手此案吧!”白木槿仿佛铁了心一般。
“这些匣子,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究竟是谁买来的或是打造的,应该还是有迹可循的,我不相信作恶之人,能够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白木槿又加了一句,眼睛直直地看着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看着那幽暗不见底,像一片恐怖黑洞的眼睛,打心底里觉得寒凉彻骨,她这一刻突然觉得害怕,对这个才十四岁小丫头,感到恐惧。
即便她才是始作俑者,可是她也不敢诅咒自己,那几个木偶里,没有她!因为没有人敢怀疑她,所以她无需诅咒自己。
但是白木槿,竟然比她狠多了,她不仅将那几个木偶全都换成自己的生辰八字,还将木偶做的那么可怕,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一样。对这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的人,怎能不让人恐惧?
白老夫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才道:“你也说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家因为你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你还想嫌事儿不够多吗?是不是想把整个宁国公府都折腾跨了,你才高兴?”
白世祖也不愿意过多追究,这件事已经把他的神智都给弄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有人要诅咒他,还一连下了四个木偶诅咒白木槿,简直恨不得她死了一般。
谁会这么希望白木槿死?他想来想去,除了陆氏竟然想不到别人,这个认知让他很痛苦,痛苦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陆氏昨日自戕的行为,让他又不敢去追究这件事,毕竟他没有事儿,而且……陆氏应该也不会愿意自己死啊,他死了对陆氏有什么好处呢?
扑朔迷离,像一团乱麻,让白世祖头痛难忍,烦躁地大吼一声:“不要再说了,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否则别怪我无情!”
白老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即便白木槿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还不是什么也捞不着,想要咬出自己这个宁国公府的大家长,她未免太天真了些!
白世祖是不可能怀疑自己这个母亲的,谁让她是一心向佛,心存慈悲的老人家呢?
“有一件事,我想要宣布一下,这件事可不简单,因为此人诅咒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皇上亲封的宁国公,和安平郡主,这是对皇上不敬,对郡主和宁国公不敬!”白木槿脸色显得特别郑重。
大家都震惊了一下,说宁国公大家能理解,可是关安平郡主什么事儿?还有谁是安平郡主?
白家的人纷纷露出茫然的神情,莫不是白大小姐被人诅咒傻了,竟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白云兮怜悯地看看白木槿,道:“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刺激很大,但是……话也不要乱说,这和安平郡主什么关系?还有……我怎么没听过当朝还有安平郡主?”
白木槿朝她微微一笑,道:“怎么没有?我就是安平郡主,昨日皇上御口亲封,我想这会儿下旨的人也该到了才是!”
白家的所有人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尤其是白云兮,简直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道:“姐姐,您这会儿还没醒呢吧?也难怪,这么一连串的刺激,的确会让人难以承受,祖母,父亲我看还是找个人给姐姐看看,她好像是魔怔了呢!”
白世祖也面露不满,道:“槿儿,休得胡言乱语,十五皇子还在场呢,你这样明目张胆地造谣,可是大不敬之罪,假传圣旨,那算重了就是欺君之罪,你想连累咱们一家子陪你死吗?”
白老夫人摇摇头,这白木槿脑子是不是真傻了,难怪敢对自己这么狠,原来真的是受刺激过度了。
抓住了机会,白老夫人叹息一声,道:“灵虚道长,你看看我孙女儿是不是魔怔了,才开始胡言乱语?给她点儿符水喝喝,驱驱邪!”
灵虚道长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赶紧过来,手里的铃铛围着白木槿一通摇晃,口中还念着什么“去去去,万法莫侵,百鬼退散……去去去……”
看的白云兮捂着嘴窃笑不已,就连刚刚受了不少惊吓的人都一扫刚刚的紧张,都偷偷议论了起来。
白云兮趁热打铁,落井下石道:“祖母,姐姐魔怔了,也该送去家庙待一段日子,好让她修身养性,否则……传了出去,可不是大笑话吗?”
白云兮觉得这就是现世报啊,当初自己被白木槿诬陷魔怔了,去家庙一待就是半年,若不是舅舅升迁,母亲想法子让她回了家,恐怕自己现在还出不来呢!
而白木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发疯,肯定是魔怔了无疑,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她心里痛快极了,看来这巫蛊之术还是有点儿邪门的,幸而没有诅咒到自己!
白慕辰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凤之沐,不是为了白木槿的话,而是为了白家人的愚蠢反应,白木槿再傻也不敢在这种事儿上胡言乱语,那真是欺君之罪啊!
凤之沐饶有兴趣地挑动了一下眼角,凑到白慕辰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让白慕辰微微皱眉。
却听白老夫人长叹一声,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道:“哎……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就这样定了吧,孙嬷嬷,差人过来将槿儿送去家庙吧!”
“是!”孙嬷嬷应声道,然后就对着几个婆子使了一下眼色。
几个婆子赶紧挽起袖子,凑过来就要拉扯白木槿,被鸳鸯和喜鹊挡住了,又和鸳鸯喜鹊拉扯起来。
“谁敢动安平郡主,你们不想活了吗?”瑞嬷嬷厉声呵斥道,虽然圣旨还未到达宁国公府,但是金口玉言,白木槿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安平郡主了,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皇上也没法子反悔。
几个老婆子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瑞嬷嬷道:“大小姐魔怔了,连着身边的老妈子都魔怔了,哎哟喂……”
白老夫人看着面色严肃的瑞嬷嬷,又看看不动声色,一点儿慌乱之意都没有的白木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孙女真的被封了安平郡主?这……怎么可能呢?
哪有父亲只是国公,女儿却被封为郡主的道理啊?这开国以来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被封为郡主的莫不是皇亲国戚,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外姓郡主呢!
几个婆子可没有白老夫人想的多,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要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所以纷纷不顾鸳鸯喜鹊和瑞嬷嬷的阻拦,就扑上来要捉人,还想要动手打人。
凤之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呀……宁国公府真是好热闹啊,这事儿我得回去给父皇讲讲,我还是从未一次看过这么多热闹事儿呢!”
说着还天真烂漫地拍起来手,好像眼前这场闹剧,真的是多好玩的事儿一样,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戏。
白世祖和白老夫人脸上一僵,还是白世祖最先反应过来,道:“都给我滚下去,不许胡闹了,当着十五皇子的面儿,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然后对着凤之沐拱拱手,面露羞愧地道:“十五皇子恕罪恕罪,实在是家门不幸,才让您看笑话了,您千万不可告诉皇上啊,否则……否则我这宁国公也别想做下去了!”
说着就对白慕辰挤挤眼睛,示意他也帮着劝劝,毕竟是家丑,哪里能让外人看笑话呢!本来是很高兴白慕辰能带个皇子回家,现在恨不得赶紧将凤之沐给送走。
白慕辰也十分配合,道:“师兄,这件事就别告诉皇上了,你要实在憋不住,可以说给先生和师兄们笑笑便罢了!”
白世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指着白慕辰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事儿谁也不要传出去,难道是什么好事儿吗?是你姐姐魔怔了胡言乱语,你要她成为大笑话啊?”
白慕辰一愣,才故作诧异地问道:“我姐姐何时胡言乱语了?难道父亲还不知道吗?昨个儿姐姐进宫了,皇上亲口封的安平郡主,说今日就会差人正式下旨呢!”
白世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怒容还未消去,又像受了惊,又带了些迷惑,想要说什么又开不了口,想要笑,却偏偏僵硬的很。
其他人也没好多少,老太太一副又羞愧又要故作镇定的样子,穆欣萍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只有白云兮震惊和嫉妒同时蔓延在眼底。
这世上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能给白木槿一个人碰上呢?她怎么也想不通,她们都是宁国公的女儿,都是陆家的外孙女,只因为母亲的嫡庶之别,就好像云泥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