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紧闭,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痛苦,苏锦绣赶忙从地上坐起,想要去扶梁子言起身,但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处,手足无措的带着哭腔的问道:“你怎么样了?你哪里疼?”
梁子言虽然此刻疼痛非常,却仍旧是勉力睁开眼睛,看着苏锦绣,从牙关中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苏锦绣当然知道这无非是梁子言安慰自己的话,怎么可能没事呢?可是现在这个状态,她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办法,就连守在他身边,都像是在给他增添负担。
因为他为了不让苏锦绣担心,即便是自己受了伤,却还要安慰苏锦绣别去担心他。
苏锦绣心里一下子就来了气,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你能不能别管我,明明疼得脸都白了,却还要忍着,疼了该叫疼就叫,就算是想哭也不是不行,干嘛忍着,你是想让我难受自责吗?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用这样了?”
梁子言很认真的看着苏锦绣,嘴角勉强牵起的笑容慢慢隐去,嘴角一扯,开口道:“好了,我说实话,很疼,应该是哪里的骨头断了。”
眼瞅着苏锦绣要担心,又立马补充道:“不过没关系,骨头慢慢养着就好了,死不了。”
梁子言一副他有经验的表情,让苏锦绣看的哭笑不得,好在之前跟着的小厮们终于赶了上来。其中有几个人是经常跟着梁子言上战场的,对于处理这种场面很有经验。
不一会子,就让人赶了一辆新马车过来,然后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梁子言抬到了马车上。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床褥,这样就算路上稍微有点颠簸,也不会对梁子言造成太大的伤害。
因为这次回家,总共就驾了两驾马车,之前苏锦绣乘坐的马车已经毁了,现在的马车是之前拉行李的。
苏锦绣这样的侯府夫人,是不适合抛头露面骑马的,况且她本人也不会骑马。
只是这样一来,苏锦绣就不得不和伤病患者一同挤在一辆马车上。因为梁子言受伤的原因,必须平躺着,苏锦绣担心自己会撞到梁子言的伤处,所以小心翼翼的蜷缩在车厢里的一角。
看的梁子言一阵好笑,只是刚刚笑出声来,就牵
扯到身上的疼痛处,嘶嘶的缓声吸气。好不容易忍住了,就对着苏锦绣伸手道:“坐过来点,干嘛躲到那么远。”
苏锦绣摇摇头:“你快别乱动,赶紧躺好,我不要紧,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弄的伤上加伤。”
“没事,你过来一点,让我枕着你睡一会儿。”
看到梁子言眼睛里的疲惫,苏锦绣知道刚才和疯马的一番较劲,他的确疲累了不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挪过身去,小心翼翼的搬起梁子言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
随着马车的晃动,梁子言的眼睛慢慢阖上,苏锦绣卷起袖子,轻轻的帮着把梁子言脸上的泥灰擦掉,露出脸上被擦破皮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她是个心思重的,现在这样的安静时候,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虽然因为刚才的这么一闹,众侍从们都小心翼翼的,加强了戒备。但是让苏锦绣疑惑的是,刚才的这场意外,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却不知道目标是苏锦绣还是梁子言。
想来想去,恐怕是朝着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虽然梁子言因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安国公这样的职位,在朝廷里很是招人眼红,应该是树立了不少政敌。
但是朝廷的人是杀手,又怎么会选择惊马这么低劣的计量,更何况,朝廷上的人即便是要下手,也肯定会在惊马之后留有后手,例如在刚才梁子言和马博弈的过程中,再对着梁子言来上一击想必梁子言应该是没有办法躲开的。
那么不是针对梁子言的,那么就肯定是针对她的。现在她越来越觉得,策划今天惊马这件事的人和给自己下毒的人绝对是同一个人。
而且,现在的她也越来越确信,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梁府里的人。因为怎么会这么凑巧,在自己病愈回府的当天就发生这么一件事。显然是这幕后黑手,并不希望自己回家。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苏锦绣一时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等到马车驶到了集市上,早就有机灵的小厮快马赶回去,和府里的人汇报了侯爷受伤的消息。于是等到苏锦绣和梁子言乘坐的马车刚刚驶到梁府的大门口的时候,梁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侯在那里。
这个时
候,梁子言也已经醒了过来,苏锦绣先掀开帘子下车,一脸忧心的梁老夫人也顾不上管顾苏锦绣同样的一身狼狈,整个人身子首先就伸到了马车口。
看到梁子言一身的泥土,还有从来不言痛的儿子,此刻却连坐起身都做不到的样子,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一边掉眼泪一边骂道:“是哪个天杀的把你弄成这样,怎么样,家里已经去请帝都最好的正骨大夫去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梁子言此刻又跟先前安慰苏锦绣一样的表情安慰梁老夫人,其他三房的人也跟着凑上来,一边往里瞧,一边七嘴八舌的对未知的幕后凶手一顿唾骂。
比起梁子言的伤倒不能动弹,苏锦绣倒是好的多,但是却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些平日里要求侯门贵妇装扮得体的规定俗成,现在在苏锦绣这里却已经是彻底的被打破了。
不说她一身的泥土,就说这跟疯婆子一样打扮的头发,披散着掉在肩上。何止是普通的狼狈,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山匪劫道后,和人殊死搏斗了一番。
几个妯娌都忙着去关心侯府的主人,只有大太太注意到了苏锦绣,上前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伤到?”
若是以前,苏锦绣肯定会因为大太太这份关心而感动,但是在观音庙里住了这么久,对于府里的事情也想了许多,加上这次下毒的怀疑,苏锦绣对于这位大嫂,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当初的亲昵信赖。
即便是大太太关切的话语,在苏锦绣心里都会翻译出另一种说法,只是苏锦绣却不会现在就表现出来,因为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因为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大太太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一切都只是怀疑,那么在怀疑得到确认的那天之前,苏锦绣都要向往常一样的表现。于是苏锦绣便也装作一脸亲昵的上前对着大嫂道:“我没事,多谢大嫂关心。只是侯爷却受了伤,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帮暴徒,竟然袭击了我们的马车。”
说这话的时候,苏锦绣很认真的观察着大太太的表情变化。只不过,苏锦绣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信息,不知道是这件事确实与大太太无关,还是因为大太太太会隐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