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乾知道,有些事情的真相,一旦再次揭露出来。
就好比是一个结了痂的伤疤,然后被重新撕开一般,鲜血淋漓。
大黑狗和哮天犬没有继续多问什么。
是夜。
月色越发的冰凉。
在这荒漠之内,四周寂静的显得有些诡异。
郑乾却是没睡,也没掌灯,就这么漆黑的坐在客栈内的桌子旁边。
一壶好茶,两个茶杯。
不过,这一壶好茶,可不是黄沙了,而是真正的茶水。
水雾袅袅,茶香余韵充斥在房间之内。
突然,门口传来声响。
一道人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门口。
是一个一身布袍的老者,身体健壮,略微有些发福,一双眸子看上去仍旧是炯炯有神,只是须发早已经彻底的雪白了。
看着那出现在门口的老者。
哮天犬差点没震惊的从床上翻下来。
“老老头,你你不是黄沙人吗?
怎么可以自己变回来啊?”
哮天犬一脸震惊的道。
郑乾却是没有开口,而是指了指面前的那一杯茶。
老者迟疑片刻,却也是不矫情,直接坐在了郑乾面前。
既然来了,这件事,也就意味着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郑乾并不急,缓缓的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老者也是轻轻晃动着手上的茶杯,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喝过这般的一杯热茶一般,模样颇有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而后一脸满足。
“我叫邹横”老者终于开口了,声音略显无奈沧桑。
“曾几何时,我是一大门派的宗主!”
邹横继续开口,声音中,充满了落寞。
郑乾倒是表情淡定。
但是哮天犬和大黑狗却是吃惊了。
一大门派的宗主?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老者继续道,“曾有一次,我们宗派的人,发现了北漠之甍,灵气冲天,那时候,我的宗门,兵强马壮,当时的我,实力在十五品修为巅峰,在这一片荒漠之中,没有敌手!”
“等等”哮天犬好奇的打断道,“你的宗门叫什么名字?”
邹横沉默了。
良久才道,“不说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哮天犬也没强求,只是听着。
邹横继续道,“后来,我便是出发,带着我的整个宗门的部下,启程出发北漠之甍,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的危险,许多的弟子承受不住,直接殒命,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到了北漠之甍”“但可惜,我们的实力太弱,在北漠之甍的阵法之内深陷,无法自拔,所有的人都将要死去”说到这里,邹横那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内疚。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一意孤行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了!”
“后来呢?”
哮天犬问道。
北漠之甍里面到底有多危险,他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是清楚的。
并且,作为深入北漠之甍核心地带的,他比其他的人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邹横沉默了。
半晌才道,“最终,我们落入了一个绝阵之中,往前一步是死,往后一步是诅咒阵法!”
“当时去之前,我带领着我们全宗门所有的人一起发过誓,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后退半步!”
说到这里,那邹横的脸上浮现出无比的纠结之色。
“在没遇到那样的情况之前,我认为,我不会害怕死亡,真的,不就是眼睛一闭,再也不睁开的这点小事吗?”
“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也怕,并且,我作为一个领导者,是我带领着诸多部下,一起来到这里以身犯险的,我更怕!”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们,违背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但是我真的不想他们死,我想要将他们活着带着离开这里,所以,在最后关键时刻,我动用了燃烧本命精元,以力,拘禁他们全部后退,进入了那个诅咒阵法之内”“当时,所有的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眼神,有着询问,也有着鄙夷!”
“不过,我却不在乎了,因为,很快,我就要死了,没所谓了,只要他们活着,我不在乎!”
“但是我错了,等我再次回复意识,醒了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那些部下,全都死了,而我,也成了黄沙人!”
哮天犬眉头一皱。
“不应该啊,那诅咒阵法,不可能会救活一个燃烧生命精元的人,反而去牺牲其他人啊!”
郑乾没有打断,继续听着。
邹横顿了顿,道,“我也很疑惑,所以,我仔仔细细的去寻找答案,最终我发现了,那诅咒阵法,当时根本就是半成品,因为年数救援,它根本就没有多少能量了,需要吞噬本命精元,才能够补充能量!”
“而我将我的那些部下甩进去的时候,正好填补了这个缺口,至于我自己,因为燃烧了本命精元,只是成了一个空壳,所以侥幸躲过一劫,却不曾想,却是落下了这个诅咒!”
邹横满脸无奈,“可以说,是我一手,亲自用我的那些部下的性命,换回了我自己的性命”“我想过去死,但是成为黄沙人之后,身体根本就只是一团散沙,并且自己的攻击能力也是被大幅度削弱,想死都是成了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后来,我变得慢慢的接受了这一切,不过,仍旧是每天活在自责里,这段时间,我听到了,我的宗门,因为宗主带着全部的高层骨干去了北漠之甍一去不返”“偌大的宗门变得空虚起来,直接被对手血洗,全宗一千三百九十二口人,从上到下,无一幸免!”
“我麻木了,一个人,继续往北走,我想要彻底的磨灭这具身体,麻木这个心灵!”
“可是,老天爷在玩我,在路上,我找到了一只长有七片叶子的小虫子,我吃了下去,然后我浑身的黄沙尽数褪去了!”
哮天犬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邹横,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死的人固然可惜,但是活着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受折磨和煎熬,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可怜呢?
“后来,我的身体恢复了,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牵挂了,孤苦一人,回到了这座荒漠之城,为了融入他们,我自创了秘法,在自己的身上布满黄沙,但是晚上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重新回归本身!”
“许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循规蹈矩,不带着我的那些兄弟们去北漠之甍该多好,如果当时我没有一意孤行,强行带着兄弟们退后进入那诅咒阵法之内,而是闯入那死阵之中,万一有一丝生机呢?”
“就算是没有,当时全军覆没,也好过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被摧残折磨数十年了吧”说到最后,邹横的脸上苦涩无比。
浑浊的眼睛里面,有着老泪凝聚起来。
地府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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