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唯一

你是我的唯一

封逸谦目不转睛地望住我,缓缓伸出手来,纤瘦的手指白得毫无光泽。我理解其意,半晌,才踌躇着将手交到他的手中。他轻轻一握,温柔地笑了。

“你过得好吗?”

“好。”我咽了咽口水。

我始终怀疑,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是否真的有纯洁的友情之说?面对封逸谦,我理应变得洒脱,因为他只是路人。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每次温柔一笑,我就会心虚,好像亏欠他很久似的。

他微微顿了一下,明澈的眼蒙了一层纱,缓缓说:“我过得不好……很想你。封叔禁止我出俪城,这几天有批货要送皇城,他才允了我。我办完事就来看你……只想看看你。”

解释到此,他仰望卫尉府门,满面盈着苦笑,“茅屋没了,住得好了,这样更好。但是我很留恋树林里的杏花,你穿着我送你的裙服,像只蝴蝶在飞……”

我听了心下难过,不得不提醒他,“裙服被烧了,不再有杏花。我们活在现实中,有些东西,谁都逃不过。”

他收起憧憬之情,脸色黯淡,喃喃似自语,“是啊,我们不得不还要顾及别人的生死,自己作死,也别连累别人……你何尝不是如此?”

“其实,我没你想得这么高尚。”我狠心说着,打碎他仅有的一点幻想,“我喜欢跟敖在一起,他是我挚爱的人。他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封逸谦清冷的眼中似有一道水波荡漾,一瞬间清晰可见。我后悔这么说,心中纠结万分,只好茫然地站着。封逸谦沉默良久,努力变成满不在意的模样,重新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有点凉,力道却在加大,仿佛攒足了所有的精神,脸上温柔的笑容并未敛去半分。

“当你是我新娘的时候,我应该珍惜的,却错过了。我很后悔放走了你,一直想努力争取,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是多么快活啊!可惜快活来得太短暂,上苍不再给我机会了,我又独自冷冷清清过日子……不过也好,我已经习惯这样。以后的日子莫过于你过得好,这样我才会快乐,是不是?”

我被这番真挚的话打动,正想说几句发自肺腑的感言,只听后面几下击掌声。我和封逸谦同时回头,司鸿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饶有兴趣地微笑着。

他近前,望住封逸谦,唇际只略有笑意,“说得精彩极了!封少爷果然情深意切,句句煽情,把我都感动了。你现在还捏着我媳妇的手,是不是该放手了?”

封逸谦这才恍然,收了手,淡淡一句,“我走了,保重。”朝司鸿宸拱了拱手,再次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司鸿宸并不还礼,兀自说给封逸谦听,“欢迎封少爷常来作客。下次来先打声招呼,我可以出门迎接,酒菜备齐,什么时候都可以。”

话里已隐隐带了一丝嘲弄。

望着封逸谦的背影消失于巷陌,司鸿宸嘴角的笑意淡了,眼中的阴霾疾速闪过。我知道他动了情绪,垂下头想往府里走,司鸿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们约好见面的?”

我柔声说:“别瞎猜。封少爷来皇城办事,顺道看看我,毕竟以前我是他家的女仆。”

司鸿宸仍不满意,皱着眉道:“看得出这小子贼心不死。你呢,余情未了。”

我有些生气地瞪了瞪他,嗔道:“就你想象力最丰富!我是你的人了,你还不相信我?司鸿宸,以后再这么说,小心我不理你!”

这样性急的话让司鸿宸忍不住一笑,他的心思向来机敏,望着我,眉毛凝结,眼神认真起来。

“以后不许跟这人见面!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姓封的小子。”

我有些负气地扁了嘴,回敬他,“你以后不许跟虞纤纤见面!不是我不信你,我是不信这女人。”

“哈哈,原来你想搞一夫一妻制!”司鸿宸大笑,索性将我横腰抱起,在树下旋转了几圈,直到我讨饶,“好,准了!怎么样,我唯一的美丽的夫人,回家伺候你唯一的英俊的丈夫吧!”

他抱着我直冲府门,我搂紧他的胳膊咯咯轻笑,暂时忘却了封逸谦温柔的眼神,以及刚才给予的伤感。他说过,我过得好,这样他才快乐。

可是,他真的会快乐吗?

我沉浸在与司鸿宸共同泡制的蜜罐里,就是零星的小吵小闹,我视这些为蜜罐里加缀的调料,甜美醇香,回味无穷。大致新婚的女人心境都是如此,何况我和司鸿宸是绝世的另类,相依相扶不能分立,我绝对离不开他。

但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对封逸谦的担忧总会不期然占据我的思绪。这样的担忧不是捕风捉影的,因为封叔出现了。

封叔的出现总是神不知鬼不觉。我刚在大街上闲逛,顺便想给司鸿宸做几件薄衫,封叔的马车慢悠悠经过,无人察觉之下,一个还在行走的女子眨眼间不见了。

阒静无人处,树影婆娑,一身黑色锦袍的封叔负手而立。他盯着我,眉眼间依然是藏匿得极深的阴鸷。

每次见到封叔,我不敢多言,心急惶惶地跳着。

“这么些日子不见,过得挺滋润。”封叔冷哼,“今天过来,提醒你两件事,让你长点记性。”

我半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样貌。

封叔缓缓踱过来,继续说道:“第一件事,谦儿与你见过面,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我已经警告谦儿,并且暂时将他软禁在家里。你如果不想让他受苦,就躲得他远远的!敖第一次看见不见得会发火,第二次就难说了,你的卫尉夫人的地位休想保住!”

我知道他也在警告我,忍不住冷笑道:“我的事与封少爷无关,我会避开他的。他是有头脑、四肢健全的人,心地善良,涉世不深,你不能禁锢他!”

“倒替他说话,看来你比我了解谦儿。那么,你兑现你的承诺吧。”封叔冷冷扫了我一眼,面上仍是阴沉的,“还有第二件事,敖不是想用行动表示对靖帝的忠心吗?他的大好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