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干什么

冲喜新娘

进来的是几个妇人,合力提着大木桶,桶内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封夫人的侍女也在其中,对着我说道:“别发愣了,进去洗个澡吧。”

如同久旱逢甘霖,我高兴坏了,一进去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脱掉了全部衣服。

“这是什么?”

侍女指着我的脖颈,边问边伸手,试图扯下我的项链。我一惊,慌忙护住脖子,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你不要碰!”

“你现在是封家的,包括任何东西都是属于封家的!”侍女瞪大了眼睛,马上唤其他人,“把她脖子上挂的东西拿下来,小心是蛊术,伤了少爷!”

“你才使蛊术呢!谁要是碰我的东西,这个澡不洗也罢!”我退了几步,高声说道。

几个人想动手,又似乎不敢,眼巴巴地望着那名侍女。侍女咬紧牙关,正想说什么,忽听得鞭炮声又是一阵齐鸣,忍了一忍,终于还是忍住了,说:“快点洗了,换好衣服。”

众目睽睽之下,我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热水里像是放了类似沐浴露之类的,只闻得一阵又一阵隐隐的花香。

我始终保持着警惕,生怕一不小心项链没了。好在她们急于将我拾掇干净似的,将一套绛红的提花罗绮袍套在我的身上,那颜色,那质地,比侍女的云纹纱显得考究。她们又开始给我梳头,盘髻,最后用叶片沾了红粉,涂在我的脸上、唇片上。

我困顿地睁开眼睛,正看见面前的几双眼在阴暗的空间变得朦胧,带了点惊讶,定定地望住我。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预感闪入我的脑海。莫非,她们想把我——

刚想问,几个人左右紧紧架住我,不容分说将我带出小茅屋,出了后院,直往鞭炮声声的地方而去。

前院张灯结彩,偌大的院子周围站满了人,人们说笑着,脸上喜气洋洋。中间场地上堆满了一节节的竹子,随着窜起来的火苗发出阵阵爆裂声,原来所谓的鞭炮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中堂大厅摆满贡品,墙上的双喜字分外醒目。四下里人声鼎沸,陪着袅袅香烟的,只有那个少年瘦长的身影。

“拜堂啦——”

冷不防一声高唱,如雷声轰鸣,我惊得一颤,惶惶然朝周围看了看。这种声音,这种场合,只有在电视上看得到,我希望这一切跟我无关。然而堂前就我们俩个,我彻底明白过来,心底一阵阵的发毛。

“没错,就是你了。”

少年悠然开口,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含着微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为什么是我?”我吃惊地问。

“我想找个皇宫里出来的女子。他们说,只有和她拜了堂,做了夫妻,我的病就会好了。”

我的眼前又开始发晕了。天,这是哪一出琼瑶剧啊?我真想提醒他,诸如找个冲喜新娘已经不流行了,有病还是找医生,千万别为此耽误病情。

可是,二千多年前的人,会懂我的意思吗?

“难道……你不愿意?你不是让我挑你,说什么都能做吗?”

少年苍白的面颊透出一层绯红,那双晶亮的眼眸忧伤地看着我,显露内心的脆弱。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软,缓缓地点了点头。少年似乎舒了口气,咧嘴开心地笑了。

“拜堂啦——”

又是一阵高唱声,我不再迟疑,磕完头,被少年牵着穿梭在密密的人群中。他的手很柔软,然而有点冰凉。

满耳一片送吉问安声,我看见封家夫妇笑脸款待来宾,拱手接受着人们的贺喜。白发老人封泽也是与众人谈笑风生,洪亮的笑声几乎把爆竹声掩盖住了。

我深深呼吸着,胸口灌满了浓重的苦涩,在少年充满稚气的微笑下,始终弥散不去。

两次了,从楼婉茹到如今的女奴,我怎么总是跟新娘扯上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