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天堂,一夕地狱5
回到宸亲王府之时,天已经大亮舒骺豞匫?
沁儿昨夜跑得太疯,一大早便被饿醒满府里找玉溪要吃的,远远看到楚荞从外面回来,一边啃着点心,一边追了过来。?
“楚姐姐,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楚荞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她,径自往着宸楼去了辶。?
沁儿愣愣地望着她身后跟着的一行黑衣侍卫,干什么去了要这么多人护送回来,不过那护送怎么看都像是在押解啊!?
“这是怎么了?”沁儿皱着眉头嘀咕。?
昨晚上都不对劲,骑马差点踩着她,也没回头看一眼,怎么叫都不停下鹤。?
一夜未归,回来还是不理人。?
楚荞平时待人都是平和有礼的,不会这般一再对她视而不见,沁儿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望了望边上一样不解的玉溪道,“走,过去看看。”?
“王妃脸色不大好,要请大夫过去吗?”玉溪一边走,一边道。?
“不是有宸亲王在,这种事自有他操心,咱们不用管。”沁儿摆了摆手,快步朝着宸楼追了过去。?
“可是,王爷不在府里。”玉溪一边走一边担忧。?
“不在?”沁儿突地停下脚步。?
玉溪点了点头,回道,“昨夜与王妃差不多前后出去,就再没回来。”?
“没回来?”沁儿小脸皱成一团,嘀咕道,“难不成燕祈然私会小情人儿被楚姐姐抓住了?”?
玉溪被她这异想天开的猜测打败了,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宸亲王连别的女人看一眼都懒得看,哪还会有这样的事儿??
“那是楚姐姐私会小情人儿被燕祈然抓住了?”沁儿一脸惊恐地喃喃道。?
“沁公主,你别胡思乱想了,王妃怎么会是那样的人。”玉溪说着,看到宸楼之下的一排排侍卫,不由敛去了笑意。?
两人相互望了望,玉溪上前去敲了门,里面的人半天没应声,沁儿等不住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内安静得出奇,楚荞抱膝蜷缩在软榻上,静静地望着照进屋里的阳光,恍若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塑,眼底一片死寂如灰。?
“楚姐姐,你……怎么了?”沁儿再迷糊,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这样的神情,使她想起了,当年她得知凤宁澜之死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不动,不说话,安静让人害怕。?
玉溪望了一眼,连忙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王妃喝杯茶,暖暖身子。”?
楚荞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玉溪将茶搁到小几上,摸了摸她身上冰冷潮湿的衣服,连忙起身到衣柜寻了干净衣服过来,说道,“沁公主帮着王妃把衣服换了,这么潮的衣服穿着很容易生病的,奴婢去煮碗姜汤,做些吃的过来。”?
她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楚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做为一个下人,这其中的种种并不是她该去关心的,她能做的只能尽力照顾好这个人,如此而已。?
玉溪离开,沁儿只得一件一件将楚荞身上冷潮的外袍一件一件脱下,再一件一件替她穿上干净的衣裳,自始至终,楚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像个木偶一般随她摆弄。?
“到底怎么了?昨晚上还好好的?”沁儿坐在她边上,继续咕哝道。?
“沁儿。”楚荞终于开口。?
“嗯?”?
“帮我做件事,好吗?”?
“啊?不是又要我去挖谁家的坟吧!”沁儿有些惶恐地咬手指,上回挖了一次,她已经好多个晚上都做恶梦呢。?
“去宁王府上,请他帮忙到千丈崖下找到左贤王诸葛无尘,无论是生是死,一定要赶在宸亲王府之前找到。”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神兵山庄的人,一旦暴露了,她就再也没有营救萦萦他们的筹码,这时候她能想到帮忙的,只有宁王府。?
“诸葛无尘?”沁儿不由一愣。?
京中之前关于宸亲王妃与苍月左贤王的种种流言闹得沸沸扬扬,难道真她所料,是楚荞夜里秘会左贤王,然后被燕祈然逮了正着,怒极之下,杀人弃尸??
“现在就去。”楚荞道。?
沁儿见她那般神色,连忙起身,“我这就去,这就去。”?
宸楼又陷入死一般沉寂,她抱膝蜷成一团,还是觉得周围彻骨的冷,掉在那深渊之下的诸葛无尘,也会这么冷吧!?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一遍地念着,泪止不住地落下。?
或许,她真的做错了,她不该贪恋着那个人,更不该回到这个地方……?
玉溪端着姜汤和早膳进来,只看到榻上蜷成一团的女子背脊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哭泣,却又压抑着不敢出声,看得她不由鼻头一酸。?
她被三夫人买进尹府没多久,才见到被凤家少爷送到尹府的楚荞,她待人一直是亲和的,对着每个人都是笑的,却又疏离得让人心疼。?
从来都是别给什么,她拿什么,不争不抢,但她从未见过她哭过。?
今天,是第一次。?
玉溪端着姜汤走近,桌上那杯茶已经凉透,却一滴未动。?
“王妃,先把姜汤喝了,昨夜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先用早膳。”?
楚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不管有什么结,总有办法解开的,王爷也不想看到王妃这样。”玉溪继续劝道,虽然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楚荞这般回来,而宸亲王又一直未归,想来这也是与他有关的。?
“不是所有的结,都能解的得开。”楚荞幽幽出声,声音有些嘶哑。?
诸葛无尘若死了,这会是她一生的死结,亦如恭仁皇后死了,是燕祈然他们父子之间一生解不开的结。?
她要怎么去告诉萦萦,她的大哥没有死,却又因为她而死在宸亲王府的手上……?
玉溪将姜汤放到案几上,福了一礼道,“奴婢告退。”?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结也不是她一个丫环能去化解得开的,既然之前王妃一心想要离开都能再心甘情愿回来,相信只要两个人再见面,这个结应该还是能解开的。?
沁儿去了宁王府,宁王倒也没有多加追问,便从虎威堂点齐人马带着她一起去了千丈崖下寻人。?
第三天,她回到王府时,楚荞还是如她走的时候那样缩在榻上。?
“楚姐姐,我们崖底没有寻到左贤王诸葛无尘,我只找到了它。”沁儿说着,从袖中小心掏出一身白毛染血的耗子,轻轻放到榻上。?
楚荞颤抖地伸出手去,只探到白二爷微弱得几近虚无的呼吸,若非还看得见那肚皮还在微微起伏,真的会让人以为它已经死去。?
“他呢?怎么会找不到?”楚荞定定地望着沁儿。?
沁儿抿了抿唇,道,“确实没有找到,不过宁王得到消息,有诸葛家的人到过千丈崖附近,也许……他们把人带走了。”?
她望着楚荞有些陷下去的眼窝,心疼却又不好开口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可她又知道,她不想说的,对谁也不会说。?
玉溪进门,看了看又是一桌分毫未动的饭菜,不由暗自叹了叹气,默然收了下去。?
楚荞不动声色将白二爷收入袖中,淡声道,“沉香和邵姨还没有回来吗?”?
“奴婢已经送信去了,还没有消息回来。”玉溪回道。?
楚荞不再多问,之后也再没有踏出过宸楼一步,而燕祈然也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差人带来只言片语。?
直到半个月后,泷一向她禀报,“王爷在江南住着,可能暂时不会回京。”?
楚荞淡淡点了点头,“嗯。”?
“还有……”泷一望了望她的面色,有些难以开口。?
楚荞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他,等着他说下去。?
“江南宸苑,住进了一个女子。”他看着女子渐渐苍白吓人的面色,又道,“可能,王爷只是与王妃置气,故意……故意如此。”?
楚荞嘲弄一笑,一手紧紧按住抽痛得几近窒息的胸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泷一沉默地望着她,知道自己的劝慰是多么无力。?
他跟随宸亲王多年,又何尝不了解,他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女子住进江南宸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