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欢喜,一方忧。
此情此景下,这话说给很多人,都适合了。
说给不敢合眼一直等待消息的阮阿蛮,也同样了。
她回到千金一笑楼便一直靠在自己的软塌上,一直眯着眼叹气的等着消息呢,可时间流水,慢慢的流逝,却是一直没什么消息传来。
“主子,你就睡吧,天一亮那些贼子没准就抓到了。”
妙妙姑娘端来参汤,凑到床边,递了过去,安抚的将勺子送到了嘴边,“喝口渗汤,养养神,别在伤神的胡思乱想了。您今日可过了午时,就一直没吃饭呢。”
“哎。”
阮阿蛮叹气,哪能不知道自己胡想也没用,可一想那么多钱丢了,哪有心情啊,摇了摇头,继续眯眼叹气。
妙妙姑娘只得继续在旁安慰,“主子,这金陵城是封城的,你就放心吧,杨老爷和乔帮主都在玩命追查,乔帮主还有丐帮的人,肯定能追查到的。”
“天杀的,那么多大门大户不去抢,为何偏偏抢咱们的钱啊,真是挨千刀的啊。”
阮阿蛮见不到钱,心里自是放不下的,只剩下抽泣抱怨。
妙妙姑娘再次将参汤送到嘴边:“主子,还没到那一步呢,不用担心,哎,也怪咱们,露财了,被贼人惦记上了。”
“是呢,这些贼子就是冲着钱来的,也是贼心大啊,秦王护卫在场,都敢抢,不要命了。”
阮阿蛮依然叹气连连,依然摇头没有喝汤。
妙妙姑娘安抚的叹道:“所幸,主子您现在已经是秦淮河畔之首了,这钱日后还是有机会在赚回来的。”
“可那些钱依然是丢了啊。”
阮阿蛮一想起来,忍不住心里憋闷,不由自主的还“咳!”“咳!”的咳嗽起来。
妙妙姑娘看是如此,立刻过去抚摸胸口,顺气的找来棉被给阮阿蛮盖上了,“主子,您歇歇吧,伤了身体,那才是根本呢。”
“好吧。”
阮阿蛮这才抽抽泣泣的缩进棉被里,闭眼休息了,可又怎能睡得着呢。
迷迷糊糊间,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天刚微微一亮。
千金一笑楼的护卫们便送来了消息,“禀报主子,大理寺那边,已经接了案子,他们听说是公益晚会的钱被抢了,还惊了秦王殿下,立刻派人进行全城搜查,四个城门也都严加防范呢。”
“这就是还没追到了!”
阮阿蛮不免又一声长叹,“咳!”“咳!”声更严重了。
而后。
钱庄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这些存单都是合理合法的,不能说封存就封存,说作废就作废,而且,其他大城市也都是有钱庄的,很不好办。
阮阿蛮听到这些,不免唉声叹气之余,越发忧愁,嘴唇惨白,似是得了一场重病一般,哭嚎抽泣,“那可是一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啊,一半可是七十五万两啊,我的天天,不能丢啊,这不是要奴家我的命吗?”
逝泪如雨下,唉声叹气,丢了半条命一般。
待,天大亮后。
昨日公益晚会之盛况自是宣泄而出,与此同时,当晚出现贼子的事也跟着出现,各种说法也开始甚嚣尘上。
一说是刺杀秦王的,二说是抢钱的,议论纷纷没个准确答案
但纵使如此,依然没能压过昨晚盛况空前的演出。
金陵趣事周刊,再次登载,详细的介绍了晚会内容,三大花魁的节目到底如何,林林总总说的详细,让人如亲眼目睹。
外加荷花楼的何月姑娘当选第四大花魁的消息传出,刺杀,抢钱的事倒是被压了下去。
作为新任花魁,荷花楼的何月花魁的生意自是瞬间爆棚,当天中午就已经人满为患,都想看看新任花魁的具体模样,那传说中的古琴名曲具体如何呢。
秦淮河畔永远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纵使阮阿蛮如何惊艳,米香香如何新奇,梅忒丽如何飞天,都比不过新任花魁了。
但这三位也很清楚,大家都是看个新鲜,若这位何月花魁没什么本领,三五天就也过去式了,没准花魁之位都保不住呢。
到也不足为据。
阮阿蛮三曲成为神话,奠定了她新任花魁之首的美名,在金陵趣事周刊上,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
《刀剑如梦》
《沧海一声笑》
《水调歌头》
全都长篇报道,名声自然也不落下,稳稳的压过了梅忒丽和米香香。
一到中午同样来了不少恩客想要拜访阮阿蛮,自是被好好耍了一番,散尽百金,依然不得见,传出的话却是阮大家因善款丢失心里憔悴,偶感风寒,不能见客,还请广大恩客们,帮忙寻找呢。
至于鸾凤楼关门的消息,却是根本无人过问了。
这般又过了一天。
又一个惊人消息传出,平原公主当晚偷偷出宫也来参加了公益晚会,结果,人不见了,宫里已经派出几路人马查询,依然没有找到。
这一刻,才算是压过了公益晚会的盛况,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金国使团率先坐不住了,他们明天就要走了,也基本定下了平原公主和亲的事,结果,平原公主丢了,这可怎么交代。
但这已经和李唐没关系了。
李唐充耳不闻,回到宅邸之后,立刻按照计划继续进行,先是命令谷大勇、林虎子等人骑快马去其他城市将银钱兑出,又辗转着换地方换钱庄进行转存,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这才带着公孙羊,来到了千金一笑楼。
此间。
梅忒丽、米香香这二位均在其列。
因为该分钱了。
虽然钱丢了。
但终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阮阿蛮病了,躺在床上,梅忒丽、米香香一左一右,争奇斗艳,一个波斯美人,一个党项佳人,神色均是艳丽无双。
米香香顾盼生辉,摇晃着折扇,公子打扮的一脸笑意,晃动着头上的书生巾,流露着无所谓的表情。
梅忒丽带着金色面纱,一双深邃双眸却带有几分埋怨,捏着茶碗,喝茶,怨妇似的轻瞄着李唐。
李唐此刻一脸憔悴的嘴唇干裂,蓬头垢面,这可是两天不喝水,不洗漱的结果。
他“咳!”“咳!”的干咳着,拿出三张二十万两的存单,一一递给三位花魁,道:“三位大家,此刻各大钱庄那里已经得到消息,存单被分别与七个城市取出,所以钱是追不回来了。”
“哎!”
阮阿蛮有了心理准备,依然忍不住叹气,此刻,面容惨白,拿着手绢捂嘴,躺在床上,真的病了,眼泪打转,逝泪伤心。
米香香昂首挺胸,晃动着折扇,腰肢轻扭,看着存单上的数额,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们的补偿了。”
“对,就当是各位的出场费了,和当初说的略有差异,但,我们也顶天给这么多了。”
公孙羊在旁尴尬开口。
米香香一使眼色。
小婵姑娘伸手接过。
而后米香香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拿钱,咱们也走。”
梅忒丽含羞带怒的嗔了李唐一眼,带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存单,也悻悻离去,对于她来说,二十万算是完成了最初的承诺。
这两天,火焰山生意自然也很好。
又看阮阿蛮如此模样,自是心满意足。
只不过脑子里还念着李唐答应自己的,不禁凑到他耳边提醒呢,“我的好弟弟,别忘了答应奴家的,奴家可是日日都拜神的。”
“放心,我忘不了。”
李唐一阵头大,起身送别了这位瘟神。
此刻,只剩下了阮阿蛮一人,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着妙妙送来的钱,也收不下,但再怎么算,也是亏了五十万两白银啊。
她十多年都没赚这么多。
此时双眼通红,嘴唇干裂,依然忍不住问呢,“真的追不回来了。”
李唐叹道:“钱都被取出去了,怎么追啊,哎,这年头到处都是马匪,强盗,必然是早就被人盯上了,没听吗,平原公主都丢了。”
不免又叹气,“这回,皇宫内院的不找咱们麻烦,就算好的了。”
阮阿蛮气呼呼的瞬间怒了,“这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当我阮阿蛮好欺负啊!大理寺办事懒惰,到了白天才开门,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不免神伤,“咳!”“咳!”的咳嗽起来。
“主子,养好身体,其他别想了。”
妙妙姑娘逝泪连忙将被子裹紧了,在旁小心伺候。
阮阿蛮这完全是急火攻心后,又被寒风吹到了,才会这般,若好好将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怕她心思太重放不下这笔钱。
李唐到不好意思了,也是没想到,这江南女子,居然如此爱钱,为了钱,居然能闹出一场大病来。
便又给了公孙羊一个眼神。
公孙羊又拿出一张五万两的存单,道:“阮大家,我们只能在拿出这么多了,再多是真拿出了。您呢,赶紧养好身体吧,这寒冬腊月的,风寒入体,可是大事,您还年轻,风头正好,赚钱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这,五万,哎,好吧。”
阮阿蛮脸颊一红,反而过意不去了,叹气呢,“闹来闹去,还让你们破费这么多,不好意思了啊。”
李唐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们哪能带这么多钱啊,这笔钱是最初的门票收益,存在钱庄后,存单一直在杨老爷身上保管,所以这才没被抢去的。”
“啊?!”
阮阿蛮愣住了,“那我应该多拿一些啊。”
李唐哭叹道:“这不多拿了五万吗?只有这么多了。”
“哎,好吧。”
阮阿蛮看自己的钱比米香香、梅忒丽多了,倒是心顺了一些,拿着美人扇,依然仇伤呢。
李唐和公孙羊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所幸就直奔主题的问道:“阮大家,那,姚广的住址呢。”
阮阿蛮梨花浅笑,抿嘴羞臊:“我到忘记了。”
而后叹气摇头笑道:“奴家如今已经是秦淮河畔的花魁之首了,乔帮主,杨老爷完成了当初的承诺,我自当告知,不瞒二位说,我还想着与你们一起前往呢,帮你们在姚广面前说说好话,二位为了我的事,可是尽心尽力呢,我是全看在眼里的。只可惜,奴家现在病了,冬天又不好出行,只得告知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了。”
“这就很好了。”
李唐递过去一张纸。
“笔来。”
阮阿蛮接过笔,娟秀的小字一一写上。
这一刻。
姚广的地址才算知晓。
李唐饶了千转百回,经历了两场大雪,抹了不知多少次黑皮,吃了不知多少次憋,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