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周报的第一期内容的第一版将关于郿县陈氏因抗税叛乱之事详细地娓娓道来,使得整个关中轰动不已,更重要的是,震摄了不少家大业大,对于要与平民百姓一般缴纳税赋很是反感的那些关中勋贵世家。
一想到一场发生在距离长安两百多里外的叛乱,仅仅只是耀武扬威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被一万余铁骑镇压,这样快捷的反应速度,还有挂在朱雀门外的那数百颗人头更是提醒着他们本公子对待暴力抗税者的手段有多血腥。
这一场叛乱波及不广,但是其所造成的影响却是空前的,或者说本公子下狠手的血腥手段,让那些勋贵世家皆尽胆寒,虽然心里边仍旧怨言不断,却也不敢不按规矩缴纳。
要知道,在关中有近五分之三的田产,皆是被那些建都于关中的历朝历代皇帝分赐给了其臣下和王公贵族。而本公子这么一搞,使得关中的税赋,至少能够翻上一番还要多,而且除了田税之外,商税也作出了明确的规定,想要偷税漏税,嗯,到时候罚款就在等着你。
有本事就起兵反抗,本公子正好给你们抄家灭族,将尔等的田产家财以充国库。老百姓们倒是交口称赞,或者说,心里边平衡多了,官绅一体纳粮,被本公子提前了一千多年进行。
第一天,整个关中的五万份周报被一扫而空,上面除了关中以及周边的时事要闻之外,还有小说连载,更是有各种各样的广告,而报纸的出现,催生了一个新的职业:读报者。
并且,除了非关方的读报者之外,关中一应郡县还必须将各种政策以及时事向本县的民众宣讲,每个县置五名宣讲员,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各县村庄行走,宣讲新策新税赋办法,另外,停止一应的徭役,所有的徭役,皆由官府招募人来做。
只是这一项,就尽收关中数百万普通老百姓的心。过去,徭役之苦可是近在眼前,当年杨广征高句丽,就征发了不少的百姓服役,为数十万大军运粮,另外,不少的官员也视这些服役的百姓如奴如仆肆意打骂。
而现如今,所有的官府工作人员一律称之为公务员,按月付薪酬,年过六旬退休,还能够有退休工资,这也同样吸纳了不少人的注目。
每一项新政,都会在报纸上发布,而那些宣讲员更是会让每郡县的绝大部份百姓都明白这些新政的好处,而不再像过去一般搞什么愚民政策,使得老百姓自己受到了官员的压榨却不知道站起来说话,更不知道是不是朝庭真的允许这些官员这么干。
而紧接着又增发了《关中周报》特刊,将关于李轨这位河西大凉王被本公子的大军给收拾得一干二净,河西之地尽入我手的消息也发表了出来,更是让关中人士见识到了本公子手底下的华夏复兴军的战斗力。同时也让那些家伙们明白,甭管是外部压力还是内部压力,在本公子手中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秋收终至,陆陆续续报上来的结果让本公子很是欣喜,与之前的预计,果然没有太大的差别,当然也还是有一定的差别,比如郿县的陈氏一族的田地收获,此刻就属于是国有,而且经过了重新核查,其家族实际拥有的田地不是三千零七十余顷,而是整整五千零二十一顷,除了位于郿县的两千七百余顷之外,其他的全是分布在周边各县境内的。
泥玛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另外,郿县那些士绅的田地也同样进行了排查之后,增加了近五百顷土地,足见这个时代的隐田数目实在是巨大。
“想不到,从开皇年间至今,单是公子,咱们是不是应该详查整个治下之地的田地,厘清田地的数目。”杜如晦凝着眉头,紧盯着本公子跟前的那张写满了数据的纸张说道。“整个关中,再加上河西、以及关中北部之地,怕是咱们的税赋,还能够增上不少……”
房玄龄抚着长须摇了摇头道:“现在查的话,不是时候,至少秋收之际,再作调整,已经晚了。更何况秋收之际,重在稳定,依臣之见,还是待秋收之后再行详查为好。”
“房民部言之有理,如今秋收已经开始,各家各户,所缴税赋,皆已厘定,此时若是查而改之,于民不利,于朝亦不利,望主公慎之。”潘彦文这位年轻官员跳了出来进言道。
潘彦文本是荥阳中牟人,原本是个书生,不过后来被荥阳通守张须陀相中,在其帐中效力,而后,随了裴仁基做事,而裴仁基一伙人逃窜时,这家伙也一溜烟的跟着跑了,说起来,这家伙通韬略,精术数,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材,如今乃是财务部和税务部的得力干将,没办法,本公子手底下的人手实在是太少,许多人都身兼几职。
把这家伙累得跟狗似的,不过,本公子也绝对不是吝啬人,干双职就拿双薪,三职就拿三薪,比如房玄龄身兼四职,拿的可是岗岗的四薪。
潘彦文这家伙据说还是西晋文学家、名臣潘岳之后,也就是后世所吹捧的绝世美男潘安之后。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出这位浓眉大眼的哥们的祖先,怎么会是名垂青史的花样美男?说不定是基因突变。
汗,又跑题了,现如今虽然许多的得力人手都是身兼数职,但好在皆是勇于任事之士,所以也没耽误到什么政事。
这个时候,十数名文臣进来议事的文臣齐齐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那意思就是我们把意见都给出来了,请主公决断。
我摸了摸下巴之后颔首道:“便依房尚书之言,待秋收之后,开始厘清华夏复兴军辖下的所有田地,另外,由兵部、工部和其他相关部门共同联合进行,争取在明年春耕之期厘清完毕。”
“诺!”诸臣工齐齐起身应诺道。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不过房玄龄、杜如晦留了下来。
“怎么,不会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吧?”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五天之前从郿县赶回来之后,得继续处理关于郿县叛乱的后续事务,又还得关注《关中周报》所带来的影响,害得老子这几天干的比牛还累,睡的比猫还少。
“公子,这段时间,咱们关中,可是来了不少的粮商。”房玄龄这话让本公子不由得心头一跳,坐直了身躯,示意房玄龄继续说下去。
来的全是从关中之外来的粮商,来意自然是很明了,就是要来关中收粮,而他们多是从全国各地,特别是战乱的中原诸地来的。
而不少的粮商随从皆非善类,据情报局人员查探,应该多是军伍之士。这些粮商的背景,怕是都不简单。
身为情报局的负责人,杜如晦一脸的忧国忧民之色。“……中原纷乱,民不聊生,许多的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而去,使得中原诸地土地荒芜,而且因为战乱频发,百姓的收成也难以保证,怕是中原诸豪强或多或少,都缺乏粮食。”
“而咱们关中安宁,百姓安居劳作,今年关中之地老天保佑,风调雨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所获粮食定然不少……”房玄龄的表情既喜又忧,喜的自然是关中大丰收,肯定能够满足整个关中的需求量。忧的是中原诸地的军阀就像是一群吸血的蚊子嗅到了甜美的血腥味一般,派出了这些粮商来关中,铁定就是为了大量购粮。
“对了,诸地的粮价如何?”本公子眯起了眼睛沉思半晌,这才向着房玄龄问道。
“河北之地还有江南一带好些,大约是在一石两贯左右,而其余之地,比如河南、山东之地,一石粮,贵可至五贯,偏宜也不会少于四贯一石……而且多是有价无粮,甚至于有些地方,怕是都快要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听到了房玄龄的解释,本公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乖乖,实在是够贵的,而关中的粮食并不贵,或者说一直安宁的关中,再被本公子掌握之后,一直很严格的维持物价,再加上本公子原本就是关中第一大粮商,关中诸郡县本公子皆有分号,所以,关中去岁到今岁的粮价一直很稳定,维持在四百五十钱到五百钱之间,相比起其他地方,绝对是偏宜到令人垂涎。
更重要的是,江南与河北之地的粮价,虽然已经算是偏宜的,可问题是也多是有价无粮,能够让治下之民吃饱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粮食售卖。
而且,据杜如晦得到的消息,随着势力和地盘的增长,始有士人投靠杜伏威,依靠这些士人,杜放弃了以前的流寇式战术,开始努力建设自己的地盘。由于本身就深受赋税之苦,杜对领地内只收很低的赋税,同时,可能是出于贫苦农民对贪官污吏的先天仇恨,杜伏威下令凡官吏贪污者无论轻重一律处死,这当然是不太合理,但却使杜得到了人民的支持。
不过收拢育民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如果缺粮,别说育民,连军队都会散去,所以杜伏威在上个月时,曾有意向那经营江南的萧铣购粮百万石,不料萧铣以三贯一石的高价,惹得杜伏威气的抓狂,却也无可奈何。
听得此言,本公子那经商的头脑又开始飞速的思考了起来,而杜房二人静静地观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