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战败失地的耻辱仍然如烙印般被拉米雷斯人牢记在心,他们一直在寻求复仇的机会,但强大的拉瓦纳王国始终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上。终于,拉米雷斯人等来了合适的时机,他们的宿敌哈劳斯国王已然病死在拉瓦纳城的特里齐宫内,他留下来的王国被并不擅长军事的王储继承,并且整个王国还处于失去老国王的悲痛之中。
“让我们的剑夺回被抢走的土地,让我们的矛为战死的同袍复仇!”
拉米雷斯国王奥威科骑着白色骏马,高举利剑,如是喊道,在他的身后,是近万怀着复仇怒火的气势如虹的大军,这只大军是拉米雷斯人四年卧薪尝胆才重新打造出来的是整个王国唯一的希望。
四年前的惨败并没有让奥威科国王为之气肋,如今的他虽然面容多出了数条皱纹,两鬓生出白发,但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服的威严。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征兆的战争。
在战争初期,拉米雷斯人直接越过边境,扑向卢文城南边的索伦堡——索伦堡的新主人是在四年前的战争中最先投靠拉瓦纳人的当地贵族,为了拉拢被征服地区的平民与贵族,哈劳斯国王将索伦堡与附属领土都赐予了他,但是领内的男爵领都由拉瓦纳人掌控,实际上也可以监视他们名义上的领主。
面对来势汹汹的拉米雷斯大军,索伦堡的伯爵做出了与四年前一模一样的决定,他们没有进行抵抗,直接开城投降,将坚固的城堡拱手让给奥威科国王。
偌大的索伦领,只有那些拉瓦纳男爵们还在坚持抵抗。
奥威科没有理会那些负隅顽抗的男爵,四年前的失败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过于执着要拔除这些可恶的小虫子了,而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只是在索伦堡留下了一些驻军,便挥师北去,直攻卢文城——理查德的第二座领地。
在卢文城,拉米雷斯人遭到了最坚决的抵抗,不仅是被团团包围的卢文城,那些分布在外的男爵领同样做出了顽强抵抗,以至于让拉米雷斯人几乎寸步难行。
在理查德任命的马克西米利安总督的指挥下,驻守在城市的军队屡次击退拉米雷斯人的攻城,他们的驻军里,最精锐的还是理查德遗留下来的90名步行封建骑士和马克西米利安本人的将军卫队,然后就只有大路货的链甲骑兵与长矛民兵,至于远程力量,就只有装备木质弩的持弩民兵,这些持弩民兵虽然战斗力无法与正规军抗衡,但在前期缺少强大远程火力的神圣罗马帝国军队里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守城的士兵战斗力不算很高,但抵抗拉米雷斯人的攻城还是能够应对,早在围城之前,马克西米利安就派出了亲信前往拉瓦纳城和纽伦堡寻求援助,只要他们能够坚守到援军赶来,便能赢得这场战争。
“耶稣基督在注视着我们,只要是在与异教徒的战争中战死,不论生前身份贵贱皆可以在天使的引导下回归天堂!”
卢文城经过修缮的城墙上,身着白袍头顶教士帽的牧师手持圣经,向附近的士兵吟诵,激励他们作战的士气,哪怕是厮杀中喷洒的鲜血溅到他的身上染红他的衣袍,这位牧师也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仍然专注的吟诵。
“杀!”
在牧师的激励下,皈依基督的卢文城民兵们面露狂热,挥舞着长矛刺向攀爬上城墙的敌人,或许这些人和他们一样都是拉米雷斯人,或许他们和自己之前信奉的是同一个神灵,但现在,已经成为基督子民的长矛民兵们毫不手软。
致命的长矛刺穿拉米雷斯士兵的皮甲,撕裂皮肤穿透肉体,而后从他的后背穿出,在那血迹斑斑的长矛矛头上,还沾着粘稠的肉块。将长矛拔出,年轻的长矛民兵没有再去看缓缓倒地的尸体,而是举矛刺向一个刚从城墙上冒头的敌人,只听一道沉闷的兵器入肉声,血迹斑斑的长矛径直洞穿倒霉的拉米雷斯士兵的面门,就好似爆开的西瓜一般,红的白的粘稠液体向四周飞溅,有一滴甚至飞入年轻长矛民兵的口中,腥臭的气味瞬间在他的味蕾炸开。
但是这名长矛民兵已经没有机会去对这股味道产生反应了,因为在他用长矛给一个敌人爆头后,从城外拉米雷斯人的军阵前飞起一轮黑压压的箭雨,黑色的箭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又令人恐惧的弧线,而后落入城墙上厮杀的人群中,许多专注战斗的人猝不及防被数支箭矢射中,惨叫着跪倒在地。一支箭矢精准的命中这名年轻长矛民兵的喉咙,铁质箭头从另一端穿出,长矛民兵甚至没有办法发出一声惨叫,只能痛苦的捂住伤口,听着氧气从缺口流出的嘶嘶声,痛苦的跪倒在地,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努力挣扎。
这是一轮无差别齐射,拉米雷斯弓箭手射出的箭雨不仅大量杀伤了英勇抵抗的守军士兵,同样射死了与其作战的袍泽,这些将后背无条件信任给同袍的士兵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不是丧生在敌人的刀剑下,反而是死在己方弓箭手的箭矢下。
而那些侥幸没有阵亡的士兵,则是转身向云梯跑去,他们不愿意再战,准确来说,他们不愿意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这一天的攻城战就因为拉米雷斯弓箭手的齐射而提前结束,同样惨烈的攻城战还会有很多,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保护我的敌人,痛击我的友军”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