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快速的飞去,穿过苏黎墨毫无防备的身体,在他的胸前开出了两道血红窟窿。小小的红色窟窿不断的扩大,一会儿就蔓延至他的胸前,就如两朵开得颓靡的牡丹,华贵妖冶。
强劲的力道也使得苏黎墨后退了好几步,嘴角也流出一丝血迹,然后苏黎墨抬头,一擦嘴角的血迹,尔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冉云歌,问道:“歌儿,为何?”
“为何?”冉云歌冷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若是我没估计错,这桥名为奈何吧?而你?是黑无常呢还是白无常?抑或者是牛头还是马面?”
“歌儿?你在说什么浑话?你真的忘了为夫了?”桥头的苏黎墨仍旧不死心,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是不是为夫不肯过来伤着你的心了?歌儿,你听我说,为夫刚刚养好伤,根本就无法行动,歌儿,你要相信我。”
“好,那就过来,你走过来我就相信你!”冉云歌看着桥头的苏黎墨,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你喜欢孩子吗?”
“孩子?”桥头的苏黎墨一愣,然后就看到脸色变了的冉云歌,忙说道:“歌儿别气了,你喜欢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刚刚那两下能为歌儿解气吗?歌儿,为夫这就过来,你别气了……,当心伤了身子……为夫这就过来……”
桥这方的冉云歌站直了身躯,又慢慢的蹲下,但还是倔强的昂着头颅笑看着苏黎墨慢慢的踏上桥,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此时的苏黎墨,步履稳健,疾步如飞,行走时还不忘擦了嘴角的血迹,而胸口的两个血窟窿也不只何时停止了流血,除了刚开始的鲜红,什么也没留下!
苏黎墨刚刚下桥,欲俯身去扶蹲着的冉云歌,而冉云歌手掌聚力,在苏黎墨俯身的一瞬间一掌就劈了过去。下一瞬,只见打到的苏黎墨,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透明,然后慢慢消失。
在苏黎墨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周围的景物又变换了。刚刚还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而现在,就是一片灰蒙,只有最前方,闪烁着金黄的光芒,越来越耀眼。
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冉云歌,一双脚不自觉的向着那光源而去,方才还回荡的声音也消失与无形,一片寂静,就如混沌鸿蒙初开的时候,除了光,什么也没有!
行至最中心处时,那道金色的光芒就消失了,又是一片灰蒙,视线望去,就看到一处石头堆砌而成的圆形高台,每个石头上都雕刻着古老的花纹,难以辨别的文字。一排排的台阶向上,台阶的上方是个圆型的地方,周围树立着十八根石柱,中央蹲着一尊佛像。顺着冉云歌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头部!
佛陀微开着眼睛,平视着前方,慈悲悯怀的神情,似乎随时都在为这世界祈福。
一只手抓着虚空,似乎在强抓着什么,又似乎在挽留着什么,张扬霸气而又颓然无力,而另一只手却又是竖放在胸前,似在念叨着些什么。
身下坐在一朵盛开的荷的花上面,周围是一瓣
瓣盛开着的荷的花瓣,每一瓣,血红与惨白相间,一半妖冶一半暗淡,就如一个人的两方面一样,一边大慈大悲,谱渡众生,一边却又是残忍自私,阴暗至极!
这又是一尊什么佛?好奇怪的佛像,好奇怪的感觉!为何会同时存在邪恶与善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呢?看着佛像,冉云歌不禁感慨着!
“这世上果真有佛么?”攀登完所有的台阶,冉云歌看着眼前的佛陀,心下讶异,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淡淡的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梦境还是迷阵?”
“似梦非梦,似阵非阵,似真似假,似善似恶,似生似死。”
佛陀没有开口,但空气中却又回荡着这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诉说,低耳可闻,又似乎这声音从天边传来,飘渺悠远。
“带我来这里是何意?”冉云歌看着佛陀的像问道:“你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换作以前或者是那个时代,这些反物质的存在,她肯定以为是故弄玄虚,噗之以鼻。
但离奇的来到异世,还有刚刚腹部真切的痛意,这似真的幻境或者奇怪的地方,都让她不得不思考,这世上,真的只是单纯的仅有人类的存在?那些无法解释的,真的就只是偶然么?
“你心中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吗?是是非非,你不也早就了然了吗?”
“答案?”冉云歌呢喃着这两个字,的确是有了答案。
这佛,估计就是掌控这人的两面,所以现在它的像才会那么奇特,一半大慈大悲,一半阴狠恶毒。还有,若苏黎墨真的出了事,那这个世界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孤单的困于这个世上,享尽空虚的落寞。还不如一家三口早早的团聚!
“这就是这俗世,而人心生就残缺,只有寻得另一半才能得享温暖。若错过、失落,一生只得落寞度过。”
“是啊,那我和墨墨……”冉云歌顺着空气中回荡着的声音,想到了两人的差距,还有深埋在心低的担忧与恐惧,又问道:“若你真有灵性,那你能否告知,我是否能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和苏黎墨携手一世,而那个世界,我,是否会回到那个地方?”
“浮世嬗变,生命如云烟过眼,有爱尽享,不问后事才是乐事。”
“若是我真回了那个世界,那留在这个世界的羁绊又将如何?墨墨是我一生都不想伤也不能伤的人,而容华,是这具身体的哥哥,也给了我亲情,关怀,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人,冉云襄,是我这世想要守护的那份童真,还有苏权,是我在这个世界认同的人,还有慕容恒……”
冉云歌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势不可挡!那个世界的,这个世界的,一便都过了个边。
慢慢的,那个世界的记忆逐渐的迷糊,而这个世界的记忆却是越发的清晰。让她,如何也不能忘却!
“墨墨……他……”是否还活着?
冉云歌的记忆如风般的闪现着,直到所有
的记忆都定格在帝都十里外的长亭处,浑身染血的苏黎墨,在林承尘无意的一掌之下,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向悬崖。
而这悬崖的底部是何光景,她仍记忆犹新!想着就是一阵揪疼!
“世间之象皆虚幻,万事万物皆化生。缘来缘去缘如是,受果受报有前因。一切如法,如露如电,缘起缘落,寂灭瞬间。堪破瞬息的情缘,却莫遗落每一份偶然。为有情人间,添真情一片。”
“什么意思?”尽管冉云歌曾对佛学有过深入的了解,但一下听到空气中回荡的这些话,还是又些不能了解。
刚刚她问的是,她和苏黎墨是否还有缘分,而佛像的回答却是这样的朦胧。即可以理解为他们的缘分未尽,可以携手到老。又可以理解为,缘分早就尽了,又何必执着这世间过眼云烟般的繁华。
“归去吧,归去吧……善恶到头终有报……归去吧,归去吧……”
正在冉云歌疑惑间,空气中又飘荡出新的话。接着,冉云歌眼前就是一黑,身体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道给撕扯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十天了,云歌,你也该醒了。”坐在床沿的容华,仍旧戴着银白的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忧思的眸子,同时,面具也阻隔了他的一切情绪。“在不醒来,这孩子我也难给你保住了……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快到极至了,在不醒来,我真的……”
“云歌……”一边的慕容悦静静的陪在容华的身旁,退去了平日里闹腾的性子,现在温文尔雅,沉稳娴熟,挨着容华也在床沿处坐了下来。“容华,云歌真的就查不出是为何沉睡的吗?”
“是她不愿意醒过来啊……”容华叹息一声,又陆陆续续的说也自己的猜测,而慕容悦也安静的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又提下自己的意见。
而虚空中的冉云歌,在眼前一片膝黑、身体一阵剧烈疼痛后,耳边又传来容华和慕容悦对话的声音。一声声关怀,一声声呵护,还有提及目前仍然没有消息的苏黎墨。
冉云歌明显感觉到了心口一阵揪疼,然后,黑暗散去,一点点的光亮照进她的视线,眼前的情景也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容华和慕容悦正坐在床前,依偎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她还看到容华和慕容悦坐着的床的里面,自己正睡在那儿,消瘦的脸颊,苍白的容颜,紧锁的眉头,这些景象无一不在显示着,她,冉云歌正在以一个灵魂状态存在,她的肉体和灵魂完全脱离了。
“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生命,冉云歌一时悲从心来,不能自己,难道就这样死去了吗?不!不行!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这样想着,冉云歌想到了在那个世界看过的鬼片,鬼只要附在人的身上,就能控制住那个人的一切行动,是否她也能附身上去?想着,冉云歌的魂体果真从虚空中落了下来,冉云歌就立在床未,看着床头昏迷着的冉云歌的肉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