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自然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凌厉的萧王,已然被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皇上说流玥不过就是个宠物,我是皇帝的妃子,你怎么能……”
脖颈上的硬物不知什么时候被收了回去,等珍妃再睁眼时,只看到云水寒依旧把那扇子撑开在手里,笑意盈盈玩味着看着她:“有意思,媚俗的后宫佳丽果然是在欺负……”
“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说要我就给,不就枉费了本宫的计谋?”珍妃轻咳,努力做出镇静的样子。
云水寒一回头,正好看见流钥死撑着的苍白面色上,连唇色都变得浅淡起来。倒跌一步扶住了身前的石桌,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闭着眼睛抿着嘴。
珍妃眼看云水寒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便就幸灾乐祸地说到:“流钥你这模样没让皇上看见真是可惜。”
珍妃怂恿云非墨叫流钥来赏花,不过就是为了瞧流钥这失态的模样。自从她出现在后宫,那副清冷和故作清高的姿态,装的倒像是桀骜不训的傲骨梅花。那样冷然,看了便让人心生厌恶。
云水寒已然没有兴致去跟珍妃言语,他伸手扶住流钥肩头:“你怎么样?”
流钥抚着心口,惨白着脸,轻轻摇摇头没有力气说话。暖意融融的东风吹到她身上,都变成了刺痛感,流玥皱起眉头,抵紧牙关,微微颤抖。
云水寒看她的模样,心下明白,也就不再问,把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一搭,在流钥耳边轻声问到:“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流钥被他一抱,顾不上惊讶和挣扎,只是身子软软地没了支持,疲惫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她伏在云水寒身上,喃喃地说了声:“玉粹宫”,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云水寒的身子紧紧贴着流玥,感受到那温热身体上细微的颤抖,心头不禁猛得一颤。那样细嫩的身体,那样柔弱的女子,原是公主的命,却沦落至此。云水寒想要叹息,可脸上却先扬起了浅笑。
他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亡国之女,感到任何的惋惜与心痛。
身后的珍妃猛然的站起身来,发髻上那根步摇跟着猛得摇坠起来,她看着轻松打横抱起流钥的云水寒,有些诧异。她张开嘴巴,本想说句什么,话却卡在喉中,蹦出一个单调低沉的“啊”字。
云水寒并未理会,连头也没回的就带着流玥踏出了御花园。晚风拂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挺拔的身姿恍如天神一般俊朗,伏在他肩头的流玥也更显娇弱可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没有流钥在的玉粹宫显得格外寂寥。缳碧独自抱腿坐在门阶前,痴痴地等着那个空洞洞的大门里流钥的身影。她没有想到,公主竟然就这么被一个男人抱了回来。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还不是皇上。
看见流玥竟然昏了过去,缳碧连忙起身惊恐道:“公主!”
云水寒把流玥从自己肩头方向,换了个打横抱着的姿势,轻声说道:“你家主子昏过去了。”
他打量着和流钥差不多清瘦的缳碧,继续道:“看你估计抱不动,带我去寝殿。”
缳碧脸微微一红,一路小跑带着他到了流钥玉粹宫的寝殿。云水寒轻轻把流钥放在枕头上,仔细看着这个清冷瘦削却又如秀丽非凡的女子。虽然脸上还带着细微的伤痕,但绝掩饰不了绝世倾城的出众。虽然对话不过寥寥几句,可分明让人觉得身上有根铮铮傲骨。
云水寒轻缓抬手,帮流玥把几缕滑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梳理在耳后,定定地看着昏睡着的她。云水寒觉得缳碧在一旁送来的眼神有些火辣,自觉失态,便又起身问到:“你家主子今日吃什么了?”
缳碧听他既不称她公主,也不称她姑娘,先是一愣,然后仔细思忖了下,确定道:“没有,膳食都是御膳房来的。就是用过午膳之后,身体开始抱恙的。”
云水寒只要想一想珍妃那神情,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这饭菜,自然是被珍妃动过了手脚。自古君王虽不少都擅长治理王朝,可是没几个的后宫不乱的。想到这个,云水寒露出了些缳碧无法猜透的笑意。
云非墨不经意间说出这流钥是云罗国的公主,如果假以时日把她变作自己的人……云水寒噙在嘴边的笑,依旧未曾落下。眼前这个叫做流玥的女子,的确这样绝世罕见,如出水芙蓉般的外貌和秉性,若她愿意参与自己的谋划,事成后江山与美人齐享,岂不美哉?
“萧王……”听得床榻上那个人虚弱无力地清声唤了声。
云水寒一抬眼,流玥那憔悴的模样正映入他清澈溪流般温润的眸子。他承认,他被这个憔悴的女子迷住了。烟柳细眉绛朱唇,就算是病中,眸子里也带着用不磨灭的光辉。
流钥从床榻上撑坐起,似乎还勉强要行礼。被云水寒一把扶住:“流钥,你本是云罗公主。若云罗未亡,你我都算是可以平起平坐。”
流钥勉强点头,虚弱地坐好,听到云罗两字,流玥又有些悲伤之色,那病态的苍白就显得万分的凄凉。
云水寒的确是想利用一把流玥,可是这样的流玥,他动心了。他感受到自己心脏,跳脱旋律的一跳。他平日里以文人雅士的清高自居,今日一见流玥,便知道从前不近美色的矜持,全都不堪一击。他忽而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倾心。
他俯下身子,温柔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好一些?”
流玥扯出个难看的笑,摇了摇头。
云水寒皱眉,站起身来:“我去问珍妃要解药。”
“不要!“流玥心急,拉住他衣袂。下一瞬间又自觉失态,赶紧松了手。
云水寒皱眉,低沉道:“可是七天之后,你就会死。”
流玥垂了眼眸。是啊,会死。国仇家恨还没有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流玥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挺拔的非凡男子,他眼眸里的清澈和温柔,是云非墨难以企及的。他虽然和云非墨一样生在帝王家,却能保留着这一份淡然。不沾染任何王侯的犀利,反倒有几分书
卷气息。流玥心里那块一直苦苦坚强着的地方,似乎是被潺潺清水拂过一般,柔软下来:这个人,不应该卷入她和云非墨的纷争之中。
她垂了眸子,低声说道:“萧王为流玥在珍妃面前解围,流玥已经感激不尽,这是流玥自己的事情,萧王不比操心了。”
云水寒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从外面端了水进来的缳碧,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看见流玥撑起身子的样子,欣喜道:“公主,你醒了。”
流玥苦笑着摇头,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再叫我公主了。”
看着依旧怜惜着看着她的萧王,流玥又换了个笑,说道:“萧王不必为我担心,如今的流玥只身一人,惜命得很,不会让自己死的。天色不早了,萧王还是早些回去吧。”
云水寒一思忖,外臣的确不宜在这里久留,点头道:“深宫无情,行事小心。”
流玥眉心一跳,目送萧王云水寒推门而去。院落里的夜色已然落下了帷幕,云水寒的背影就这样融在里如水夜色里。
其实,云水寒并没有回萧王府。他出了门,转眼看了眼“玉粹宫“的牌匾,勾起个淡淡的笑,想象:玉粹宫,看来这里会常来的。他继而转了个方向,毅然朝珍妃的如懿宫走去。
珍妃正穿着艳红色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青丝依旧挽起,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斜倚在贵妃榻上,握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黄色书卷,心不在焉地随手翻着。今天不管如何,总算让流玥吃了碎魂散,从此之后尽在自己掌握,如此想来,她抬手轻掩了红唇,志得意满地轻轻一笑。
“娘娘,萧王求见。”
珍妃放下那手里的书卷,坐直了身子:“哦?”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想起那萧王白天的模样,觉得他为了流玥来求她也不无可能。
“快请进来。”她扶正了头上坠坠的头饰,端庄起来,等着萧王。
“珍妃见过萧王。”珍妃轻声见了个礼,却依旧坐在榻上。广袖薄纱顺着手一挥,轻轻落在卧榻搭手上。
云水寒大步走了进来,修长手指撑开那把扇子,款款说道:“珍妃娘娘,把解药给我。”
珍妃站起身来,迈动妩媚妖娆的步子,绕道云水寒耳边说道:“萧王果然是个直爽的人,开门见山啊。”
云水寒皱眉,道:“那也请珍妃娘娘直爽一些,本王不想让流玥受苦,也不想让你受苦。”
珍妃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抬起玉手掩住红唇,娇媚一笑:“萧王想如何让我受苦呢?我是皇上的妃子,也是如今的后宫第一人。萧王,想要威胁我还是有些困难吧。”
云水寒舒展了眉头,轻笑道:“珍妃娘娘如此小看本王?”
珍妃却不在意云水寒究竟会如何,她胸有成竹地笑道:“萧王纵然有一百种方式对我,这解药只要一天在我手里,萧王又能奈我怎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