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全然以为流玥是默许了这个计谋,微微笑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要为云非墨生下这个孩子,哀家给你一年时间。你如果敢坏了哀家的好事,莫要怪哀家下手狠。”
流玥的眼睛捕捉到太后那瞳仁里的一丝凶狠,心里又是一愣,看来假如拂了她的意,有可能后果比和云非墨作对的下场好不了多少。只好答应下来:“回太后,流玥不会让太后失望的。”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流玥从那后屋中走出来时,只是觉得仿佛这天地又换了一种颜色一般。她还缱绻依恋在和云非墨山林相恋的美好,还沉醉在倘若无国仇家恨的梦中,如今还未完全醒来,却又跌进另外一个计谋中。流玥略微一思忖便就可以明白:这不过又是一个傀儡皇帝的把戏。太后想要一个孙儿,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母慈子孝,儿孙和谐。可是太后的心思,分明就是转移权力,重立新皇,为的还不就是独掌天下。
流玥仰面,春时花期短暂,一枚桃花轻轻地落在她的面颊上,她捻起那一朵花,放在掌心,轻叹一声。如今引来太后的注意,宫中这条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
走了几步流玥瞧见一株刚刚发芽的柳树。她停住脚步立在树下,踮起脚尖,轻触那一枝刚发嫩芽的柳条。浅绿色的柳叶娇嫩好看,划过流玥的手心,留下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那酥麻感似是传到心尖,流玥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微皱柳眉,酥麻退去竟是刺穿心尖的痛楚。
就如细长的绣花针,扎入胸口后的刺痛。
可是,痛又如何,艰难又如何?自己除了咬着牙慢慢走下去,再无别的选择。
天慢慢暗了下来,流玥抬头,看着天边浮现的红霞,那般红艳,就如儿时自己见过的桃花。她猛然很想念那片桃花林。阳春时节,桃花开的正是灿烂,远远望去,如天边落下的红霞。若走近看,便会知晓,红艳灿烂的桃花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更显得鲜艳娇美。
而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如此娇嫩的桃花?
大概再也见不到了吧。毕竟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流玥想哭,却先露出了微笑。
太后的接风洗尘之宴,草草收场。在外堂等着太后的皇上和亲王,听着从后屋传来的这一句话,都明白想要再等到太后现身,今日是不可能了。在云非墨离席后,大臣和亲王们留下了礼品之后,也都退了出去。精致华美的前殿里,一时寂静。
云非墨却并没有走远,他站在慈宁宫隐蔽的地方,等着流玥出来。他知道,自己把太后当做自己的母亲,不应该有什么防备的心里。可是太后一回来第一个见的人是流玥,这也实在有些奇怪。他退散了时时跟着他的长禄,独自一人靠着慈宁宫的背面。他在金銮殿下,并不喜欢那刺眼的明黄色
,而是偏爱这用青黛色细秀了龙纹的墨色袍子。他今日来赴这太后接风洗尘之宴,便就是这么一身墨色,腰间玉带紧束,看起来精神挺拔,却也更加冷冽。他靠在朱红色宫墙上,宫墙背着阳光打下一片暗淡的阴影,这阴影把云非墨笼罩了起来。
流玥正一边整理着心绪,一边走出着慈宁宫。还未走出几步远,迎面就来了个人,她心中一惊,这正是在太后宴上,没有机会问候的萧王。经过那次大乱之后,云水寒在混乱中离开,不仅云非墨在全国搜捕他,流玥也在宫中默默等他的消息,可是他既没有落入云非墨手中,也没有给流玥传来消息,今日却这样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了太后的筵席上。因为云非墨下令谁都不允许乱传这件事,所以他的出现,只是让云非墨和流玥吃惊不小,其他大臣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现在他不远不近的站在流玥对面,流玥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心中大喜。吃不准到底是云非墨遵守了诺言,没有杀他,还是他命大躲过一劫,总之只要活着就好。流玥快走几步奔向他,脸上不自觉的已然带了欣喜之色。云水寒依旧是那一身浅清的样子,腰间那两块清脆的玉佩也不曾改变,这衣衫明显比从前更加华贵,那气度也更加轩昂。从前只是一番儒生模样,如今看来倒是多了几分豪迈豁达。
“萧王!流玥给萧王请安。”流玥说罢,便是一个俯身,脸上的笑意却一丝都不减。
萧王扶起流玥的肩头,那久违的淡淡笑声就在流玥耳边荡漾开来:“流玥,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流玥一低头,款款笑道:“云非墨说那件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所以我也没受什么苦。倒是萧王,在外颠簸……云非墨虽然答应我不伤害你,但也应该到处都在找您吧。萧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萧王心头一热,虽然预见到了流玥帮他求情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还是一把把流玥揽在怀里,紧紧抱住:“你不该为我求情的,云非墨伤不了我。”
流玥深吸一口他身上莫名的清香,有一些贪恋,但因为顾忌着这宫里妃子的身份,只好推开萧王,低下头去微微一笑:“平安就好。”
站在宫墙阴影里的云非墨看得心头一痛:流玥,朕这般待你,你还要投入萧王的怀抱?手握了拳头一把砸在宫腔上,手上虽痛,却也不及心头之痛。
眼看这萧王和流玥言笑晏晏,并排走远,云非墨也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总是强迫自己的心里除了南宫晴儿,再也不能有其他人,可是这几日来,他发现,他守了五年的心,竟然已经打开了。流玥是一个意外,她扑打进他的深宫大院里来,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困住她,没想到困到的却是自己。
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自己缓缓的走回了御书房。长禄被他支开做别的事情了,一时身边没有了太监宫女,云非墨的身影
有些落寞。来回走动的宫女,见到皇帝,纷纷下跪。云非墨也并不叫他们起来,顺着他们身边走了回去。
长禄做完了自己的事情,看见云非墨背着手走回了御书房,面上的冷冽更比平时胜了几分,连忙垂了手:“皇上,现在可是要批折子?”
云非墨摆摆手,他的心里有一些乱,什么都不想做。长禄一向是个主意多的,又把掌着后宫之事的公公的差事承了上来:“皇上,要不先把今夜的牌子翻了?”
云非墨斜眼看了长禄端来的那个盘子里,摆满了那种两指宽的小竹笺。它们反扣在那盘子中,正面写的是后宫中每一个妃子的赐字。云水墨心烦,伸手随便一翻,竹片声轻轻一响,一块竹笺翻了个面,一个端端正正的“月”字映入云非墨的眼眸。他心头一跳,气血有些莫名的上涌,随机手掌一握:这是天意。
云非墨的牌子翻了流玥,这对于后宫妃子来说,是一种宠幸。但对于流玥来说,还不如说是一个任务。现在身处宫中,并不能像之前那茅草屋中随便。虽然和云非墨熟的不能再熟,可是最基本的打扮还是要的。
缳碧帮她梳弄了一番,她在镜中已然又是那般惊人的貌美了。她才从铜镜面前站起身来,云非墨便已经走到她身边,她退开一步,俯身:“流玥,见过皇上。”
云非墨不管什么礼数,直接扣着她的手腕,就往那罗帐下的床榻走去。打横抱起流玥,甩在那床上。流玥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她,有些颤抖的往床沿内侧缩了一缩。
云非墨似乎是和她并着一口气,看了眼床上那人,冷言冷语道:“过来,替朕更衣。”
流玥听说云非墨今日翻的是她的牌子,心头还是有一些窃喜。虽然在太后那里应承下来,却并不只是为了太后。没有那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流玥当然也不例外。她发现自己心里虽然也是不停的逼迫自己,但这时间的推移让她心里家仇国恨的那一块阴影,竟然在慢慢地退缩。取而代之的,是对云非墨的在乎。他白日里看折子的样子,他在地牢里大赦她的样子,他在茅草屋把她揽入怀里的样子,竟然如跗骨之蛆进入到了她的心里。
云非墨站在她的床头,她跪在床榻之上,伸手去把云非墨的腰带解开。伸出手的那一刹,一双手就被云非墨钳住,云非墨另一只手绕道她胸前,手指轻轻一扯,流玥的外衣就落在了床榻边的地上,只剩下白色亵衣。流玥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双手被云非墨扯得生痛,躲无可躲,只好扭过头去。
云非墨腾出一只手,在自己身上随意的一扯,再奋力一摔,把自己的外衣甩在了流玥脱下的外衣之上。两人便都是白色的亵衣相对。之前在地牢之中,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加上那时满腔的恨意,流玥近乎垂死的挣扎,连害羞都不会。今天,还未赤身,流玥的脸颊上就飞起两朵红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