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的山区,一个小女孩儿正路过一片巨大的池塘。
听大人们说,这片池塘有专门抓小孩子的水鬼,一定要尽快地跑过去。小女孩很害怕,每次路过都是心慌着跑过去。
但是她还是滑到了,跌入池塘里。她挣扎着,大口呛着水,仿佛幽深黑暗的池塘底有一只张牙舞瓜地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嘴等着她。
最后她渐渐地没有了意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拉着她往下坠.......
自从经历了童年那次溺水之后,罗曼这样的恶梦就没有停过。每当出现巨大的压力或者情绪崩溃时,她都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会哭醒。
罗曼再一次从溺水的恶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她感觉全身热的厉害,还冒着汗。
见她醒来,护士走了过来,问:
“你身体暖和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给我说。”
“医生,我是不是发烧了。”罗曼说。
护士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罗曼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身体,她摸到了一手的汗。
“你没有发烧。你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所以给你盖得厚,又找了电热毯。”
护士说着,把电热毯关掉了。
罗曼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从桥上跳到水里的。还有一个跟着自己一起跳的男人。
“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罗曼问护士。
“送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护士一边忙碌,一边无惊无奇地回答。
“我的衣服呢?”罗曼又问。
“哦,给你家里人打电话,没人回应。所以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正干着呢。我们给你里里外外凑了一身衣服,你将就穿一下。”护士说着,用手拍了拍床尾的那堆衣服裤子。
罗曼看了一眼护士们给她凑的衣服裤子,心里顿生感激。想不到,这些陌生的人给她的温暖远远超过了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人。
“你有事儿叫我。”护士忙完了,端着工作盒子,走出去了。
房间里寂静了下来。一股强烈的寂寞感袭来,令罗曼快要窒息。
那个陪着我做傻事的男人,怎么样了?
罗曼急切地想知道他的死活。
她不愿意再躺在床上,起身穿上了衣服裤子。毕竟是大家凑合的,衣服裤子都不太合身。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拉门就要出去找人。
没想与前来的警察撞了个满怀。
前来的警察是一男一女。他们前来的目的,一是送还罗曼的车钥匙,二是了解罗曼的不理智行为的原因并进行开导。
罗曼把前后的原因都说了一遍,她恳求警方帮忙寻找跟她一起跳江的男人。
两名警官虽然对陪跳的事情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罗曼寻找。警官同时要求送罗曼回家,以便对雷明进行必要的口头训诫。
罗曼委婉地谢绝了警察的好意,她表示会遵守约定,好好地活下去。
刚送走了警察,紧接着就来了两位电视台的记者。罗曼灵机一动,答应了记者的采访要求。同时也要求记者在全市帮忙寻找陪跳洪江的男人。
电视台的记者觉得这个新闻肯定会爆款,毫不犹疑地答应了。
其实未创奇自己回了家。
他看见罗曼被送上了救护车。自己冻得直哆嗦,此时说话都不利索。旁边的一个路人赶紧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给未创奇给路人披上。他说不出“谢谢”,只好给路人鞠了一躬。
那个路人可能也是因为冷,赶紧就走开了。未创奇也没想,刚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他就钻了进去。一路回到了郊外的出租屋。
未创奇赶紧洗了一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就睡了。
他熟睡之后,让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体正在进行自我调控。
他身体免疫细胞比常人强大,正在和入侵的病毒细胞战斗。由于撞击产生的皮肤和软组织损伤,正在以几倍的速度修复。所以他只是在发烧,并且烧的温度不低,已经到了45度。
未创奇并没有感到不适,深度熟睡中,呼吸均匀平稳,没有什么异样。
手机闹铃分毫不差地在6点半响起。未创奇自然醒来,他感觉自己身轻如风,心情舒畅。只是很渴很饿。
他马上起床喝了一大杯温水,顿时感觉又好了几分。正准备穿衣服,忽然想到自己已经离职了。哎呀这样冷的天气,正适合在被窝里了。
于是他决定,今天在床上躺尸。
醒了就睡不着了,他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视,先看看电视再说。
一打开电视,本地频道全是播报的昨天红江大桥跳桥的事情。未创奇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他从电视看见了在医院的罗曼,健健康康的,放下心来。
转到另一个频道,正在播放罗曼面对着镜头寻找未创奇的讲话。
这下把未创奇整为难了。干嘛找他啊。虽然是把她救下来了,但是这样的方式方法肯定是不能提倡的。再说,搞得这样大张旗鼓的,未创奇这种内敛性格的人来说,有些难为情。
未创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租住在郊区,平时也没什么人交往来过,自己可以躲躲清闲。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听见有人敲门了。
未创奇胡乱裹了一身衣服,开了门,傻眼了。
门外房东领着一大帮子人堵在了门口。房东激动地给大家,说:
“我没说错吧,就是救人的英雄租的我的房子。从去年就在我这里租了。来来来,记者来,采访采访,大家让让。”
房东是个50岁的阿姨,热心积极地吆喝着。
罗曼也在场,她抢先一步进了屋,抓住未创奇的手。随后是记者,一个扛着摄像机,一支话筒已经架在他的嘴前。
后面不知道是什么些人,就开始往屋里涌。
未创奇急了,他单单拉住罗曼,对着那一群人心中默念到:
“你们都回去吧,回去。”
这堆人一下子像进错了房间似的,纷纷退出房间。未创奇赶紧关上了门。
待人都走后,未创奇正想跟罗曼说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找他,不料罗曼抬手就给了未创奇一巴掌。
“啪”。这巴掌够劲儿,够响的。
未创奇被这一巴掌扇得不明所以,心底里的怒气“噌”地串到脑门。
“这一巴掌是打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医院。”罗曼胆怯地赶紧补了这么一句。
“去你的。你还赖上我了。我冒着危险把你救了,你居然恩将仇报。”未创奇是真的生气了,语气急促粗重。
罗曼当然知道未创奇生气了。刚才那一巴掌多少带着些牵怒和个人脾气。
“呜呜呜......”罗曼独自坐下,哭了起来。
未创奇瞪着眼睛看着罗曼,不假思索地说:
“这怎么还哭上了?是你打我,不是我打你。”
未创奇这么一说完,罗曼哭得更厉害了。
这让未创奇摸不着道门儿。他也干脆坐到罗曼的身边,把手搭在她坐的椅子扶手上。
瞬间,罗曼的心里活动通过椅子传送到未创奇的大脑里。
应该说罗曼的此刻哭是喜极而泣。这么多年了,她的生活让她生不如死。除了面对吸毒的丈夫,还要面对家暴。无人关心,无处诉说。
直到昨天,她遇到了这个人,一个愿意跟她一起死的人。这个人仿佛成了生活的全部希望。而且她再一次找到了他。
未创奇知晓了这个原因,看着还在埋头大哭的罗曼,心里又泛起了一阵怜悯。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罗曼的肩膀,说:
“没事儿,以后会好的。”
罗曼挪了一下身体,干脆伏在未创奇的腿上,更加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未创奇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时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尴尬着说:
“你如果想离开你的那个家,又或者是离婚,我都可以帮你。你可以重新开始,重新生活。”
罗曼还是哭,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平静了。她突然从未创奇的腿上起身,说:
“我要离婚,你可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