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被绑架来的大夫,看到羌部大王那副模样,几乎不必诊脉,就都看得出来,此人命不久矣!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尘,不然他这条命是没救了!
但是每一个大夫也都清楚明白,这么浅白的话一旦说出口,他们自己的小命就先不保。
所以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王宫里抢来的好药材多的是,能拖就拖,先保住自己小命重要!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羌部大王的伤势沉重,但小命一直靠上等药材吊着,与此同时,不止大燕趁人之危,羌部周边的小部族也有人联合起来,合攻羌部与他们相邻的地区,就连位于羌部北地的北齐及羌部东边的东靖两大强国,也一起对羌部发动战争。
羌部原本是散居的部族,近几年才由现任大王整合起来的,当羌部大王伤重的消息传出,羌部本就不是一块大铁板,从此分崩开始内讧,羌部大王费尽心思,花数年之功的成果,不过三个月,便完全崩溃,而且各部族间的情势比之前更加险恶。
何素母女的作为,在肃州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知府夫人爱女情深,为爱女低声下气相求于人,情有可原,杜云寻早就摆明态度,他家有妻,对送上门的艳福无福消受,请何夫人谅解,何素犹不知羞的硬要纠缠,被人说是水性杨花,也是活该。
对杜云寻评价呈两极化,有笑他的,也有赞他的,但更多的人对范太傅家那个傻孙女是又羡又妒,那傻儿何德何能啊!
肃州刺史捋着须。狠狠的弹劾何知府家教不严,纵女妄为,败坏社会风气云云。
何知府恼羞成怒,与何夫人大吵一架,若非何夫人与他担保,他女儿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任性妄想与他座师孙女争夫。他怎会放她出门。随夫人去上香?
被心上人指摘是水性杨花,不管是谁都会很想去死吧?
何素回府后三番两次企图自尽,虽都及时被人所救。但次数一多,不免让人心生疑惑,何素此举好像在作戏啊?真的想死的人,会在快要用膳时。才大呼小叫的搬张椅子,想要投缳吗?
何府厨房负责抓老鼠的猫都不信好吗?
就更不用说何府的下人们了!
何夫人极力的想要压下此事。不让外传,可惜,事与愿违,越不想让人知道。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也似的传遍了整个肃州城。
何家千金被人当众打脸了!何知府不处置她,何夫人不严加管教。还纵着她三番两次的自尽,而且还甚为凑巧的为人所救。这是在闹怎样?
这会儿已开春,农家忙着播种,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关注何知府家的八卦。
坊间就开起了赌局,赌杜云寻会不会被迫将何素纳为妾?范太傅知道门生纵女强抢孙女婿,会怎么处置这个门生?
肃州城的春天,因为这件事而热闹异常,人们见面问候语,从你好我好早吃饱没,摇身一变成为你好我好早,何素如愿没?范太傅的反应为何?
随着赌注越来越高,何府的门房就越来越闲,从前车水马龙的何府,如今连着几日一张拜帖都没有,请何夫人赴宴的帖子也没,门房整天就是闲着没事做儿。
偶有相熟人家的管事、小厮路过,他们一改往常拿鼻孔看人陋习,热切的招呼人,藉此了解外头在传些什么,不打听没事,一打听,就知自家老爷要糟,其实不说外人,就是他们自家的女儿,若像大小姐这样不知羞,他们早八百年前就抡起板子打到她乖了!
那像他们家老爷啊!不痛不痒的把人关家里,禁足,啊呸!被惩罚禁足却还是住在自己的屋里,一堆人小心侍候着,深怕她因被禁足心情不好想不开,这样小心待着,大小姐能反省自身错处?才怪啦!
“我记得老爷还没当官时,有一族小姐,因喜欢上有妇之夫,闹腾着要去给人作妾。”跟外人八卦完的门子甲,回到门房闲坐,忽地记起这么一件往事来。
“我记得,那是六房的七姑太太。六房的老太太就这么个独苗,打定主意要让她如愿,一家家去请托说服,族里诸房也都同意了,结果被老爷和夫人给驳了,说什么何家没有作妾的女儿,更没有不知羞的女儿家。”
小泥炉上的茶水滚了,另一个门子乙边说,边抓了块抹布去提壸,门子甲将茶盘上的杯子翻过来,好让门子乙倒水。
“对对对,那时,县里的老爷和仕人还说老爷家风严谨,对了,那七姑太太后来咋了?”
“被浸猪笼啦!你忘了,你还带着我弟去河边瞧热闹,你倒好看完回来,好吃好睡,我弟就吓病了,我娘还上庙里讨了不少香灰回来给他吃,才好起来的。”
门子两说到这儿,不免就把何素拿来和那位七姑太太相比,相较之下,何素的问题似乎比较严重啊?因为何七姑太太那是两情相悦,男方虽有妻,但七姑太太寡居的亲娘并不反对女儿给人作妾!
何氏一族开头是不同意,但看在六房老太太的份上,都同意了,是何大人夫妻怕此事传出去,对何大人的名声可能有影响而反对,因他夫妻之故,族人才改了主意。
而大小姐这事,与七姑太太可大不相同,如果七姑太太那样都要被浸猪笼,那大小姐岂不是该直接灭了了事?
他们两聊得专心,完全没发现有个驼背婆子悄悄躲在外头偷听。
没两天,何知府族里那位七姑太太的事被传得人尽皆知。
这天,何知府脸黑沉如墨,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把何素押送去城外福清庵清修。
福清庵是肃州城一地,专收容犯了错的女眷。让她们清修思过的庵堂,最是清苦不过。
仆妇们应命而去,何夫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拦在何知府身前,“老爷你疯啦?那福清庵最是清苦,阿素她怎么受得住啊!”
何知府板着脸。不理会妻子。何素大声呼救,何家几位少爷接到消息也匆忙赶到,见到此景。不禁异口同声为妹求情。
“你们不必替她求情了!她在做下这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们?”何知府听了外头最新的流言,那些人好生本事啊!竟然连他未出仕前的旧事都挖出来。
是啊!当年他们夫妻能发动族人,处置自甘为人妾的七堂姐。何以却厚待自家女儿?他满是厌憎的看着妻女,当年。他并不想对七堂姐下重手的,是妻子极力主张,要他逮住良机,以此为契机。建立起自己的好声名,可以说,他能有今日。全靠当日踩着七堂姐爬上来的。
真真是现世报啊!
何知府喉头一甜,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后栽倒。
何夫人放声尖叫扑上前去,何夫人引以为傲的嫡子就站在何大人身边,但他们兄弟被吓呆了,完全不知要如何反应,反倒是被她打压的庶子反应快,撞开了发傻的兄弟,一把扶住了父亲。
侍候的丫鬟们乱成一团,何素趁乱跑了出去,机灵的仆妇急着去请大夫,还有些像无头苍蝇瞎忙活,何夫人扑上去掐丈夫人中,想要弄醒他,因方才那一撞,反应过来的兄弟几个,跌坐在地的傻愣愣看着母亲掐着父亲,还边叫边哭,何家庶子见嫡母已乱了方寸,不由提醒她。
“母亲,让人小心的把父亲抬回屋里去等大夫吧?虽然入春,可地上凉,待久了,怕父亲受不住寒气,染了风寒就不好。”
六神无主的何夫人点头让人照办,何大人被喊来帮忙的小厮们抬回屋,何夫人便如失了主心骨似的坐在地上不动,何家庶子暗摇头,推了兄长们一把,让他们帮忙处理后续的事,然后暴喝一声,震住那些瞎跑的仆妇和丫鬟们,让她们把何夫人扶进屋,见人都散光了,他才挥手掸掸衣袍,转身离开。
驼背婆子躲在暗处,看到何大人倒下,何夫人失了心神,满意的笑了,“该,叫你们夫妻心狠,好好的把钱财给我,不就得了,偏要惹我生气,哼!”
驼背婆子冷笑两声,转身离开何府,她先到铁匠铺附近去转了一圈,然后才溜回从前置下的小宅。
她一进门,看宅的婆子就破口大骂,“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驼背婆子朝她扮了个鬼脸,回了屋除去易容伪装,回复她原来相貌后,才笑嘻嘻的跑出来,“姥姥,我让您办的事,您办好了?”
“好了!你勇叔出手,还能出差错?”
“那就好,我就要他们乱,越乱越好。”春雨咬着牙后根道。
姥姥摇摇头,“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我去帮忙。”
春雨跟着姥姥去了厨房,姥姥年纪不小,身手倒是很灵活,择菜切菜动作十分麻利,揉面,捅开灶,升火,柴火旺,很快就煮滚一大锅水,她拿着面团对着大锅子,一捏一小块扔进锅里,不多时就煮好一锅猫耳朵,起油锅将炸出油的肉块扔进锅翻炒,下料,很快就香气四溢的面料就炒好了,起锅盛碗拌到猫耳朵上。
春雨接过,忍不住嗅了下,讨好的对姥姥道,“在外头,最想的就是吃到您亲手煮的猫耳朵,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
“您也吃。”春雨起身,给姥姥也盛了一碗。
祖孙两边吃边聊。
而何府这厢早已乱了,等大家发现何素失踪时,已是深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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