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范安阳来说,书房是她作画看书的地方,她的私库设在卧房内室里,外间人不断,内室非亲信不得入内,相对来说,书房里摆的,也就不是那么紧要的东西。
但对杜相和大老爷他们来说,外书房是他们在府里的重地,里头可能摆放了极重要的公文,无允许是不得擅入的。
杜夫人当家多年,但杜相及大老爷的书房,都不是她能随意涉足其中的,事实上,她也一直谨守本份,从未试图进入杜相父子外书房,直到数日前。
范安阳托着腮若有所思,墨香等人见状,便知趣的不扰她。
直到小念念午歇起来,由奶娘带着来找她,范安阳才回过神,跟小念念一起临摹画册上的笔法,小念念人小手较没力,临摹出来的‘花’瓣总是显小而无力。
连画了几张都没见改进,纵使是小念念脾气好,也忍不住恼火了。
她轻轻把笔放下,正襟危坐瞪着面前的纸张生闷气。
可爱的模样,让屋里侍候的人忍俊不住,不过怕小念念恼羞成怒,所以皆掩袖偷笑,不敢让她发现。
大少奶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好奇动问,小念念看到她娘来,连忙伸手把桌上的画一收,藏到坐位旁的大瓷缸,这瓷缸是用来装画轴的,她将画纸塞在里头,倒也没人注意到。
范安阳起身相迎,将事一说,大少奶奶把嘟着嘴的‘女’儿抱起来,“画那本画册的大画师可是苦练几十年呢!你才多大,才跟你婶娘学了几日,就想着要跟大画师比肩了?”
小念念没说话。但可以从她嘟着嘴看出,她此刻心里有多不痛快。
大少奶奶没多停留,与范安阳道,她明日要带‘女’儿回娘家探望母亲,请她安排座车。
这事最近已办过多次,范安阳点头应下,‘交’代砚香她们吩咐下去。大少奶奶带着‘女’儿回去后。去盯着祝嬷嬷的人就回来了。
“守大老爷书房的暗卫说,大老爷书房一切如常,倒是老太爷书房附近。多了不少猫狗。”
猫狗?
只怕不是真的猫狗,而是人假扮的吧?
“知道了,让他们留心点,跟老太爷书房的暗卫们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嘎?这是啥意思啊?丁香和瑞香听得一头雾水,正开口要口。却让墨香给拦了。
“不懂,看着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丁香娇憨一笑,不再问。瑞香挠挠头,问,“二少奶奶。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放心,有你们派得上用场的时候。不急。”范安阳安抚她。
砚香若有所思的问:“不晓得夫人知不知,祝嬷嬷想做什么?”
“等人去探书房后,便着人把这事透‘露’给夫人知道,看看她有何反应。”范安阳‘交’代下去。
一夜无话。
隔天一早,顾嬷嬷就来了。
“逮着了。”顾嬷嬷见范安阳屋里侍候的人全都退下后,便迫不及待的道。
“真逮着了?”范安阳微讶,她听砚香和瑞香说过,祝嬷嬷会武,且功力只在她们之上。
“二少奶奶可别小看了咱们府里的暗卫。”顾嬷嬷微微笑,又道:“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祝嬷嬷竟然武艺高强,险些就让她脱身而去。”
“确实让人想不到,幸亏他们没轻敌。”
“是啊!”顾嬷嬷探头靠近范安阳,“这祝嬷嬷原来还是易容的哪!实际年岁不过三十出头。”
这就真的出人意料之外了。“她可老实招了?”
“她招得倒是‘挺’快的。”顾嬷嬷道:“许是日子过得舒坦了,身娇‘肉’贵的吃不得苦,才上了刑,就全招了。”
顾嬷嬷感叹道:“一点也不像江湖人。”
范安阳没见过江湖人,对此无法做评价,而且她也不知府里暗卫们对祝嬷嬷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她没几下就老实招了。
“嬷嬷还没告诉我,她到底说了什么?为何要易容‘混’入我们府中,为何对老太爷的书房如此感兴趣。”
顾嬷嬷惊呼一声,抚着额头直说自己老糊涂,“瞧瞧我这记‘性’。”当即就把祝嬷嬷说的话,全说给范安阳听。
“西南九夷?正气山庄?老太爷和大老爷曾在九夷任过官?”
“不曾。她说的那口箱子,是楠木五蝠捧寿纹,咱们府里五蝠捧寿纹的箱笼不少,楠木的箱子也‘挺’多的,但就是没有楠木箱上是五蝠捧寿纹的。”
顾嬷嬷是老太爷得用的,她说没有,肯定不会有错,不过事情总有例外嘛!“有没有可能,老太爷私下收的礼,没录进册子里?”
“这……就要问老太爷了,不过听祝嬷嬷说,那箱子不小,老太爷若有收这样的礼,肯定会录在册子里的。”
范安阳略过不再问这箱子的事,“祝嬷嬷可说了是受谁指示来的?”
“您绝对不会相信,她说是受万夫人所托才来的。”
万夫人?看起来是很像,祝嬷嬷是她送来的,遣送回去,又送回来,只是万夫人跟这件事又有何关联?总不会她便是那正气山庄的后人吧?不对,不可能,她是杜夫人的亲娘,自小就是在京郊长大的。
就算是有人易容成她,也是有难度的,得防着她身边侍候的人发现,不过若正气山庄的后人,便是她身边的人呢?还得是对她影响不小的人……这么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我记得万夫人身边那位陈嬷嬷,是落难时,为万夫人所救?”
“您是怀疑她?”顾嬷嬷摇头,“她跟在万夫人身边不少年了,这祝嬷嬷却是才到万家没几年。”
范安阳以手指轻敲脸庞,“嬷嬷忘了,她们会易容。”
顾嬷嬷脑子转得飞快。“您是说,陈嬷嬷可能是人易容假冒的。”
“不无可能。”范安阳道:“你想想,喜嬷嬷和桃喜是怎么被拉下来的。”
“桃喜她们难道与这事有关?”
范安阳提醒她,“桃喜在夫人身边侍候几年了,怎么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突然间就心大了?”
桃喜挑唆着夫人跟将进门和已进门的儿媳们做对,明知杜夫人这么做。肯会惹老太爷和大老爷不喜。要想固宠,就要从身边挑人向大老爷示好。
为何早几年大少奶奶进门时,桃喜没这么做?因为那时她还小?不。那时她才十六,正是‘花’骨朵初绽最鲜丽的时候,还是那会儿,桃喜根本不曾思及此?
“您是怀疑。桃喜会如此,有陈嬷嬷挑唆的?”
“那时候。陈嬷嬷是不是常常奉万夫人之命,来府里探望夫人?”
顾嬷嬷点头,“确实,那会儿。夫人娘家的侄儿、侄‘女’和外甥‘女’都在府里住着,陈嬷嬷三天两头就奉万夫人之命,来探望自家孙少爷、姑娘和表姑娘们。她若单独和桃喜说话,也不会有人起疑。
杜府不好进。只有把杜夫人身边的人拉下去,有了空缺,才方便万家送人进来,这不,祝嬷嬷不就进来了吗?还让她‘摸’到杜相外书房去呢!
范安阳和顾嬷嬷这儿只是猜测,杜相那里接到消息后,立即派人上万家捉人。
万家无人为官,又一直是依附杜家过活,杜相派人来拿人,万老爷唯唯诺诺,那敢有意见,来人直入内院,万夫人倒是想拦,可当来人用力一撕,‘露’出陈嬷嬷的真容来,她立即昏倒了事。
不是她指使人去‘女’儿婆家偷盗,而是她身边潜伏了贼人,不关她的事啊!
杜夫人得知消息,便病倒了,这回是真的病了,杜云蕾还跑来找范安阳下跪求情,请她帮忙请大夫。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范安阳示意砚香去把人扶起来,不悦的道:“夫人病了,自然是要请大夫来请脉的,妹妹这一跪,倒像我这做儿媳妇的不孝,连夫人病了,也不给她请大夫似的。”
杜云蕾毕竟年幼,听到范安阳这么说,立刻委屈的掉下泪来。
她也不想跪啊!可她奶娘说,她若不跪,二嫂肯定不会给她娘请大夫,毕竟她娘病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府里都没给她娘请大夫开‘药’啊!只让她娘整日关在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就是表哥的庶子满月,也只打发祝嬷嬷捎带贺礼回去,自己都没回娘家‘露’面。
杜夫人没让儿‘女’知道,自己犯了错事,被杜相责罚,虽然侍候的人三缄其口,但杜云方要上学,常在府里走动,身边侍候的人不说,他听旁人说,多少也就明白了一些,他娘极‘欲’隐瞒不想让他兄妹知道的事情。
但杜云蕾不然,她年纪小,最亲近的不是亲娘,而是奶娘。
杜云蕾的奶娘曾是杜夫人的陪嫁丫鬟,原本杜夫人当家,她一家日子可好过了,杜云蕾是杜夫人的小‘女’儿,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杜夫人也大方,多的就让奶娘带回去。
范安阳当家后,杜云方兄妹的待遇自是比不上杜夫人当家那会儿了,杜云蕾的奶娘得知祝嬷嬷一事后,就怕杜夫人被牵扯进去,重新掌家无望,杜云方兄妹的日子都不好过了!更何况他们身边侍候的人?
她教杜云蕾来向范安阳求情,就是想让老太爷知道,范安阳这位孙媳当家,杜夫人这位婆婆连病了,都不给请大夫。
只是没想到范安阳直接挑破,杜云蕾一来二话不说就下跪的举动,是在指责她这媳妇不孝。
杜云蕾那晓得要怎么响应,傻傻的回头去看她奶娘,范安阳似笑非笑的看着杜云蕾的奶娘,“哦,原来不是妹妹这么想,而是奶娘教的啊?我就说嘛!妹妹最是心善,向来都把人往好处想,几时会这样胡猜‘乱’编派人,原来是奶娘教的啊!”
奶娘脸皮烫如火在烧,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二少奶奶恕罪,奴婢该死,二少奶奶恕罪。”
“你是该死,夫人屋里的青青才来回话,说夫人病了,让请大夫,大夫还没来呢!你就带着二姑娘来冲我下跪了!知道的说二姑娘纯孝,忧心母亲‘乱’了分寸,不知道的怕要说,二姑娘胡涂,连去看望母亲都不曾,就跑来指责嫂子不孝了。”
杜云蕾扶着砚香的手站起来,闻言问道:“青青不是昨儿晚上就来说过,嫂子不让请大夫?”
“妹妹这是在咒夫人吗?夫人是今儿一早得知万家出事,才突然病倒的。”范安阳抿着嘴瞟了那奶娘一眼,只见那奶娘低伏着身动都不敢动。
杜云蕾红了眼,气得过去踹奶娘一脚,“你怎么可以胡说啊!害我冤枉了嫂嫂,你,可恶!”q
ps:大家要准备上班了吗?点点已经开始上班了。。。。好想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