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钰心中百转千回,万千思索最终长叹一口气:"罢了,思齐兄,那就万事拜托你!此去路程遥远,还望小心珍重。稍后我会让连风将当年之事仔细陈述与你,我还要去提前赴一个人的约,就不留思齐兄久谈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对了,刘都督这人倒是很有意思。不是一般的武官!恐怕还要思齐兄费些心思,那半块螭龙玉佩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说罢,竟是站起径自去唤人更衣了,看样子是要等不及出门了。宋思齐充满玩味的看了一眼,潇洒的转身离去,自去收拾休息了。
而此刻,均安侯府各院的灯火也逐渐的熄灭,最后独留下位于侯府二进院的风雅阁一点灯光。风雅阁内,苦思未睡的正是今日从春时院内失魂落魄而归的刘子卿。他静静地看着桌上不断跳跃的烛火,映在凤眸中两抹跳跃的火焰,正如他人生中一直追寻的那抹光亮般温暖而绚烂!噗!久燃的火烛终于油尽了,整个房间陷进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心也随之陷入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上天眷恋之人。即使年幼无知,在那种地方呆了几年,也足够让黑暗逼疯自己!所以他很自卑,自己第一次见到知月的时候,是用那样狼狈的形象,而她就像晧空的圆月一般,明亮而皎洁。自己是不敢跟她对话的,怕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能透过自己而察觉到从前的不堪,默默的站在身后守护她是自己唯一的愿望。而出身高贵又光风霁月的琅钰的出现,让他更是自惭形秽。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不管刘庆因为何理由认他为子,他都努力的抓住候府的条件去刻苦的读书,去不辞辛苦的学武。而五年之后与知月的相遇,让他以为自己终于来了机会。今天的一番话,却让他明白,原来在知月心里,自己终究比不上那个人。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时安轻生问道:“公子,可要继续点灯?”他微微点头。“呼”的一声烛火又亮了起来,虽让他一时刺眼却又让内心安静祥和。他又怔怔的看了那充满活力的火焰,“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心中豁达起来:人人都追求光明,自己向往光明正路又有何不妥!感情之事虽不可强求,自己却可尽自己的能力去解她的心结,让她余生尽是欢颜!想到老师那时常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表情,还有被刘庆接走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无论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他都该去一趟了,即使主人不在了,还有府中的老人散落各处……
挽晴刚刚沐浴完毕,静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小芍给她轻轻的绞干。眼睛微微闭着,心里暗想:爹爹当时是被人在驿站截住信件,又在家中书房找到齐国太子豫的回信,才定了通敌卖国之罪的。那时伯伯就已经被请到后殿清养,由现在的圣宣王爷亲自拟旨下发的罪诏书将爹爹就地正法。爹爹在内阁执事公正,早已碍了某些人的眼,容易想透。而由年事已高的太后娘娘亲下懿旨将娘亲赐下毒酒,以全官家颜面的旨意就颇有深意。太后娘娘早已不管理后宫,自己有限的几次进宫也是在荣妃娘娘处,没有冲撞之处。这样想来,荣妃娘娘……果然是你吗?可是为什么呢?自己根本想不通,自己的娘亲和她关系亲厚,又没有利益倾轧,况且还有自己和琅钰……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传旨的内监的那份密旨,将自己充为官伎,到底是谁,谁要将自己踩入泥泞,如此深的仇恨!
看着自家姑娘微微蹙起的眉头,小芍心疼道:“姑娘,快别想了!什么事情睡一觉醒来再说吧,您何苦这么逼自己呢!”挽晴微微苦笑,因为伯伯等不了了,她要尽快,这是他和她唯一的希望了。“笃笃笃”突兀的敲门声传来,主仆对望一眼皆是惊讶,这么晚了谁还能来?小芍神色紧张的看了看自家姑娘,挽晴略微一忖:自己身边一直有伯伯的暗卫在,若有危险应早有示警,应该是认识之人。她神色如常的示意小芍将自己的织锦常服拿来披上,才开口道“进来!”琅钰犹豫片刻终迈步进了屋子,进来便看到了挽晴三千青丝微微用发带束起,淡粉色纱衣裹身,外披白色常服,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和清晰可见的美妙锁骨。对上那双略有怒意的眸子,他不禁微微转过头,眼睛看向别处。“知月,我,我今日有事不得已这么晚来打扰你,你莫要气。”挽晴深吸一口气,才道“我现在虽是以技谋生存的女子,但也是懂得男女大防的,还请王爷下次莫要这样,还有,王爷为何没有人通传,莫不是没有走门?”琅钰生平第一次这样尴尬,他为了早些见到知月,确实是直接越墙而入,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忙道:“我今日来,是告诉你,我已派人去余杭了。姚阁老的事,也是我的意难平!”,他正色道:“我琅钰必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所以,知月,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后面的人是你惹不起的!”挽晴的眸子先是微微睁大,而后又恢复了平静:“琅钰哥哥,以后还是叫我挽晴罢,知月的名字我现在实在是愧疚难当,让它随我父母而去罢,还能保留一份清白。你说的背后之人,莫非你已知道了些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怀疑的是谁吗?”面对女子似笑非笑而又略有嘲讽的脸庞,他内心一沉,“荣妃娘娘?”琅钰的回答倒是有些让挽晴意外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不是你母妃吗,莫非你知道了些什么所以确实是她做的对吗?”男人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我当时回帝都收到的消息是有人暗害我的胞弟,琅华!我母妃在信中说到她惶恐不已,有人要对我的胞弟下手,就在禁宫中,让我速速回去替她查证。那时的我方寸大乱,知我父皇向来不喜母妃便急急回宫,最终在宫中流连十几天,除了一个疯了的妃子,毫无收获。而你和姚阁老的事,我在后宫中竟然被瞒的死死的,直到事发几天之后我才知道。我第一次感到可怕,我的母妃,荣妃娘娘,后宫权势居然已经大到这样的地步,几乎是一手遮天。试问一下在后宫这样的手段和权势,谁会敢,谁又能敢去害她的孩子!她不过是让我离开余杭罢了,她应该是知道些事情的,而且,她和大长公主在那一段时间居然感情深厚的胜似亲姐妹般!别说你怀疑她,就连我,她的亲生儿子,都无法信她无辜。可是,知月不,挽晴,我需要时间,你乖乖等我查明一切好不好,在定都好好待着,什么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