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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坐在重新启动的马车上,对面是一脸娴静表情的韩心洁。对着自己这位近似于有些“顽固”的小姐,明心心知即便自己再如何劝说也无用,干脆只能撇过头去看向窗外,故意用一副不满地嘀咕道:“这些军汉真是讨厌,有陈大哥在都盘查的这般严,若是陈大哥不在的话,怕是我们连街都出不了。”
说罢,明心用着眼角余光看向自家小姐,期望能看到什么变化。但结果很是让她沮丧,厚实的面纱将韩心洁的表情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其实对于一路上被那些巡查的军汉拦下来盘问了七八次,韩心洁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在她看来,能到杏林馆走一遭便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心愿,至于路上耽搁些许时间也是无妨。反正韩文干也被林青云强留在了县衙帮师爷李福秀做事,因此这会儿韩心洁便算是难得的没人管束。故此,即便是受人盘查,韩心洁内心里那也是甘之如饴的。
惟独可惜的是……
至于明心嘴里的陈大哥便是在客栈门口毛遂自荐,要与他们一同过来的无锡县公人陈文。以陈文在这无锡县里的人缘,若是在往常时候,自然是随处可走。可这会儿那些临时过来帮忙巡视的军汉却是认不得陈文的,根本不给他丝毫的面子,基本是遇上了就要盘查一番。而每一次,车厢都是必然要搜查的地方,因此韩心洁只得在车厢里将面纱戴上了。
明心正沮丧时,远处忽地驶来一辆马车,前面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正是半眯着眼的貌似正在打瞌睡的谢衍。虽然与谢衍不熟,但他身为谭纵侍卫的身份明心还是清楚的,因此顿时就知道了这马车里头坐着的是谁,因此连忙故意大惊小怪的在车厢里喊道:“咦,那是……那是谭亚元的马车吧。”
说完,明心便又坐回韩心洁身旁,故意气恼道:“谭亚元果然官威大的很,便是一路走过去都能畅通无阻,那些军汉见着了还得把路让开。可我们却得接受盘查,真是讨厌的很!”
明心这副气鼓鼓的小模样却是让韩心洁心里微微一乐,但旋又回复了平静。但这一回却不是韩心洁本意如此,而是她的确无心去笑。
明心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通透的,无非是想用这话题岔开自己的心思。但若是这个时候真搭上话去,只怕这小丫头便会借着杆子就往上爬,又将她与谭纵录扯在一起容纳后乱扯一通。故此,心情略微转好的韩心洁干脆不理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原位,继续想着刚刚在路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支压抑的车队。
那支车队全数有两轮的平板车组成,长长的平板上面往往躺着三四个穿着公服的男子,每辆车边上,都有数个哭哭啼啼的女子扶着板车相随左右,甚至有的已然哭的昏厥过去,直接就被人放在了车上。
这些女子装束并不统一,有的穿着绸布衣服,有的则是用上好的缎子剪裁的,便是穿着麻布衣裳的也有。但无一例外的,这些女子俱是一匹两尺长的白麻从头上翻了下去搭在了背上,又用两尺来长的白麻布条在额头上系紧了——这便是最简单的孝服了。
平板车上载着的便是傍晚时分在城外与山越蛮子激战后英勇的无锡县公人。与那些送到杏林馆接受医治的伤员不同,这些尸首直接就被送到了县衙里头。若是没有什么损伤,便让家属直接领回去,若是有肢体损伤的,便由仵作和义庄的老人一起动手将头颅四肢什么的缝合回去,再让这些家属领回去。
耳朵里听着这些家属的哭声,韩心洁心里头也不免有些压抑。好在明心乖巧,适才故意拿话岔开了韩心洁的思绪,这才让韩心洁不至于因此而伤心。但韩心洁却是觉得自己理应为这些人做些什么,当她到了杏林馆时便有了个自己的决断。
车外的哭泣声传进谭纵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将视线转向了车外。漆黑的夜色中,那一抹又一抹的白色是那么扎眼,刺激的让谭纵不敢再看下去,只得自欺欺人的将手帕大的窗帘拉上,以隔绝自己看向外面的视线。
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却是塞不住的。故此外面那一阵接一阵的哭声让他不由地握紧了拳,微微湿润的双眼在他的倔强中只能平视前方。
这支气氛极其压抑的车队让他很是不好受,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身边有人死去,而且是非正常的死去!但谭纵却还不至于为此太过伤怀,谭纵深知一旦打起战来了,伤亡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区别只是死的人不同而已。更何况此次能打退山越人,可以说功劳他占了五分还有多。
如此算来,虽然死了不少人,但他也救了更多的人,因此他自然用不着自责。
只是,这么一支哭灵的车队还是让谭纵心里一个一直被他压制着的疑问冒出了头:这些山越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又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撞上林青云率领的无锡县公人?更为什么会对无锡县如此熟悉,竟然直接便围堵了县衙,掳走了苏州知府,更是将城里的富户一网打尽,无一遗漏?
谭纵想着在杏林馆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深——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愿意充当山越蛮子的马前卒,前来无锡县里探路。
如此充足的准备,甚至连闵志富的存在都知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只是这些东西暂时还不宜去谈,更不宜谭纵去摸。谭纵隐隐有种感觉,这次山越人劫掠无锡县城绝对不是一件巧合,里面的水怕是深的很。要知道能得知闵志富存在的,即便不是无锡县里能排的上号的上层人物,那也是无锡县县衙里的消息人事!
唯一能信任的,或许只有林青云这位无锡县县令了——倒不是因为他官大,而是因为这位县令的身份特殊。根据陈扬几个人早先的说法,这位林青云的背后站着的也不是个普通人,在当今的朝堂里那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便是那些资历稍浅些的阁老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但是,谭纵又不敢将这个担子放在林青云肩上。
谭纵很清楚,林青云既然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客栈,而不是留在县衙处理善后事宜,只怕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太多人命的概念——这很符合谭纵的某种认知:古代士大夫阶层对平民阶层的人命向来都是不重视的。
贱民、屁(和谐)民,这两个词却不是白叫的!虽说大顺朝对治下的子民已经相当看重了,但中华大地上几千年传承的官本位思想,却不可能根除的净。特别是大顺朝开国已经四百余年,即便太祖皇帝当时如何的教化世人,可这几百年过去后,该腐朽的依然会腐朽,该堕落的依然会堕落,这可不会因为一两个明君的出世而改变。
此时谭纵唯一期望的,便是明天一早能联系上监察府留在无锡县的暗间。一来是可以借助监察府的秘密渠道,将这无锡县的情况用最快的时间传回南京;另一方面却是想从暗间手里看看这此无锡县被劫时的具体情况。
故此,谭纵便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做些什么。而最好的,便是能从赵云安处取来“尚方宝剑”,让自己能够好好的查一查这回能够震惊整个大顺的大事!
林青云能够漠视人命,可他谭纵却做不到这一点,这才是谭纵会想着去收拢人心的原因——他早已然想好了,若是林青云不愿意深查的话,他便要代替他将这事情查个清楚!既然赵云安与曹乔木这般信他,甚至还莫名其妙的给了个监察府游击的职位过来,不借这个官帽子好好查个底朝天,谭纵才会觉得那是真对不起这帽子了!
不过,这些都还仅仅只在谭纵的谋划之中。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赵云安支持的情况下,否则以他一个无根无底的穷小子,如何能去查这等案子——不管是请来的山越蛮子,还是直接指使的,相对于谭纵来说,那都是了不得的能量!
而若是没有赵云安的支持,谭纵自然不敢去捋这把虎须——谭纵这会儿虽然热血,但还不至于烧糊涂了脑袋,做这种会把自己命搭上去的事情。
这些山越蛮子既然会蠢到公然劫掠县城,自然不能指望他们会安安分分的等着被人清剿,若是发觉谭纵在查案子,几乎可以肯定谭纵会被这些山越蛮子暗杀掉。便是这些山越蛮子不懂,可那些给他们当眼线的也会怂恿他们干的。
不过,谭纵却是深信这事必然会引起朝堂的重视,至于赵云安定然也会在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发来反馈——似这等戒律县城的事情,大顺朝开国以来,也仅仅是在边关战败时发生过几次,但内陆却是从未发生过,由不得朝堂不重视。
如此一来,这山越蛮子必然会成为朝廷围剿的对象。故此,谭纵这会儿想做的,虽然有为这无锡县牺牲的公人报仇的意思,可若是往公里说,也不过是给朝廷打个前站而已,实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
而一旦查清楚山越蛮子的踪迹,亦或者是查出山越蛮子的眼线,谭纵这监察府游击的位置不管是来的如何蹊跷,必然都能坐稳。
如此一来便是一石数鸟,谭纵若是再不做才是傻瓜。
《》是作者“小黑醉酒”写的一部小说,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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