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弄醒。”
随着陌生的男声响起,一股冰冷透骨的凉意袭来,江晚晚打了个颤,缓缓睁开眼。
药物的残留效果让她脑袋还不太清醒,但是身上越来越清晰的寒冷,让理智迅速回笼。
她视线转了转,把破败荒凉的四周纳入眼底,看起来像是某个烂尾楼,最后目光定焦在正对着她身前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瞧着不过四十左右,身上穿着绣了金龙的唐装,坐在一把木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粒核桃。
怎么看都像是在文玩店里拈花逗鸟的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陆湛的……二叔?”
许久没有说话,江晚晚喉咙干涩有些沙哑,她舔了舔滑落嘴角的冰冷水渍,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之前在信耀曾见过面前的男人几次。
而且,当时陆湛怎么说的来着——他二叔是个无欲无求、喜好风雅、脾性温和的好人。
神踏马好人!
陆裕州上下打量了江晚晚几眼。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个子娇小,浑身都被方才的冰水浇透了,黑发濡湿沾在脸颊上,形容有些狼狈,但是一双眼睛倒是又黑又亮。
面临这种情况还能保持冷静,有几分配得上他那个多智近妖的侄子。
可惜了,他们注定只能做亡命鸳鸯。
收回视线,陆裕州垂眸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面的叶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江晚晚都被气笑了,“装人倒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都干出绑架自己侄媳妇的事了,还请见谅,要不是现在被绑住了没法动弹,她一定打爆这戏精的狗头。
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面前的人绑架她肯定是想利用她威胁陆湛,从陆湛手里得到什么。
仗着现在陆裕州在陆湛过来前,不敢对她的生命安全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江晚晚小嘴叭叭的,充分展示了她那么多年和苏瑶斗出来的口才。
“贱人永远是贱人,就算你兜里揣了几个钱,也贵不了,连陆湛一根腿毛都比不上。”
“别人靠商业头脑发家致富,你靠毫无节操违法犯罪赚脏钱,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弄丢了,把脐带养大了!”
“有些人就和二维码似的,不扫一下,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其实陆裕州一开始并没有把江晚晚这种幼稚的行径放在眼里,但是耐不住这小妮子实在是太会骂,连骂了十分钟都不带歇气。
是人三分火气,更何况陆裕州被她男人掀了老底,本就心情暴躁,神色也就越来越难看。
“让她给我闭嘴!”
一旁的林助理闻言应声,走上前就给了江晚晚一耳光,把江晚晚打得脸一偏,脸颊浮上五个鲜红的指印。
响了许久的聒噪声音终于安静下来,想着这黄毛丫头总该收敛了,不料,江晚晚扭过头朝着林助理tui就是一口唾沫。
“有本事你们打死我啊!乌龟王八蛋!”
陆裕州气得额角青筋直蹦,朝身边的人一扬手,“把她的嘴给我堵了!”
很快江晚晚愤怒的喊声变成了一片唔唔唔,但是从她小兽般凶狠的眼神可以看出,肯定在心里狂飙脏话骂人。
被挑起了火气的陆裕州,脸上勾起熟悉的令人胆寒的温和笑意,走近江晚晚后,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戒尺。
“孩子不乖的话,就应该接受惩罚。”
随后,那戒尺高高扬起又落下,带着破风的力道,把江晚晚喉咙里的怒意打成了破碎不清的闷哼。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又被整个浇湿,很快布料上就氤氲出斑斑点点的血迹,因为被绑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尽是青紫,瞧着十分惨烈。
将染上了血迹的戒尺随手丢到地上,陆裕州微喘了口气,冷声道:“拍给陆湛看看,告诉他,要是不按我的吩咐来,他的小娇妻可就不只是这点皮肉伤了。”
“是。”
——
“爷,找到江晚晚在哪了!”
宋辞举起手机,把视频展示给陆湛看。
江晚晚三个字果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按着明希的手一松,陆湛凶戾眼神转到宋辞手中的画面上。
羸弱纤细的小姑娘被绑在木质椅面上,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泛红的眼眶中眼神倔强又清亮,狼狈而可怜。
胸口难以自抑地升腾起闷痛,陆湛大步往前,还染着别人血迹的手猛地夺过宋辞手里的手机,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化成无边的深不见底地凝聚着惊人风暴的黑暗。
“他想要什么?”
男人紧紧盯着画面中的人,声音嘶哑。
宋辞咽了口口水,一边用眼神确定陆湛现在是不是恢复了理智,一边飞快地复述信息关键。
“对方没说,只要求您根据指示单独前往他们说的目的地,不许带人不许报警,否则就撕票。”
“可以,让他报地址过来。”男人毫不犹豫,让人忍不住触动这份义无反顾。
“是!”宋辞编辑着手上信息,犹豫地瞟了一眼马桶内血红的水,还有倒在马桶边像块破抹布一样出气多进气少的明希,“明希小姐怎么处理?”
身上的衬衣染着大团大团血污,陆湛面容平静地站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血迹都冲净后,淡漠道:“送去医院,让明家人来领。”
随着话音落下,男人将擦完手的纸巾随手抛开,大步离开。
夜色不知不觉降临。
黑色的迈巴赫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疾驰,突然一个漂移急刹停在一栋废旧的烂尾楼外。
陆湛从车上下来,猛然甩上车门,迎上早就候在外面的林助理。
配合地让对方搜身后,他沉默地跟着林助理走进烂尾楼内。
滴水未进又被凌、虐了一番的江晚晚垂着头,忽然听到脚步声后倏然抬起头,乍然对上正大步走近的陆湛。
男人眼神冰冷、浑身血迹,仿佛刚从什么凶案现场过来,以为他受伤了的江晚晚瞳孔一缩,挣扎着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哼声。
遍体鳞伤的江晚晚刺激得男人眼尾发了红,亲眼看见体无完肤的江晚晚后,他远比想象的更失控。
“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