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书蘅失言

蕊贵人虽清新可人,天真无邪,可刘炟是饱学大儒、风流少年,仅有清新、天真与可爱又如何能拢住他的心。因此,虽然为封诸舅事母子俩斗着心机,但母子情分并未生疏生忿,刘炟依然定时来永安宫给母后请安,禀报重要军国大事。

自萱贵人住永安宫后,他来永安宫格外勤快,常常坐着御辇自苍龙门出北宫往永安宫跑,既给太后请安禀事,又借机到西苑殿腻一阵萱贵人。

永安宫内从上到下都知道刘炟的心事,他既是腻萱贵人,同时还惦记着已在永安宫侍奉太后的七名采女们。

萱贵人受专宠,此时已略显怀,怕自己怀孕让别人钻空子,故而对圣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次皇帝来,一般在太后所居的中和殿陪太后一会,刘炟总会悄然进入萱贵人住的西苑,少年夫妻情浓似火,自然少不得行周公之礼。

刚开始太后大意了,夕照为提醒她便将内侍记录的《起居注》和《彤史》,太后翻阅一下大惊,夕照、秦鹅也愁坏了,她们不得不另想办法。

但就在此时,一场惊天大案,突然狂飙汉宫,彻底打乱了她们的盘算。

原来,萱贵人被接进永安宫后,七名新选采女也轮流到西苑殿外殿当值,帮助清菱、子韵照应贵人起居,熟悉宫内规矩。这些采女中,窦氏、梁氏这两对姊妹花身长都有七尺一二寸,进止有据,恭顺有礼,虽素靥粗裙却倾国倾城,令太后刮目相看,颇以为奇异。

而夕照、秦鹅、萱贵人三人则颇感不安,尤其是萱贵人,凭女人的敏感和直觉,她感觉刘炟似乎格外牵挂着这批采女们。

夕照、秦鹅二人对这四女自然不会轻视,为确保萱贵人将来能入主长秋宫,二人已决定等到学完宫廷礼仪,便将窦氏、梁氏四女全部放进永巷,在无休无止的艰苦劳作中消磨掉她们的青春,令其永无进入掖庭之日,待年龄渐长后则出宫嫁人了事!

阴历十月初七那天,中山王刘焉来京朝见。晌食时,太后在永安宫举宴款待,刘炟也来永安宫陪皇叔晌膳。他的贴身侍婢连珠、书蘅无事可干,便来到西苑殿陪萱贵人闲话。陪贵人博戏之时,书蘅无意间的一席话,让萱贵人心惊肉跳,失手将玉耳杯脱手落在案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紫缎襦衫纹袖也被溅湿!

书蘅与连珠一样,都是刘炟与萱贵人的心腹侍婢。当时萱贵人赏给连珠、书蘅一人一枚金钏,连珠不敢离开太久赶紧回中和殿去了,书蘅则感激之余俯耳对萱贵人禀道,“立冬那天夜,皇上在西苑殿临幸过一个高个姊姊,是外厢当值采女。当时贵人睡熟,皇上一个人披衣悄然外出,吾刚出偏殿,恰好看到……”

话刚说了一半,感觉自己说漏嘴了,书蘅吓得赶紧闭嘴不再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书蘅随刘炟返回北宫后,萱贵人整整一个晚上心思黯然,震惊不已。千堤万防,还是晚了一步,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记得很清楚,立冬那天,皇上来永安宫陪太后过节,萱贵人也一起陪太后晚膳。当晚皇上便留宿在她住的西苑殿,二人小心翼翼地欢好一番后,她身乏觉多,便早早睡了过去。书蘅说的事,当是发生在那天她睡着之后。

按说,皇上正青春年少,临幸宫人不算大事。按宫里规矩,如果永安宫有哪个宫人或采女被刘炟临幸过,第二天掖庭令房儒、傅母简瑾一定会向太后和她禀报,以便让宫人或采女受到照顾。一旦有孕,则择殿居住养胎,是马虎不得一点的。

但房儒未禀报,傅母简瑾也未禀报,彤史太监根本就未记载。难道是彤吏官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是说是采女故意未禀,或者皇上故意隐瞒?!

萱贵人想到这里,不禁阵阵倒吸凉气。窦氏二女、梁氏二女可不是出自普通世族,窦氏二女是沘阳公主小女,而梁氏二女是武阴长公主养女,如果皇上故意隐瞒与采女相会,便说明二人早有情愫,这一切便是故意瞒着太后,那么这便非同小可。

“窦氏……”萱贵人首先想到了窦氏二女,她越想越怕,不免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永平末年,沘阳公主刘小翰多次带着窦妤、窦洇姊妹二人进出长秋宫,陪太后闲话。而窦妤擅书法,与时为太子的刘炟有共同语言,还经常切磋书艺。萱贵人那时已经进宫,但因窦氏深受先帝打压,她根本未往别的东西上想。现在看,少年伙伴,此番进宫一定是有预谋的。

立冬是辛亥月丁卯日(注:即阴历十月四日),萱贵人询问了清菱、子韵两个贴身侍婢,寻常永安宫的宫人或那七个采女来西苑殿侍奉,都要听这两个贴身侍婢使唤。但二女冥思苦想,立冬才过去几天,但那天会是那个宫人或采女后半夜在外厢当值,她们平时都不把采女放在眼里,竟然都想不起来。

“这不难,傅母处定有记载,吾去华光殿暗暗地查一番便知……”子韵补过道。萱贵人觉得有理,但提醒她不能让简瑾看出端倪。

第二天子韵到华光殿去,恰好傅母简瑾进入北宫掖庭公干,子韵偷偷翻看了简瑾记录的简册,采女们进永安宫侍奉全部记录在案。立冬当天后半夜,简册中清清楚楚地记着,从子时至黎明之前,西苑外殿当值者正是出自窦府的窦采女!

萱贵人闻报,诧异之余,越往深处想越有点汗毛倒竖的感觉。

她未敢禀报太后,思虑再三,但还是将书蘅的话转告长乐少府夕照、长乐太仆秦鹅。窦氏和梁氏处心积虑送女进宫,心思是明摆着的,夕照、秦鹅原已打定主意将来将她们送进永巷做宫廷役妇。现在二女闻言大惊,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圣上如果真的与窦妤有旧,那么萱贵人长秋宫的地位必不保,见多识广的她们一时也愣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华光殿所在的湖心岛,与太后所居的中和殿以一座曲折回旋的廊桥相连。从此开始,每次刘炟来永安宫,夕照、秦鹅能做到的,就是悄悄吩咐傅母简瑾,让采女们呆在芳林池中的华光殿,不得越过廊桥。

……

立冬过后的这几天,窦妤、窦洇姊妹俩一夕三惊,惶惶不可终日。

自从八月初进入永安宫后,她们在芳林池华光殿内跟随傅母学习宫仪之余,一直在中和殿侍奉太后。圣上每隔几天会来一趟永安宫看太后并奏事,但是窦妤和众采女没有接近圣上的机会。

陇右大捷后,萱贵人住进永安宫大院内西苑殿养胎。很快,今年新选进的采女便不再有贴身侍奉太后与贵人的机会,而是与永安宫的宫人、嬷嬷一样,成为深宫内最下层的宫女。

别的姊妹只会默默忍受,可窦妤却感到不一般。进宫前的那一晚,祖母、长公主刘中礼曾拥着她说了一夜话。现在她想起祖母的话,她比普通采女背负的更重,眼前的些微变化让窦妤感到了警觉。

汉宫深似海,惟有佳人泪。那巍峨壮丽的殿宇楼榭背后,是无数宫人的斑斑血泪。她听懂了祖母的话,南北两宫采女、宫娥数千人,唯一的希望就是盼能入掖庭,以博圣上一笑。可她必须得到太后、圣上宠爱,她不能走错一步,现在重振窦氏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她瘦弱的肩头!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接触太后或圣上的机会,采女们只能在永安宫中和殿和西苑殿的外殿当值,每天宫廷礼仪课结束,便与粗使宫女、嬷嬷们一样,打扫院落,椎洗织物,拂尘净几,干不尽的苦役。都是出自世族大家,如何干过如此粗活,有的采女常会偷偷哭泣。

窦妤没有自怨自怜,她能感觉到比粗活更大的变化是人的目光。长乐少府、太仆、卫尉、甚至萱贵人及贵人身边的宫人,看她的目光明显不同了。刚进永安宫时,更多的是赞赏、艳慕。而现在,那一双双笑脸掩饰不了黑眸深处的东西,那里分明隐藏着厌恶、警觉、鄙视,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刘炟经常过来看望太后,窦妤知道,这便是她唯一的机会。只是过去的清秀少年、病弱太子,现在已经君临天下。那曾经的海誓山盟,他还能记怀么?他还能记得长秋宫皇后书房内,他轻薄她后说过的话吗?!

不管如何,窦妤决心试一试,她决定拿命运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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