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曹顾不上自己腿伤,先将屠苏腹中小刀抽出,并包扎起来。小刀已经扎穿腹肌,血如泉涌,好不容易才止住。
淳于蓟见屠苏伤虽重,暂无生命危险,便向班超、秋曹一抱拳道,“班兄,十年之约,盼望与兄再斗一场,分出伯仲。此处交给诸位,吾去追呼衍历也……”
言未毕,没等班超阻止,瞬间人已经翻上墙头,不尽了踪影。
班超苦笑,剑侠身在江湖之中,即便是生死关头,碰见面第一件事还是想着分出个高下。即便此时打得如此惨烈,淳于蓟心里竟然还想着报十年前关中人家酒肆内的一剑之仇!
秋曹遥望着松涛声不绝的夜空,嘴里感叹道,“仲升勿怪,宋游侠江湖中人,且大仇在身,是不想与官府见面啊……”
说着,秋曹又对班超道,“贤弟追来,定然亦是为三名女娃。河南尹郭贺大人、司隶校尉牟融大人和燕侯樊鯈大人三路兵马很快即至,这里交给吾二人,贤弟赶紧将人带走。待风声小了,吾会至窦府拜访公子……”
班超闻河南尹郭贺、司隶校尉牟融和北军长水校尉樊鯈的大队人马很快将来,心里大惊。郭贺和牟融都是能臣,一个贵为河南尹且是有名的酷吏,一个贵为司隶校尉。而老将樊鯈更是个大人物,是当年跟随光武大帝打下江山的南阳勇将之一,他的姑姑樊娴正是光武帝刘秀之母。
连这三位大神都惊动了,他又想起窦大人府中的那个“送人情”的不速之客。看来,呼衍历的行踪,朝廷是了如指掌。
这场势均力敌的大战,过于惨烈,只能算勉强的惨胜。虽然最终斩杀对方四名杀手,可众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屠苏腹部重伤,已经不能行动,班超将其平躺地上。秋曹左腿血流如泉涌,人已经变得虚弱。班超把短刀在松明火把上烧红,然后在秋曹的惨叫声中,用彤红的小刀烙在伤口之上。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血被生生地止住了,伤口已经被烙在一处。
班驺左臂、班秉右腿均带轻伤,幸好不重,两人互相包扎一下,仍可再战。
秋曹失血过多,此时已经痛昏了过去,班超将他与屠苏并排躺好,这才自己脱下襦衣。班驺见状,心里稍平衡一些,嘴上便叫道,“尕叔,原来汝也有伤耶,血……”
“啪!”
兄长班秉抡圆一掌,将其后面的话给生生打了回去。班秉嘴里还喝道,“尕叔有伤,汝高兴耶?”
班驺梗着脖子顶撞道,“汝闻吾高兴来着?”
班超不理会兄弟二人斗嘴,他再将刀在火把上烧红,然后咬着牙烙到腋下伤口上,“滋滋”声响中,烟儿腾起,血被止住。
班秉举着火把,检视了一番伤口,并帮班超包扎起来,“尕叔,应该无毒……”
班超点点头。伤口虽然被烫住了,班秉已经初步确认不会有毒,但班超还是将呼衍历这个可怕的对手,牢牢记在心里!
他穿好襦衣,此时已经能隐隐听到丛林外的马蹄之声。
班超可不愿那三个女娃落到朝廷手中,他蹲到屠苏、秋曹身边,秋曹仍在昏迷中,班超抓住屠苏的手道,“屠苏将军,朝廷大军已至林外,这里不会再有漏网之徒,你我三人后会有期,班超就此告辞……”
屠苏虚弱、艰难地道,“吾已闻马蹄响,公子快去,在……地下剑苑……”
“谢将军!”
班超点点头,抱拳作别,便带着班秉、班驺赶紧向后院奔去。
班秉、班驺举着火把,三人至后完厅内巡视一番,未找到地下剑苑入口。又至西厢房,果然在一段夹墙内找到秘门。班驺掀开门,举着火把当先而入,后院侍婢、仆人、护院等均已逃尽,三人顺着台阶一路走下去,走到底便到了一个石门前。
门扉是两块精心打磨过的厚石板,上面赫然写着两个篆书大字,“剑苑!”
班驺推开石门,一股阴风吹来,令人不寒而栗。进入门内,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洞大厅,班驺点起一排巨大的油灯,室内原来是一个地下击剑场,装饰豪华,空间巨大。原来,这可是大汉第一游侠的击剑道场。从其排场,不难看出当年宋府的实力。
地道尽头,又是一个石门,班秉推开门,大叫一声,“小心!”
两头棕熊人立而出,咆哮着冲着三人便扑了上来。
班秉闪过一边,躲过大熊一击。但由于腿上有伤,动作还是慢了些,差点被熊拍着。班驺欲迎上,被班超挡住,“汝二人小心,由吾来!”
言未毕,他已经持锏而上,人翻腾而起,在空中横着一锏劈去。前面的大熊一声惨叫,脑袋被重锏拍裂,巨大的熊身倒地翻滚、挣扎、抽搐着。周边坐床、案台、围栏等设施均被拍扁、压碎。另一头大熊则咆哮着跟着向班超扑来,班超轻轻晃过,同时手中锏准确插向其腹中。
楼烦古锏锋利异常,在大熊的咆哮声中,锏锋已经深入胸腹。班超瞬间抽锏而出,人已经灵巧地闪到一边。大熊仆倒在地,地动山摇地一阵挣扎后,颤栗成一团。三人绕过抽搐的大熊,举着火把进入门内,只见里面是一走廊,共有四间屋。
这里是珍藏室,每一间石屋内,架上都摆放着无数宝剑、名剑。时间紧急,来不及细挑,班超顺手拿起两柄楚地重剑,黑色的剑鞘如山一般沉重。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墨家钜子腹䵍的兵器楚凤、楚凰,便随手递给班驺与班秉。
这可是大汉剑侠淳于蓟的秘藏,也是他多年的心血,都是剑中精品啊,怪不得名为剑苑。无奈人生无常,此时这些宝剑尽为别人手中物矣。顾不上感叹,三人赶紧找人,一间一间地找下去,找到第三间屋内,三个藤条箱赫然并排放在一起。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赫然蜷躺着三个胡人少女,穿着一模一样,金发碧眼,深目高鼻。小脸煞白,已经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