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丢了一支镯子引得萧尚一大早亲自来看她,还许诺送她一对更好的镯子之后,董凤娇的自信心得意感从来没有这么强过。她不由暗暗想着,其实萧尚是很关注她的,只是装着对她满不在乎而已,不然怎么她这边刚出事他那边就知道了,或者萧尚对她练字之举很满意呢。
她支着下巴,坐在窗前,眉眼里全是将要溢出来的笑意。
当听到丫鬟禀报说是风荷来看她之时,她还未反应过来,几乎想不起来谁是杭家四少夫人,直到风荷都进了屋,她方惊讶地站了起来。
风荷正想借她的镯子一用,不免亲热得笑着走过去:“二妹妹,你如今可是了不得了呢。”
自从上次风荷教她习字博取萧尚喜欢后,凤娇对风荷的态度好了许多,笑着站起来道:“姐姐怎么过来了,我有什么了不得的。”说完,她又羞怯地低了头。
风荷暗暗腹诽,萧尚那厮有什么好的,居然能把凤娇迷到这地步,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过这样也好。风荷在她对面坐下,故意盯着她看:“你难道还不够厉害,不就一个镯子吗,害得表弟一大早巴巴把我请过来,我还当什么事呢。虽说是老太太赏的,自然珍贵些,只是这样倒不像是看重镯子而是看重人了。”
这话简直说到凤娇心坎里去了,真是又得意又幸福,她正想寻个人好好诉说一番呢,偏偏整个王府没一个她熟识的人,想要显摆也没对象。比起来风荷好歹与她在董府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倒比王府的人亲近不少。
风荷的话勾起了她的话头,甜蜜得回忆着与萧尚的初识、许诺、指婚、迎娶等等,连这几个月来萧尚对她的冷淡都成了爱护她喜欢她的一种表示。
风荷抚额,这陷入情爱中的女人原来都这样啊,当然凤娇比别人的症状更为严重些,几乎是在臆想状态了。虽说风荷不喜欢凤娇,但想到他日她得知真相或者被萧尚抛弃之后的惨状,风荷还是有几分不忍心的,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玩弄女人呢?他们想近的时候就近,想远了可以把你当做陌路人,甚至送给别的男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女人如衣服吗?
“他说要送我个比这还珍贵的镯子,也不知何时送来呢?”凤娇拉扯着手中的帕子,脸上全是期待的表情。
“瞧我,你不说我竟忘了今儿的正事。表弟请我过来啊,就是想让我借你剩下那个镯子看看,他回头好请工匠定制去。他们男人呢,你是知道的,最好面子,让他亲自来与你说吧,他总觉得有违男子汉大丈夫的行事,跟个女人一样。这府里又没旁的与你亲近些的人,不免把我叫了来,还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其他喜欢的首饰,他好一并命人打好了送给你。
从前我们爷还常说表弟是个性子清冷的人呢,家里的妻妾从来不肯多关心几分,弄得陌生人似得。倒是你,得了他的缘,居然肯为你做这么多事,连我看了都羡慕不已。”听凤娇提起镯子,风荷忽然心下一动,想起一个法子来,越发把凤娇捧得高高的。
凤娇故意扭捏了一下,最后终是让丫鬟把剩下那只镯子取来,还假意说着:“有什么话不能自己来说。”
风荷汗颜,却不得不把这个谎圆了,又奉承了她几句,最后说道:“自你来了这么久,还不曾见过杜姨娘吧,想不想趁这机会见见她呢。”
果然,凤娇一听就欢喜起来,立起来问道:“可以吗?丫鬟们跟我说,世子爷他不喜欢府里人来人往的,我怕他生气一直不敢提。”凤娇还打算好好请教请教杜姨娘如何笼络男人的心呢,风荷与她毕竟曾经生过嫌隙,有些话她可说不出口。
风荷斜睨了她一眼,捂嘴笑道:“你也呆了,杜姨娘如何与那些闲人相比,你想见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要是你不便与他说,我帮你传个话好了,保管一会子你就能见到杜姨娘了。”
凤娇虽然有心自己去与萧尚说,又觉得现在萧尚喜欢她,她越发要自重了,不能轻易去见他,倒是同意了风荷的说法,还催着风荷快去。
风荷便带了镯子辞了她,让她安心等着好消息。
杭天曜萧尚两个大男人还在书房等她,见她进来时面色不大对,就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她给你脸色看了?”
风荷忙摇头,随即觉得自己的心眼的确不少,便腆着脸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萧尚脸黑了又黑。即便想想自己对那个大条暴躁的董凤娇有爱意,他都觉得恶心不已。说完,风荷十分不好意思得偷偷看了看萧尚,暗暗道: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谁叫你的招牌好用呢。
杭天曜却不管萧尚心里的恼火,笑着与风荷点头道:“你的意思是那人偷了镯子后应该会去找杜姨娘,或者逼她做什么事或者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咱们不如这回就叫了杜姨娘来套套话。顺便还能以董凤娇来吓唬吓唬她,让她不敢胡说乱做。是也不是?”
“就数你聪明,行了吧,瞧你那得意劲,又不是你想出来的。”风荷好笑的嗔着他。
“你想出来的与我想出来的有何分别,连你的人都是我的,难道还计较这些。”杭天曜的手越过小几捏了捏风荷的粉颊,一脸得逞的笑意。
风荷当即被他羞得连耳朵根都红了,这可是别人家里,还当着外人的面,这杭天曜,太轻浮了。而杭天曜与萧尚那是毫不见外的,自然不认为他们夫妻有什么必要背着他行事。
萧尚看得眼神闪了闪,轻轻咳了咳,低了头去。想起他与世子妃,似乎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倘若他这样对世子妃,怕是得把她吓得脸色铁青不可。为何有些女人就是不懂情调呢,夫妻之间,总是那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倒了胃口。
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既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端庄贤惠得伺候自己,甚至主动给自己纳妾;但有时候又期待妻子能如青楼楚馆中的女人一样有情趣,会撒娇吃醋,而不是一味的恪守规矩。总之就是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一个都舍不得放手。
话说杜姨娘正在董府急得团团转,大半夜的有人不知不觉偷进她的房间,幸好董老爷没歇在她房里,而且还拿了凤娇的镯子给她看,要她与他们合作。她当时吓得快昏死过去,人家虽然只拿了凤娇的镯子,但显然是指假设她不肯乖乖合作,连凤娇的命都能取来。
只是她不敢大意,这的确与凤娇的镯子一模一样,但她依然不能十分确定。嘉郡王府守卫森严,难道真有人能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得取了凤娇性命不成,关键是她不知人家要她合作些什么,要是因此而伤害到儿子华辰的利益,那她自然要好好权衡一番。
那人似乎也不急着要她下结论,说是给她两天时间考虑。
今儿一天,杜姨娘都在想用什么借口能去趟嘉郡王府,好歹先知道凤娇好不好,是不是她的镯子。她想出董府容易,可要进嘉郡王府就难了,还不知嘉郡王府认不认她这个亲戚呢,或者世子妃故意寻衅,压根不让自己见凤娇呢?
就在杜姨娘焦急慌乱的时候,嘉郡王府派了人来接她,说是董姨娘想见见她,这下子她愈加紧张了,一定是凤娇那边出了事,不然不可能想见她的,但也证明了凤娇在王府至少不是没有一点权力的。
杜姨娘也不知是急迫还是宽心的到了萧家,她原以为会让她先去拜见世子妃的,谁知前来领路的丫鬟直接将她带去了一个小巧的院子里,瞧着不像是堂堂世子妃住的地方。
她以为是凤娇的院子,谁知一脚迈了进去,见到的不是女儿,而是董风荷,她当即愣住了,半日方反应过来。
风荷笑着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姨娘,咱们坐下说话吧。”
杜姨娘迷迷糊糊坐了下来,她联想到昨夜的人,以为一切都是风荷安排的,就是要逼她说出当年陷害董夫人的事。这般一想,她倒是放下了些许,倘若风荷逼她跟董老爷说董夫人是自己陷害的,她最后还能以凤娇被胁迫让董老爷不再相信这个说法。她强自镇定了下来,笑道:“大小姐请我过来有什么话说?”
风荷浅浅啜了一口茶,抬眸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姨娘知不知道昨儿夜里凤娇的镯子丢了,就是她出生那年老太太赏给她的,因着事情闹得大了,就请了我来抚慰凤娇。”
杜姨娘心中一跳,果真是凤娇的镯子,董风荷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咬了咬唇,问道:“大小姐,你想要如何?”
“嗯,姨娘是什么意思?我也是早上听说了这个消息赶过来的,这会子世子爷在凤娇那边,她不便见你,是以让我在这陪你说说话。”风荷几乎可以断定偷了凤娇镯子的人一定已经去找过杜姨娘了,不然杜姨娘就不该是这副表情了,好歹要先惊讶一下。杜姨娘这么镇定,表明她早就知道此事了。
“你,大小姐的话当真?”杜姨娘有几分吃不准风荷的意思,她既怀疑是风荷设的计,又担心不是风荷,那样倒暴露了有人要她合作的事。
风荷莞尔笑着,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然是真的。姨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似乎早就知道凤娇的镯子丢了啊,是谁告诉你的呢?”
杜姨娘暗暗心惊,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露出了马脚,便想法子转圜:“大小姐,凤娇的镯子真丢了不成,那可是老太太赏的珍贵之物啊。”
事到如今,她想演戏也要看人信不信,风荷索性从袖子取出凤娇的镯子来,拿在手里轻轻把玩着:“姨娘认认是不在这个,这还是方才凤娇给我看的呢?”
杜姨娘几乎忍不住就要从怀中掏出另一个镯子来对比一下,终是压住了这个念头,故意上前几步细细看着:“对,就是这对,只剩下这一个了吗?”
“是呀,另一个不正在姨娘身上吗?”风荷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杜姨娘下意识要伸手的动作,便诈诈她。
杜姨娘几乎稳不住了,她当即确定是风荷取了凤娇的镯子要挟她,咬牙切齿从怀中取出另一只镯子来,问道:“大小姐,你想让我做什么?”
风荷故作惊诧,不解得问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真是怪了,凤娇丢失的镯子如何在姨娘手里,姨娘从哪儿得来的。”
杜姨娘听得越发迷糊了,这瞧着又不像是风荷干的,不然她可以开门见山与自己直说,何必转弯抹角不肯承认呢。不是她做的,她又怎么猜到镯子在自己身上,杜姨娘觉得十分沮丧,她感到自己就像别人手中的玩物,任人宰割。
风荷也不与她打哑谜了,正色问道:“姨娘,凤娇的镯子丢得奇怪,王府里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才请了你过来证实一番。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拿了这个镯子逼你做什么事?”
杜姨娘万分懊恼,她估计自己是被风荷诈了,本来她自己不说他们是不会发现有人要自己合作一事的,眼下看来却是瞒不住了。要说那人能取了凤娇的性命,她相信董风荷现在就能让凤娇生不如死,他们之间可是有夙怨的。
与其被那个不知身份不知要求的人要挟,杜姨娘宁愿选择与风荷合作,至少她还有法子应付风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昨夜的情形完整叙述了一遍。
这一切与风荷的猜测差不多,可惜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要求杜姨娘做什么事,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风荷笑着收起一对镯子,语气中含着微微的讽刺:“姨娘既然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看来是不打算与那人合作了吧。姨娘这么做是对的,堂堂王府,若是想要保住一个人的安全,你觉得几个宵小之徒当真能成事?这一次,是王府不知他们的歹意,被他们利用了,可是下一次呢,他们还能拿凤娇怎么样?
但是,我既然能让凤娇心甘情愿的交出镯子,自然也能让她死得无声无息,这一点,姨娘需要怀疑嘛?不过,姨娘也别担心,我对凤娇并无其他意思,她好歹是我妹妹,只要她不妨碍了我,我是可以让她在王府风风光光当她的姨娘的,甚至将来的侧妃娘娘。姨娘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姨娘现在可以先去见见凤娇,回头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杜姨娘心中恨不得立时咬死了风荷,但她不敢,她知道这里不是她可以胡来的地方。风荷既然能见她,既然敢光明正大与她说这些,那必是经过嘉郡王府同意的。杜姨娘第一次这么后悔,她让凤娇嫁到王府,分明就是把凤娇送到了风荷眼皮子底下。王府世子与杭四少可是表兄弟呢,她当初怎么忘了这一点。
杜姨娘一步步沉重得出去了,风荷一点也不担心,杜姨娘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明白,不会把这些告诉凤娇的。
杭天曜与萧尚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望着杜姨娘随仆从远去的身影,对视一眼,都小心得审视着风荷。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轻易惹不起,回头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呢。你看看她,三言两语哄得杜姨娘说了实话,还拿她半点没办法,回头可能还要将女儿的生死交到她手里。最倒霉的可能会是那个要挟杜姨娘的人,因为他已经在某人的算计中了,估计就怕他不去呢。
萧尚故意蹙着眉,严肃得问风荷:“表嫂,董姨娘好歹是我的妾室,你确定我会把她的命交给你处置?”
风荷抿了抿嘴,笑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表弟愿不愿意把凤娇交给我我不知道,但我确信杜姨娘一定是这么以为的。而且表弟不肯,难道我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都不用我动手,还不知表弟府里有多少人等着要凤娇的命呢。尤其表弟今儿又去看凤娇又为她招来杜姨娘的,多少女子正咬碎了银牙盯着看呢。”
萧尚却被她的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听风荷的意思,似乎是笑话他妾室太多,忍不住就反唇相讥:“我虽然妾室多,但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不喜女色,不及某人名声响亮。”
杭天曜听着把祸水引到了他身上,而且还这么不留情面,当即反驳道:“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这点我娘子最清楚。”他一面说着,一面讨好得摇了摇风荷的胳膊。
风荷却是轻轻推开他,笑道:“我清楚什么,清楚你有五个姨娘,清楚外面有一堆女人巴巴望着你去。别打量我整日呆在府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我陪嫁来的那几个护院小厮,平日连你的面都没见过,上了街还有人找他们打听你的去向呢,千万托了他们有机会就引着你去。”
“娘子,他们哪是望着我的人,分明就是指着我的银子呢。”杭天曜颜面尽失,又想到风荷这回勉强给他留点面子,回去还不知要怎生磨搓他呢,就对萧尚恨之入骨起来。
萧尚摸了摸鼻子,他说什么了吗,他只是为自己辩驳两句,就说了一句不及某人名声响亮吗,有点名道姓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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