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房间里倒是红彤彤的,一片喜庆,却也不见有特别贵重的摆设。
“少夫人,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跪在床沿上,细致地给徐氏揉着脚,一面问道。
徐氏已经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知道四夫人又想趁着机会把七少爷弄到外院去,心里一阵暗气。这些日子来,四夫人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一味的摆婆婆谱,动不动就把她当下人使唤,服侍用饭歇息那都是小事,按摩、做饭之类的事都让她这个正经儿媳妇去做。一到晚间,就故意寻了借口把七少爷唤到前头去,没一两个时辰不放人回来,甚至直接留了七少爷在外院歇过一晚。
白天的时候,时常叫七少爷多与恭亲王府几位公子亲近,总之就是不给她们夫妻一个独处的机会。不过这样一来,七少爷既觉得愧对她,又更舍不得她,两人的感情反而直线升温。
好在这次有风荷解围,不然七少爷一个强不过,就有可能搬去外书房,想要再搬回来,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她心里一直暗怪风荷害了她,但她不敢恨,因为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极其恐怖,她不想以卵击石,触怒了这个杭家连王妃少夫人都明里暗里吃了亏的世子妃。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徐氏还是遗传了其父亲的明智的。
风荷笑着进来,关切地问道:“七弟妹,太医怎么说?”
此刻的她,温柔和煦如春风,一派长嫂风范,可是徐氏的身子习惯性地动了动,她现在只要一看见她,就从心底生出一股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寒意来。她的手在被窝里掐了自己一下,才笑回道:“让四嫂挂心了,都是我不小心,太医说休养两天就好了。这么冷的天儿,四嫂叫个丫鬟过来便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咱们是妯娌,你有了事,我岂能不来看看。前儿说话时,我就觉得与你颇为投缘,心里惦记着,不来亲眼瞧了我也不能放心啊。何况你这般孝顺四婶娘,原该作为我们的榜样,太妃娘娘听了必然喜欢。”她在床前的红漆圆凳上坐下,笑语吟吟。
徐氏微微红了脸,叹道:“四嫂不必宽慰我,我本有心孝敬婆婆,谁知反而叫她为我操心,我真是无用啊。”
风荷不同意得摇了摇头,浅啜了一口茶,才道:“你有这心就够了,有事只管吩咐丫鬟们去做,不然养着这一院子的人作何用。想来你的心意尽到了,四婶娘也不会怪罪。我成天闷得慌,就少个人说话,沉烟,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屋里不用你伺候了,让我与七少夫人自在说话。”
徐氏的奶嬷嬷站在床前伺候,本来一直留心关注着风荷的举动,闻言忙抬头看了徐氏一眼,发现徐氏的脸白了一白,就没有和丫鬟随着沉烟一道下去。
上回少夫人从世子妃那里回来就不大对劲,整个人精神恍惚的,而且大冬天的,背上竟然出了一层冷汗,唬得她不行。这个世子妃又想干什么,她犹豫着要不要请七少爷进来,又怕惹恼了风荷。
风荷只是喝茶不语,徐氏顿了一顿,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围着我们我们反而不便说话。”
闻言,奶嬷嬷无法,担忧的看着徐氏,一步一回头地踱了出去。
上等官窑的青瓷茶盏,这依然是杭家之物。杭家女眷,在自己院里的时候,往往都喜欢拿自己的陪嫁来待客,以显示自己嫁妆之丰裕,出身之高贵。而徐氏,从头至尾,都以低调为主,难道四夫人已经开始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了?
风荷故意仔细打量着茶盏,抬眸轻笑:“七弟妹,莫非四婶娘闲来无事,有意帮弟妹打点陪嫁?”
徐氏一震,她想不到董氏观察能力这么强,随意一扫就发现了四夫人与自己之间的矛盾。七少爷天天呆在这个屋子里,都未发现这个问题啊。
她心知瞒不过,含蓄得微笑着:“院里的小丫头不省事,不是丢了这个就是摔了那个的,偏偏还要相互推脱,整日吵嚷得人心烦。”看似她答非所问,其实却道出了实情。
原来徐氏进门没几日,四夫人除了磨搓她之外,还看上了她的嫁妆,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十里红妆呢。不过,新妇来了没几日,做婆婆的总不好开这个口,便寻了各种借口,在她屋里拿东西。
比如前日华辰大婚,七少爷夫妻前去恭贺,除了王府公中的礼物之外,各房都会有自己的一点心意。四夫人本就厌恶风荷,更不肯出了,索性对徐氏说道:“我听丫鬟说你房里有个牙雕三阳开泰图的插屏尚可,既不太过贵重,也不会轻了,就拿这个送给董家吧。”
又有一次,把她房里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送给了恭亲王。反正徐氏成亲没几日,屋里就天天会少一两样东西,四夫人的话她不敢辩驳,眼看着东西越来越少,心下也急了。后来想出一个法子,把显眼的贵重的摆设都收了起来,换上了杭家自己的,她就不信四夫人好意思叫人来翻儿媳妇的箱子,那样传出去四夫人的脸面也不要留了。
果然,四夫人从她那里占不到便宜,今儿就想了折梅插瓶这事儿来为难她,可惜算计再一次失败。
四夫人此人,一向故作清高惯了,今日能做出此种举动来,足以见得对徐氏的不喜。
风荷心下好笑,面上却嘲讽地笑道:“想不到咱们府里还有这样不得用的奴才,留着也是作怪。七弟妹,你怎不回给四婶娘处置了呢,哦,四婶娘近来太忙,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你放心,这样的刁奴,我们府里万万留不得,你回头把那几个人给我指出来,我一并带了回去,我如今虽不管家,几个奴才还是管得的,就当我替四婶娘分忧了吧。”
徐氏听得瞪大了双眼,涌起一股喜意。她的院里,除了她从娘家带来的,其余伺候之人都是四夫人安排的,都是听从四夫人调遣,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命令。尤其其中有几个,长得妖娆不算,还故意在七少爷面前晃来晃去的,她这一有风吹草动,就去禀报给了四夫人,弄得她行动半点不得安心。
倘若能够借此机会清理了院里的内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怕就怕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不但得不了一点自由,还惹恼了四夫人。
“只是,这一来,七弟妹这里必然少了服侍的人。正好年底下,咱们府里人手不够,母妃作主要新买几个丫鬟进府,人牙子明儿上午会送人来,到时候七弟妹亲自去挑几个合心意的,交给她们一并教了规矩,再带回来使唤吧。”她彷佛看透了徐氏的想法,云淡风轻的随口说着。
“那,多谢四嫂为我烦心了。”徐氏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软糯中不失底气。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风荷要这么帮她,至少四夫人眼下是她最大的麻烦,能有人替她抵挡得住这个麻烦再好不过了。
风荷摆摆手,摇头不悦道:“七弟妹又见外了,我是真心拿七弟妹当自己人待,七弟妹若一直这么生分着,我往后也不敢来七弟妹这走动了。”
徐氏不知她话里真假,少不得低头致歉:“是我不好,四嫂不要与我生分了才好。”
风荷这般对徐氏,一来是为了弥补之前她的过失造成的徐氏的困扰,二者,她还想看看这场婆媳大战的好戏呢,自然要火上浇油一番了。
两人话着家常,说到七少爷身上,风荷意有所指得问道:“听说近来七弟常去恭亲王府走动?”
对于恭亲王府的心思,徐氏还是有那么点感觉的,她登时急切起来,倘若七少爷与恭亲王府走得太近,即便他什么都不知情,一旦事情抖露出来,七少爷少不了一个被牵连的命运。本来他已经是恭亲王外孙了,看在杭家面上皇上或许愿意放他们一马,如果当真搅进了那些事里,谁都救不了他了。
虽然对暗中的情形完全不知,但仅凭风荷,徐氏也能猜到恭亲王并不占胜算。她也曾想过劝四夫人离那边远一些,可她明白此刻的她无论说什么只会起反作用,而且四夫人对她的心结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化解的。与其供这么一座大佛在自己头顶,还不如狠心一些。
“婆婆说,王府那边的清客相公都是大儒,七爷去的多了,谈讲谈讲,进益大一些。是以七爷几乎日日都会去走一遭。”徐氏咬着唇,想到最坏的可能,不由一阵哆嗦。
“七弟有心举业吗?”这个风荷倒是不怀疑,不管是谁当皇帝,科举出身总比恩封来得体面些,那才是凭自己的本事挣的前程。
当然,杭天曜争夺世子一位又不同,他不争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连累整个王府,王府之势是必要放在杭天曜手中,皇上才能真正放心的。
徐氏自然也希望自己夫君能够挣一个进士出身,到时候封妻荫子,她也跟着得个诰命风光一些,省得永远被四夫人压着。一旦有了诰命在身,四夫人再不喜她,大面上总不会有错,休妻之事也不能轻易言之。
她勉强笑了笑,应道:“听七爷的意思,想明年跟着下场一试。”
风荷了然,凝眸想了半晌,笑道:“那更不该太频繁外出了,做学问到底要靠真才实学,别人的学问再好,对自己虽有进益,终是比不上圣人之言来得深刻。依我的意思,七弟妹可以劝七弟白日多在外书房用功,把书温得熟了比什么都强,晚上再回房安歇。”她一面说着,一面对徐氏眨了眨眼。
徐氏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大喜,忍不住握了风荷的手道:“多谢四嫂提点。”
这样不但避免了与恭亲王府走得太近,也让四夫人无从抱怨自己。七爷每日都在外书房温习功课,四夫人必然又放心又得意,对自己就放松了好些;待到晚间七爷回房安歇,她看在儿子累了一天的份上,也不会忍心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吧。
而且四夫人善妒,外书房一向是没有丫鬟伺候的,比在里边还好,叫那些有小心思的都没有机会。
风荷拍了拍徐氏的手背,冲四夫人院子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婉转笑道:“我知七弟妹向来是个能干的,一定能好生辅佐四婶娘料理家事吧,到时候四婶娘能松快不少。”
徐氏对自己方才的大意很是不满,她竟然那么轻易就对董氏失了戒心,往后可不能出这种状况啊。她假作捋耳边的鬓发,抽出自己的手来,缓缓点头:“四嫂的意思我明白了。婆婆每日忙于院里的事情都来不及,没功夫搭理外边的闲事。”
哼,不过是要她绊住四夫人,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不去寻四夫人的麻烦,四夫人也不会放过她,顺水推舟替董氏解决了心头患而已。
“打扰七弟妹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若七弟妹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使唤个身边人到我那去。”她笑着站了起来,告辞别去。
风荷走后没多久,七少爷夫妻就在屋里说了好半日话。从第二日起,七少爷便回了四夫人要用心攻书,也不出门,成日在外书房看书写字。四夫人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儿子虽然爱读书,但新婚燕尔的岂能真个舍得下,后来叫人暗中去瞧了几回,发现都没什么异样,才暗暗放了心。因此,她以为徐氏已经不得儿子之心,对儿子晚上回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是不忘给徐氏找麻烦。
只是,每一次四夫人也没占上什么便宜,徐氏进退得宜,处事谨慎,可不会让四夫人轻易得了好去。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就是太子大婚了。
杭家可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外祖家、舅舅家,一时也成了热门之地。虽然太子与杭家表面上不甚亲热,私底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日,太妃高高兴兴得与风荷、三夫人主仆几个说起太子大婚的事项,恰好王妃带着杭莹一道过来,商议给魏平侯府小姐添妆一事。
王妃这几日日子不好过,为了不叫人笑话,妆容画的比平时还要精致。今儿穿了一身浅铁锈红描金菊花的褙子和深石青色水墨梅花的马面裙,头发挽得光光的,不见一丝碎发,看起来还算精神。
大家笑着行了礼,她才站着对太妃说道:“母妃,后日即是正日子了,儿媳打算明儿回趟娘家,好歹也是姑姑,总不能叫侄女儿笑话小气了。”
“哈哈,我预料着你这两日就要提出来,谁知你竟不提,我还琢磨着能省则省吧,岂料你今儿才想起来。”京里风俗,家中有女出嫁,亲眷、闺蜜都会前去添妆,以示祝福之意。两人说得正是这事。
大家都大笑起来,太妃忍着笑道:“你们年轻,不心疼银钱,倒觉得我小气了。去吧,莹儿也去,出去走动走动,省得呆在屋里闷坏了。”
王妃与杭莹一齐应了是。
风荷故意与三夫人大声说道:“我原有话与祖母说得,被她这一吓,也不敢开口了。”
三夫人诧异,问道:“你怕什么,我竟不知还有你怕的事情。”
两人说着,大家都饶有兴趣听着。风荷神秘一笑,暗暗指着太妃道:“我旁的不怕,就怕祖母小气,嘴里不肯承认,还拿着我们排揎一顿,弥补花了银子的心疼。”
屋子里主子丫鬟挤了近二十人,都是一阵哄笑。
太妃笑得前仰后合,扶着端惠笑骂道:“你们评评理,她几时怕过我了,我做了一辈子祖宗,谁见了我不是恭恭敬敬的,就她敢当着面的拿我取笑,都是你们惯的。我小气,屋里打眼的有多少被她哄了去,惹得端惠一到晚上就捂着胸口与我汇报院里少了什么东西,还劝我手紧着些。”
大家越发笑得欢畅。太妃摸着风荷的胳膊,又与众人道:“你别哄我,是不是要去给韩小姐和苏小姐添妆,她们都是你的闺中好友,原就该去,我这回也大方一次给人看看,东西我包了。”
“还是祖母心思灵透,孙媳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法眼,往后再不敢有小心思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假装拿手抚着胸,做出害怕的样子来。
“你们别说,我就爱她这样,一家人,非要分什么尊卑的,这样有说有笑的才好,寻常百姓家不都是这么着。”太妃揉着风荷的发髻,显见爱怜之意。
三夫人笑着与王妃道:“母妃方才还怪我们惯着她来着,大家心里明白,到底都是谁惯出来的。”
太妃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对三夫人道:“看来原是我自己的不是了。左右都是要去的,也就明日吧,叫马房备了车,路上小心些。我瞧这天气,怕是晚间会有雪呢。”
王妃亦是朝院子里看了看天,应道:“可不是,天阴阴的,今年的雪比往年好似要多些。”
晚间,风荷与杭天曜一同用了饭,坐在熏笼上剥了松子吃。
杭天曜对韩穆溪存了戒备心,不过不想让风荷以为自己小心眼,而且他清楚风荷与韩穆雪交好也有为杭家考虑的因素。现在皇上信任杭家,太子认杭家是舅舅家,可他日就说不准了,一个不好鸟尽弓藏。风荷与未来皇后是闺中蜜友,无论如何,对杭家都有好处,尤其对他们夫妻两人。
是以,他只是柔声嘱咐道:“去不打紧,要早些回来。跟车的婆子、护院车夫都要我之前为你挑的,别用不相干的人。我明儿要去一趟东宫,不能陪你一起去,你凡事小心些。天凉,多带几件衣裳,暖炉、袖套、热茶都不能忘了,还有外边的东西不要随便吃,用什么都从家里带去。”
风荷越听越是好笑,终于禁不住笑得弯了腰,伏在他肩上啐道:“你何时也像个老妈子一般了,这些丫鬟还能没想到的,你忙你的正事去吧。”
“坏蛋,人家关系你,你却不识好人心。再不听话,明儿不放你出门。”杭天曜将她轻轻一拉,风荷就斜躺在他腿上了,他很温柔得在她滚圆的臀上拍了一记。
风荷自是不怕他,安心躺在他怀里等他剥了松子喂自己,又娇笑道:“今年年底全是喜事,闹得满京城的人都没个消停,可怜咱们的荷包越来越空了。”
杭天曜低眉笑看她,捏了捏她莹润似玉的脸颊,口里说道:“怕什么,咱们明儿也寻件喜事大办一番,还担心不能赚回来。”
“咱们能有什么喜事,你不能再娶,我不能再嫁,纳妾之流也不算大喜事。”风荷随口应道。
谁知杭天曜的脸抽了抽,在她樱唇上咬了一口,嗔道:“胡说,你要敢再嫁,看我不去抢亲。我是指咱们孩子出生,难道不用办个满月礼庆贺一下?而且啊,只要娘子想,咱们努力点,争取年年都能收红包。”说到最后,他几乎整个头都埋到了她脸上,火热的唇拂过她的耳垂、脖颈。
风荷又羞又臊,捂着他的唇笑骂:“胡扯,若真那样,谁还敢与咱们家有瓜葛,都躲得远远的。再说了,我不信你那么厉害。”她偏着头,媚眼如丝,秋波频传。
杭天曜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即一扯衣衫,吻着她红唇支吾着:“我、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双手略一用力,就抱了她坐起来,自己仰面躺下,搂着她坐在自己腰间。手指灵活得扯去她的腰带,把一件浅海棠红白狐狸毛滚边的小袄褪了一半下来,露出淡藕荷色的中衣,他牙齿含着中衣的腰带,微微一挑,中衣又散了开来,只剩下杏黄色的鸳鸯戏水肚兜。
风荷大是羞恼,这样的姿势也太不要脸了,何况时辰还这么早。她欲要推拒,可杭天曜根本不给她机会,抓了个大迎枕垫在自己颈下,抬头隔着肚兜含住了她挺拔圆润的乳儿。风荷小手撑在他肩头,不小心把他的衣服抓得越发乱了。
杭天曜星眸里荡漾着柔情蜜意,一路湿吻着她雪白如玉的胸脯,左手在她光洁的背上徘徊着,右手腾出空来握住她另一半丰乳,用尽手法碾磨挑逗着。
风荷正是孕间,本来感觉就要敏锐不少,被他这番挑逗,浑身都酥软了,无力地随他摆弄。杏黄的肚兜飘然落地,留下更美的风景。
可惜,两人都太大意了,忘了暗示丫鬟一声。
恰逢青钿进来回话,不防两人在房里闹成一团直接闯了进去,登时臊得头脸脖颈红成一片,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风荷眼里都急出泪来,伏在杭天曜胸前不敢探头,这一次,比上回丢脸丢得还大。
杭天曜情知她害羞,可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何况青钿都出去了,必然不会再由人进来。又怕风荷不肯,便抱着她换了一个姿势,口里安慰着:“宝贝儿,别急,青钿什么都没看见,有我挡着呢。乖,小心憋坏了气。”
“你,都是你,害我没脸见人。”风荷小手在他胸前乱打,眉毛都纠结起来了。
“是,都怪我。不过,看都看了,再半途而废不是亏了吗。来,握住我,好不好?”杭天曜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彷佛引诱人干坏事的恶魔。
风荷被他牵引着,碰到了那个滚烫的地方,闭上眼,又偷偷揉了揉。
屋子里,响起男子沉闷的低吟声,随即是女子的惊呼声。
银白的光晃得屋子里白花花的,耀的人眼睛都挣不开来,连纱窗帐幔都挡不住。
风荷迷迷糊糊醒来,吓了一跳,忙唤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才卯时整。下了一夜的雪,外边都是积雪反射出来的白光。”沉烟温柔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风荷松了一口气,正要喊人进来,却发现自己光着膀子,回想起昨夜之事,她都不知自己几时上的床,应该是杭天曜抱她回来的吧。她回神看了看身边,是杭天曜睡得正酣甜的笑颜。
直到辰时初,两人才梳洗完毕,在花厅里用早饭。
刚准备出门,马房那边递了信进来,风荷专用的马车出了点小问题,用不成了。
杭天曜皱了皱眉,不悦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昨儿就叫你们预备车马了吗?出了事怎么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回报?”
回话的是马房一个小管事,被杭天曜盯得有些害怕,低着头解释起来:“回世子爷,本来昨天小的几个接到了上边的令,就仔细检查过了,只待今儿娘娘出门用。谁知半夜的时候雪太大了,马房的顶棚结构简单,竟被积雪压塌了,有些残雪落到了娘娘的马车上,加上飘了半夜的雪花。现在车帘、幔子都湿了,连里边冬天特地围的一圈厚毡帘都打湿了。
这个拆卸不便,而且小的们怕马车里潮气重,惊扰了娘娘,特来请示,要不要换一辆马车。另有收拾齐整的马车,只是仪制上差了一截,平儿给五少夫人等乘坐的。”
闻言,杭天曜虽有些许不悦,却也不好太过苛责,这是意外情形,如今再责罚他们也没用,还是先送了风荷出门要紧。他扬声唤道:“沉烟,你带人去看看那辆马车能不能用,可以的话,多在里边垫些褥子,一定要保暖安全,万不可冻着了娘娘。”
待他吩咐下去,风荷才笑着问马房管事道:“是单我的马车被雪打了,还是别的马车也这样。你们可曾回过了王妃?王妃怎么说得?”
“回娘娘的话,已经回了王妃娘娘了。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请娘娘暂时委屈一下,小的们一定尽快将娘娘的马车收拾妥当。另外郡主的马车与娘娘的并排,也被雪打了,不过没有娘娘的严重,说是也换一辆其他的安全些。”马房管事愣了愣,很快回道。外院的人一般都是唤杭莹郡主的,内院的才叫五小姐。
沉烟去了一会,进来说道:“那马车与五少夫人平儿坐的一样,奴婢问过了,就是备着临时急用的,虽然不是很好,也算可以。奴婢已经叫人在里边生了火炉,备齐了褥子等物,应该不会很冷。”
“行了,就这样吧。你们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出发,还要赶回来用午饭呢。”风荷点了点头,对杭天曜说道。
杭天曜亲自送了她们主仆一行坐上马车,又把跟车的嘱咐了好几遍,看着她们远远的去了,自己才打马去东宫。他好歹是太子的表兄,从小与太子的情分比别人强些,太子大婚,他难免要去露个脸,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当然,事情都由内务府料理,他这也不过是表面形式。不过,太子倒留他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放他回去。
风荷的马车在雪地上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远处皇宫的重楼玉宇,在雪光照耀下,倒比往常显得分外明澈,偶尔露出一角紫色或者金黄的屋顶,璀璨夺目。
平民百姓的屋子就差得多了,多半是灰色黑色的瓦,在雪地里,静静望着天空。
一般王侯府邸门前大道上的积雪已经有下人在清理了,而大街上肯定没有这么快了。换了平时,衙门也不管这些事,等着积雪自己慢慢融化了,但因明日是太子大婚,势必要经过不少街道,是以府尹派了不少人马前去清理积雪,但时间紧迫,许多地方还是厚厚的雪。
车轱辘在雪地上滚动,偶尔带起了一小坨一小坨的雪块,雪块慢慢散开,落在了地上,剩些残雪沾湿了车轱辘,难看得很。
风荷的马车在最前面,由沉烟陪着。云碧领着几个小丫头坐在后面下人的车里,还有一群婆子,都是寻常下等的大车,自然没有风荷的豪华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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