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薄弱而荒凉,淡淡的洒在紫色的屋顶上,斑驳的树杈间,风荷涟漪般飘动的裙角上。浅粉红光滑的宫缎上,绣着一朵朵鹅黄色的迎春花,轻柔而潋滟,反射出飘渺的金光,绚丽华美。
含秋、青钿跟着她,一路去小厨房,小厨房坐落在倒座房后两间敞亮的屋子里,她说要亲自去厨房吩咐厨娘们两句。萧尚吃过早饭就带了楚泽过来,杭天曜身子不便,没有去外院,太妃让他们到了凝霜院来说话。反正太妃心中风荷有一日是要接手王府的,见几个外男是寻常事体,哪个当家主母身边只有女的管家娘子呢。
王婶子带了张婆子、几个丫头忙得不亦乐乎,这是自打开了小厨房后第一次招待外客,她们可得好好展示一番手艺,不然什么时候丢了差事都不知呢。
小厨房每日的份例是由大厨房拨过来的,按着凝霜院主子仆人的人口精确算过,一般都是不会有多余的。如果偶尔想吃个什么,还得再去外面买。好在王婶子等人都是住在府外的,每日都要进出,顺便带了菜蔬进来。
大家一见风荷,赶忙让开一条路,王婶子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请安:“少夫人过来了,这里烟熏火燎的,少夫人有吩咐只管传奴婢们去说。”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看看而已。今儿备有哪些菜?”风荷提了裙角,前后绕了一圈,倒是收拾得颇为干净整洁,异味不浓,唇角含了笑。
王婶子闻言,忙把菜单奉上:“太妃娘娘知道今儿四少爷有客来,让大厨房多拨了几样菜蔬,这个小羊腿、野猪肉就不是今儿的份例。”
“我怎么瞧着这个小羊腿不甚新鲜?”风荷难得进厨房,不代表她一窍不通。
王婶子有些尴尬,倒是张婆子回了话:“回少夫人的话,这是前天元宵节用剩下的。现在天气寒,肉类不会放坏,还能用一下。”
风荷眯了眯眼,嘴角微勾,浮上冷笑:“如今大厨房的管事是谁?”
张婆子的眼里闪过笑意,应道:“管采买的是王妃娘娘身边田嬷嬷的男人,管份例的是王妃娘娘奶嬷嬷的儿媳妇,我们都称她为金大娘子。”
“照这么说,是金大娘子拨过来的了?”风荷秀眉一挑,声音有些冷,太妃还在呢,自家夫君好好的呢,有些人就要揣摩着主子的心思行这种下作之事了。可惜她算错了,知道她的作为,第一个饶不过她的就是王妃了,亏了她婆婆,竟没有提点她一两句。王妃的奶嬷嬷一同陪嫁来的,只是后来身子不好,王妃体恤让她荣养,提拔了她儿子媳妇上来。
王婶子与张婆子一同应是。
风荷看了含秋一眼,含秋立时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里边有一些碎银子。
“张大娘,你带个小厮一同出去,买些新鲜菜蔬回来,记住一定要新鲜的。这个先别用,也别扔,回头我还要呢。”张大娘忙接了含秋递过来的银子,领命退下。风荷又对王婶子道:“大节下的,大家大鱼大肉吃腻了,婶子拣些清淡爽口的菜做上来,客人是南边人,不爱咱们北边的重味儿,婶子手上把握好了。再要几样精致的点心,上次那个炸红薯味儿香,吃着还好,也做个上来。”
王婶子一贯服从主子吩咐,不会多说多问,她本就会得多是家常菜,依着风荷的意思反而更能显出她的手艺,亦是笑着应下。
离了这里,想起后花园暖房的几盆兰花快开了,不由信步往后院行去。
含秋见左右无人,方才低声说道:“清早谭侍卫就唤了奴婢去,已经查清楚了,昨日的四个婆子并不是雪姨娘娘家的人,而是她姨妈户部侍郎卢家派来的,也算得上娘家人了。雪姨娘的母亲出身长安望族卫家,是旁支,她有一个堂姊是长房所出,嫁到了卢家,派婆子过来的就是这位卢夫人了。
上一次,还是去年七月的时候,卢家也曾派过人来。来了也就送些吃穿之物,并不多坐。还有,谭侍卫说卢大人原先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卢家只是陕西的普通书香门第,近几年来升迁很快,但没有打听到有没有人在背后助他一把。具体小姐还有想知道的,谭侍卫可以再去打听。”
谭清倒是有几下子手段,不过短短时间,就能打听到这么多,想来表哥在后边亦是帮了不少忙的。从这些情况看来,雪姨娘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非要说有何不妥,那只有她为何到杭家做妾了,县令之女倒罢了,有个侍郎夫人的姨妈,居然还愿意来做妾,那就有问题了。
“有没有听府里丫鬟提起,当年雪姨娘是如何进的府?”风荷停下脚步,手扶在一株海棠树上,轻轻攀折了一段枝杈,拿在手里把玩着。
青钿一听,立时振作了精神,她们几个年岁小些的,平日没什么吩咐,就是到处闲逛玩耍,打听事情,杭家的大小事被她们听了个七七八八。风荷一有问到的,也能尽快答上来,她神色间略有不屑:“人人都赞雪姨娘清高孤傲,我看不尽然。这是两年多前的事了,一次少爷与几个公子去京郊赛马,在一处茂林里遇到几个抢匪拦路抢劫,一个像是官眷人家的马车被拦。
少爷几个一时兴起,救下了马车里的人,正是雪姨娘。听说是雪姨娘随其母来京城探望重病的姨妈,及给表姐送嫁。少爷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回来就要人去提亲。但以雪姨娘的出身位居正妻是远远不够的,不知江家怎生想得,倒愿意把女儿给人家做妾。就这样,雪姨娘就来了咱们府上,开始少爷待她极宠了一阵,后来慢慢淡了下来。”
好一出英雄救美啊,美人酬英雄,比戏台上演的都好看,想来这个事当年也在京城哄传了一阵吧,毕竟是段旖旎香艳的故事。
“行了,你们以前见到雪姨娘如何仍然如何,不能因着这些就怠慢了她,回头你们爷生气我是保不住你们的。”风荷不清楚雪姨娘在杭天曜心里到底有多重的位置,是以不敢轻易下结论,男人对于这样柔弱而清冷的美人儿应该都是有一样保护征服的情肠吧。在没有确定杭天曜的心思前,风荷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好好供着他那些姨娘们,做一副妻妾和睦的样子出来。
从后花园回来,两个丫鬟分别捧了一盆春剑一盆雪鹤,都是名贵品种。杭家还真有钱,为了这些花花草草,每年舍得的很呢。
午饭时,三个男子在前院,风荷一个人在后院用的。想起金大娘子,她计上心来。命丫鬟去知会了杭天曜一声,自己领了人要去给太妃请安,长日漫漫的,陪太妃打打马吊做点吃的也好。
才出门,却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不由诧异的转过了身,是萧尚,他一个人。月白色暗银纹的长袍,在腰间覆了一根紫色的带子,颇有潇洒之气。风荷两次见他,他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显得人冷峻威严,没想到他穿淡色的也很好看,多了丝人情味与俊朗气。
“表弟可是有事?”风荷莞尔笑着,阳光洒在她脸上,薄如蝉翼的肌肤轻轻跳跃,好似开了一朵圣洁的梨花。
“没有。屋子里坐久了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恰好遇到表嫂。”或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温和,有种家常的感觉。
风荷对萧尚的看法一直处在第一次相见时他那锐利如鹰的目光,所以她对他有本能的疏远,这个人叫她防不胜防,只能保持距离。可是她看得出来,今天,萧尚是故意接近她,为了什么?难道为了杭天曜,怕自己对他不利,想要试探试探。又不像,他全身慵懒,并没有太大的戒备情绪,反而叫人放松。
她只得与他周旋:“酒菜不好,还请表弟勿怪。等四爷伤势好了,一定再请表弟过来,哦,对,还有表弟妹。”既要与嘉郡王府联络好感情,女眷那边绝对少不了,听说萧尚是王府世子,他的世子妃是怡亲王家的郡主。
萧尚的随意瞬间消失,一股寒意从他身体里漫出来,风荷不经意得退远了一步,而他,顿了须臾,淡淡相谢:“多谢表嫂的好意,得闲了一定来。”他没有提自己妻子。
“都是自家亲戚,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我还与我们爷说,等他好了,我们一起去给舅舅舅母磕头呢。”风荷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思量着难道萧尚与他妻子感情不好,不是成亲不到三年吗,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呢。
“欢迎之至。到时候表嫂表哥一定要来。”他说完这句,就假意怕杭四两人寻他,回了屋。
风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一层朦胧的金光,犹疑不定起来。终是什么都没想,抬了脚继续前行。
粗使的小丫头手中提了一个红漆的捧盒,里边装着那块小羊腿肉。
在太妃院门外,遇到与丫鬟嬉闹的杭莹。自从发生了凌秀的事情后,她伤心了几天,那毕竟是与她一块玩耍的姐妹,一旦发生那种事,叫她有些难以接受。过了几天,也就好了,她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但是个很乖巧的姑娘家,听长辈话,读书、女工都是好的。在京城闺秀群中颇有点名气。
见是风荷,她忙甩了丫鬟们,上前与风荷打招呼。
“五妹妹也在,虽说天气凉,可别出汗了,回头着了风到不好。”杭莹刚与丫鬟们耍蹴鞠,额角上微微带了些薄汗,小脸红红的。风荷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杭莹与风荷相处时间不多,但很喜欢她,偶尔闲了也会去找风荷说笑。不由接了她的帕子快速擦了擦汗,然后递给了丫鬟,口里笑道:“回头洗干净了再送还给四嫂,四嫂这回过来是看祖母的吗?”
风荷拉了她的手一起往院子里走,笑道:“是呀。祖母这几日晚上睡不沉,白天素性就不歇了,我虑着她闷,就过来坐坐。你不知道,我还带了好东西呢。”
“什么东西?我也要看。”杭莹越发拉紧了风荷的手,兴致盎然。
“喏,这不是。”风荷指了指丫鬟手中提的捧盒,神秘得笑道:“你四哥今儿在家里宴客,大厨房拨了这个东西过来,我便琢磨着咱们自己弄来吃,岂不有趣。”
杭莹脱了风荷的手,上前去,那丫头赶忙揭开食盒,一只小羊腿肉。她就有些泄气:“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这个成天吃得,有什么意思,四嫂哄我呢。”
风荷抿嘴而笑:“我想着咱们叫了婆子们给我们在院子里生了火,然后把它弄干净了,咱们自己蘸了调料,在火上烤着吃,不是很好玩。什么东西倒无所谓了,关键是咱们既能玩了还能吃了。”
杭莹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东西吃,听得睁大了眼,眼中闪过亮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推着风荷往屋里走,要去请示太妃。
屋子里,太妃正在与王妃说话。
“母妃,明儿是老国公爷的七十大寿,母妃在家里闷得久了,不如咱们明日一起去热闹一日。”王妃偏坐在下首的雕花玫瑰椅上,神色恭敬。
老国公爷,京城国公府不少,王妃没有明指的应该是哪一个?哦,对了,英国公,英国公府是太妃娘家,老国公爷是太妃哥哥,也只有他们府上太妃愿意去走一遭。
太妃凝神想了想,恰好看见风荷杭莹二人进屋,先唤了她们上前:“老四媳妇也过来了,都过来坐。”
风荷依礼给二人行了礼,方才走到太妃跟前笑道:“孙媳惦记着祖母一人闲闷,过来作陪,不想母妃与五妹妹早就到了。”
“好,都好。老四还在与他朋友吃酒吗?你有没有记得叫人劝着他些,他伤口未好全,千万不能吃多了。”太妃揽了二人上炕,坐在她左右手。
“孙媳给爷准备的是咱们庄子里自己拿葡萄酿的果子酒,味儿甜,吃多了不妨事。上回送了些过来与祖母和母妃,不知有没有尝过?”风荷并不坐,跪在太妃身后给她捏着肩膀,舒服地太妃摇头晃脑。
太妃拍了拍杭莹的手,假意训她:“见了没有,你四嫂怎么孝顺人的,以后好生学着点。那个周嬷嬷斟了一杯给我尝尝,我吃着极好,就让她收了起来,嘴里淡的时候吃上一杯。”
风荷笑得弯了腰:“祖母这是臊我呢还是打趣自己。这不是摆明了嫌我小气只送了一小瓮吗,祖母放开了吃,我那还有呢,怕祖母不爱吃,先送了一点来试试,若是果真吃着好,以后叫她们多多做了。祖母可别怪五妹妹,五妹妹比我还孝顺。我刚才与她提着咱们自己弄了个小羊腿,用火烤了吃,她就立时想到祖母与母妃,要来请祖母母妃一并玩儿呢。”
杭莹原是被太妃打趣得红了脸,闻言感激得看了风荷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太妃被她们挑起了兴致,一跌声问道:“什么小羊腿,怎么吃?你们好歹说明白了咱们让她们快去弄。”
风荷招了招手,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赶紧提着东西进来,先与大家行了礼,方把捧盒放在中间。风荷一面解释道:“因为四爷今儿宴客,祖母特地让大厨房给我们多拨了些份例菜过来。我瞅着菜多得很,这个小羊腿肥而不腻,最适合烤着吃,就自己贪了没叫她们做。媳妇最近忙着照料四爷,都没有好生服侍祖母与母妃,心下正不安呢,就想借花献佛,弄了它来咱们自己烤着吃,既能取乐又能逗祖母一笑,岂不两全其美。
五妹妹听了,还说要自己动手烤了孝敬祖母母妃。东西没什么,不过看在我们一片心意的份上,还请祖母母妃赏脸呢。”
“我看呀,这哪是孝敬我们的,分明就是怕我们不让她们玩,把我俩一齐拉下了水,她们好尽兴。”太妃轻轻锤着风荷的胳膊,大笑起来。王妃亦是抿了嘴。
“祖母怎么猜到的,四嫂就是跟我这么说的。”杭莹故意绷着脸,眼睛冲风荷眨啊眨。
风荷不依,上去挠着杭莹的胳肢窝:“五妹妹出卖我,我再不依的。”
看她俩闹成一团,不知只太妃王妃,连伺候的婆子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太妃想起烤羊腿,忙命周嬷嬷带了人下去洗干净了,切好,再带上来。周嬷嬷应声,叫丫头提了篮子跟她去小厨房。
这边先议正事,太妃点头对王妃道:“你说得是理,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没得在房子里发霉了,明儿咱们一起去。连老四媳妇都去,老四身子好了七八,有丫鬟服侍着就好,你累了大半月,也出去松散松散。”
风荷起身笑应:“人人都赞大舅姥爷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我竟没有福气一见。这回可是好了,沾了祖母的光,明儿跟着去沾点福气回来。”
“你这猴儿,三句话就得逗我大笑,哪日我笑得合不拢嘴了才拿你出气呢。”太妃拍着风荷的脸颊,满是慈爱之色。
“祖母高兴了,多吃些睡得安稳些,便是拿我出气都值了。”风荷素性偎到太妃怀里,由着太妃拍她。
杭莹望着她们,眼里有一点点艳羡,难怪祖母那么喜欢四嫂,四嫂年纪比自己略大,但在祖母跟前从来都像女孩儿一样爱撒娇爱玩闹,相比起来自己倒显得太过老成了,不招老人喜欢。想到这,立意以后要向风荷学习。
王妃笑看着她们,并不说话。
谁知周嬷嬷面色略有些不好的进来,踌躇着动了动嘴,又不说。
太妃性子偏急,就和声斥道:“你这老货,有什么事啊,快说。”
周嬷嬷轻轻瞟了一眼王妃,王妃心下一“咯噔”,就有些紧张,周嬷嬷轻声回道:“四少夫人带来的小羊腿肉好是好,只是不大新鲜,应该还是前日元宵用剩下来的。或是大厨房的人一时弄混了,拿错了吧。”
“怎么会?我瞧着好好的啊。早上大厨房才送来的?”风荷吃惊,立起身来。
太妃脸上的笑容全定住了,冷冷扫了王妃一眼,转而吩咐周嬷嬷:“既是如此,你再去大厨房要一个过来,把这个扔了。”
王妃脸色不大好看,有点发白,紧紧咬着嘴唇,心中暗恨不已。这些混蛋奴才,不会办事就算了,还自作主张,非得去犯到老四媳妇头上,难道这段时间还没看清老四媳妇不好惹嘛,自己受罪罢了,还得连累自己,太妃没明说,可是私底下还能对自己没有意见,哪一日被他们搅得丢了这掌事的大权,自己找谁诉委屈去。
只有杭莹一个没有弄明白里边的弯弯绕,兀自想着一会怎么吃,厅里的气氛慢慢好了起来。风荷也怕太妃心里存了气身子不好,与杭莹说起明儿出门穿什么等等,岔开了这个话题。
王妃事情多,忙得很,一会子就离开了。晚上传来消息,金大娘子被人指责手脚不干净,王妃恨她不争气,罚了三个月月银,打了十杖,撵到了后花园看守花园。若不是她婆婆求情,只怕都逐出了王府。
第二日,杭府的人都热热闹闹装扮了,准备去英国公府祝寿。
杭天曜不能去,看风荷一个劲收拾打扮自己,没好气的问道:“不就出个门吗?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风荷沾了一点胭脂抹了唇,从镜子里看他立在身后不远,瞪着忙进忙出的丫鬟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好歹是舅姥爷家,我还能不去请个安,论理早是该去的。难得今儿祖母欢欢喜喜的,你可不能闹别扭,招了祖母的气上来,小心父王捶你。”
“他爱打就打,反正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杭天曜越发气恼,撩了袍子下摆一屁股坐在床上。
风荷摆手命丫鬟们出去,自己走到他身边坐下,握着他手劝道:“父王脾气急躁,还不是为着你是他儿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只是别带出来,叫人看见难免背后中伤你。我顶多去两个时辰,吃了午饭就回来好不好,你看看,我的眉毛画得好不好?”
杭天曜转了头看她,在她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好看,谁见了都会夸你。”
“哈哈哈,真的,那就好。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灰头土脸出去,人家只会说杭天曜的妻子是个又丑又老的妇人,我好看了,人家也是羡慕你,赞你一句对我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风荷捏着他的鼻子,微微仰起头看她。
杭天曜被她说得有些飘飘然起来,一把抱了她坐在自己怀里,在她眼角亲了一口,又含了她耳垂轻轻嗜咬着。
风荷被他弄得发麻,脸上烧红了一片,如开了一朵艳阳下的桃花,娇媚妖冶。
杭天曜越发动情,吻着她白玉般细腻的脖子,手上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摸索开了。风荷怕自己才上身的新衣裳被她弄皱了,又觉得时间不早,一把按住他的手,在他左右脸颊上分别狠狠亲了一口。随即趁着杭天曜没有注意,大笑着跑了出去。
杭天曜懊恼又被她溜了,只得起身去前边,准备吃饭时再占点便宜也好。
他一出去,就有丫鬟给他请安,不知怎么回事,每个丫鬟看到他,不是偷笑就是直接笑出了声,把杭天曜笑得怔怔地。
风荷在小花厅看着调停桌椅,摆置碗筷。就有几个姨娘过来请安了,来得最早的是柔姨娘和媚姨娘,两人一个娇艳一个妩媚,袅袅行了过来。她们都知道今天风荷会去英国公府,少爷一个人留在府里,安了心要来引逗杭天曜重新记起她们。
她们在门口等待小丫鬟进去通报,从打起的帘子一角瞥见了杭天曜站在中间,一脸的迷茫,顿时大惊,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杭天曜自己看不到,但别人都能看到,他两颊上有两朵鲜红的唇印。能公然在凝霜院里这么做的,除了少夫人还有谁,少爷已经这么宠爱少夫人了?少爷不是一向厌恶女子亲吻他吗,每次都避开她们的唇。
柔姨娘和媚姨娘的震惊可想而知,她们都是伺候了少爷几年的,都不曾获得这个待遇,没想到少夫人短短几日就把少爷勾引得见了她们都没个笑颜。狐狸精,真是个狐狸精,大白天的当着一屋子丫鬟呢,竟然这么招摇。两人把手中的帕子拧得比麻花还紧,彷佛那帕子就是风荷。
风荷看早饭得了,就过来叫杭天曜用饭,不意看到他脸上的桃花,又是可气又是好笑,忙拉了他衣襟回里间,把他推坐在梳妆台前。
杭天曜此时才知自己脸上留着风荷的恶作剧,登时通红了脸,却把那唇印映得更加艳丽了几分。风荷拿帕子给他擦了,又叫人打了水,给他再梳洗一遍。
杭天曜恶狠狠的瞪着风荷,他杭家四少几辈子的脸都被她丢光了,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没想到还被个女子给调戏了,尤其落到了一屋子人的眼睛里。
风荷讨好的笑着,还主动挽了他的胳膊:“爷饿了吧,咱们快去吃饭吧。有爷爱吃的鸭子肉粥呢。”
饭后,风荷领了丫鬟去太妃院里,准备伺候太妃出门。就在众人要上马车的时候,宫里来了人,只得放下此事,先去正厅相迎。
来得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宫太监安公公,来传皇后娘娘口谕,宣庄郡王府四少爷夫人杭董氏立时进宫跸见。
众人大吃一惊,无缘无故的皇后如何宣风荷进宫呢,风荷无品无级,按理是不能进宫的,当然贵人相召是例外。但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既然谕旨到了,进宫是必然的,好在皇后娘娘是杭家女儿,倒也不用太担心。
太妃揽着风荷,柔声笑道:“宫中礼仪你是知道的,有不懂的地方安公公也会提点你,只要比平日略恭敬些也就好了。想来皇后娘娘不过是挂心老四的身子,宣你进去问问而已,你只管放心去吧,有什么实话实说。”
太妃说话之时,周嬷嬷已经递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给了安公公。安公公是皇后的心腹,自然清楚杭家的分量,对杭家原就恭敬小心,如此更是露出温和的微笑,连连点头。
王爷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妹妹对老四格外看重,宣人进宫询问病情是极有可能的,倒不太担心。风荷年纪虽小,但自打进了王府没什么大错,一应规矩礼仪都是学得不错的,尤其是胆大,不至于进个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只是叫了三少爷过来,与他吩咐道:“你四弟妹要进宫,你一路护送她去,再安安稳稳接她回来,周家那边不去也使得。”
三少爷杭天瑾眼角的余光扫过风荷,连忙应是,心中却在思量皇后对老四果然不同一般,不愧是当日带过一年的。原来先王妃去世之时,杭四只有三岁,皇后那时十三,跟着太妃带了杭四一年,第二年就进宫立为皇后。
太妃又嘱咐了风荷几句,点了沉烟与自己身边的端惠伺候她进宫,让端惠带足了赏人的红包。端惠是常跟着太妃进宫的,自是不怕,沉烟稳妥,也是个得力能用的。风荷身上穿得本就是去英国公府拜寿的正式服装,如此倒不用换了,可以直接穿着去。
这边,跟了安公公一行人进宫,车子去得远了,太妃才带众人去英国公府祝寿。
庄郡王府离皇宫甚近,不过一刻钟多的功夫,就到了南侧门。下了马车,有皇后特地派来的一乘小轿等着,四个清秀的太监抬着轿子一路进了后宫,倒省得风荷绕半个皇宫走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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