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一晃已是五个月的光景,九月,天高云淡,安长溪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蓝北墨刚自京畿司回来,见安长溪睡得香,便没有去打扰,而是一人来到了花园之中散步。
回想着往昔的重重,他不觉就走进了竹林的深处,光影斑驳,微风轻吹,摇曳着竹影幽然,只让人觉得心思宁静,神清气爽。
缓缓转过竹林小路,忽然听到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清脆的环珮碰撞声便想了起来,清风吹得一阵香风袭过,悦耳的女声就传入了耳中:“现在就要回去医堂了吗?好久不见你了,这才刚来坐了一会儿就又要走了。”
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接着响起:“紫如,你不要总在这里闷着,好歹也出去看一看,不过一个月,你越发的清瘦了。”
隐约听到紫如叹了一口气道:“你每次来都让我出去,前几次竟是还去了酒楼听曲,若是被别人知晓了,说不准就说我什么了。”
蓝北墨静静的听着,便知道是韵诗来看望紫如了,不禁缓步走了过去。
“听曲怎么了?你可知医堂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的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了紫如,上次挑的簪子你怎么没有戴?”韵诗浅笑着说道。
“簪子,带上了又给谁看呢?”紫如摇了摇头,话刚说出口,眼前便闯进了一个欣长的身影,她猛然抬头,似乎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
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深邃的眼眸就这样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细碎的阳光一样,只这样一看就再也不愿移开目光,深深的被吸引了过去,然而那目光却又很远,遥不可及的让她连仰望的勇气都没有丝毫,那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温度,亘古不变。
她只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一旁的韵诗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道:“参见王爷。”
紫如这才回过神,急忙也拜了拜道:“王爷……”
蓝北墨只是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察觉她语气之中的些微颤抖,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话音一落,便又继续向前走去,方才只是听到声音过来看看,在此也不过只是停一停,身后的紫如抬头之后看到的就只剩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了竹林的深处,心头一阵疼痛,空落落的凄凉异常,惨然万分。
仍是沿着竹林向回走,转到漱玉苑,遥遥就听见了三两点琴声悠扬响起,蓝北墨唇角慢慢上扬,知道是安长溪已经醒了过来。
娴雅清淡的琴声,漫不经心的随手摆弄,听来就知道她那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慢慢拨弄,走进房门,就见她正站在琴案前随意拨弄着,玉白色的长裙将她渐渐隆起的肚子遮住,在阳光下看去,竟是为她带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听到脚步声,安长溪转头看去,就见蓝北墨手中执着玉笛抬手放在唇畔,清俊的笛声悠悠的传到了耳中。
手指轻轻一动,琴声便与笛声交织在了一
起,笛声似风,琴音如水,一个俊朗悠远,一个淡雅隽永,在房中轻轻落落的响了起来。
而此时,不远处的竹林之中,韵诗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紫如一人痴痴的望着那似乎遥不可及的漱玉苑,不禁潸然泪下,一片痴心碎成偏偏,凄凉落满了一地。
书案之上,几张宣纸散落,簪花小楷写满了整整一页,安长溪正靠在摇椅上假寐,蓝北墨走进来的时候便是这番风景。
听到声音,安长溪缓缓睁眼,便见蓝北墨正温柔的看着她,不由得脸颊一红,柔声问道:“今儿一上午没见你,京畿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蓝北墨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关于撤四藩的事情,蓝纪离今日上奏反驳我想要撤藩的事情,父皇那里暂时还没有消息。”
“他反驳撤四藩的事情?”安长溪撑起身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放心吧,没事的。”蓝北墨低头看她,清朗的笑容像是一道阳光一样温暖了一室。
安长溪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她可以将一切安心的托付给他,无论是对付蓝纪离的事情,还是暗中调查安国公的事情。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白玉小盏走了进来,低眉俯身放在了书案之上,低声道:“王爷吉祥,王妃请用。”
“这是什么?”蓝北墨随口问道,只见白玉小盏之中浅蓝色莹莹,带着淡淡的香气传入鼻中。
那小丫鬟抱着托盘刚要走出去,忽然听到蓝北墨的问话,竟然吓了一跳,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愣了一会儿才道:“回王爷,是薄荷露。”
“薄荷露?谁让送来的?”蓝北墨并不是怀疑这东西有什么古怪,只是如今安长溪有着身孕,吃的喝的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那小丫鬟咬了咬嘴唇,细声打到:“回王爷,是……是穆夫人让奴婢送过来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安长溪摆了摆手,府中的奴婢对蓝北墨一向敬畏害怕,看着那小丫鬟的样子便知道她是有些畏惧。
“整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谁见了你都会害怕。”安长溪看着蓝北墨,不由得调侃道。
“怎么不见你害怕?”蓝北墨抬手将玉盏拿起来,悠闲的搅动着,挑着眉问道。
安长溪靠在椅上,微微闭目:“有句古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若是这普天之下的人见了你都害怕岂不是乱套了?”
只听蓝北墨轻声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开口反驳,自是认了她所说的道理,安长溪抬眼看他,蓝北墨便将手中的薄荷露递到了她的面前道:“尝一尝吧。”
懒懒的摇了摇头,安长溪道:“这几日没什么食欲,不想吃,你若是想吃就先尝尝吧,我有些乏累。”
“即便是没有胃口也该吃些,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怎生倒比以往吃的还少了?若是这样下去,孩子怎么办?”蓝北墨说着,便将薄荷露
再次送到了她的面前。
听他这样说,安长溪低头看去,只见浅蓝色的玉冻盛在白色的玉盏之中,几粒取芯的莲子飘在上面,看着倒真是勾起了些许的食欲,伸手接过来道:“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安长溪慢慢的吃了小半便放下了,遥遥的就听见了花园的碎玉湖上传来了阵阵清脆的笑声,便知道是府中的婢女在湖上划船采莲子,她不免有些心中痒痒的,抬头看向蓝北墨柔声道:“墨,我也想去看看……”
听着她如此温柔的声音,蓝北墨本想拒绝,却不自觉的开口对着外头道:“程彬,备船游湖。”
外面侍立的程彬利落的应了一声,将一旁站着的云意也拉了过去,蓝北墨将安长溪扶了起来道:“可不能太久。”
安长溪笑着应道:“好,就一会儿。”刚刚站起来,忽然心头一疼,紧接着大脑一阵眩晕,天旋地转之际,一股腥甜冲上了喉咙,不觉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蓝北墨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声道:“溪儿!”
此时的安长溪只觉得心中似乎有千万把尖刀在用力的刺着,胸中更是气血翻涌,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住,忍不住又是几口鲜血喷出,低头看去,只见手指之上慢慢缠上了几道黑丝,渐渐蔓延到了整个手掌,心头大骇,竟是百绝毒!
她强撑着抓住蓝北墨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王爷……薄荷……薄荷露有……有毒!”话音一落,她只觉得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眼前的事物也越发的模糊了起来,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着蓝北墨,只听耳边传来了他愤怒与害怕脚架的声音,软软的便倒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百绝毒,源自突厥,是一种连环奇毒,中毒之人很快便会毒发,血气倒转,断绝神智,自指尖开始蔓延出黑色丝线,无解。
何士儒皱着眉头为安长溪诊脉,无数道黑色的丝线正在逐渐的蔓延到她的手臂之上,缓缓的缠绕着她白皙的皮肤。
比起前前后后慌作一团的众人,蓝北墨面色还能够算的上是镇定,何士儒刚刚抬头,他立刻问道:“何太医,怎么样了?”
何士儒将手缓缓的收回,张了张口最终说道:“这毒倒是可以解开。”
本该是如释重负,但是蓝北墨看着何士儒此时的神情,便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只见何士儒一脸的严肃,继续说道:“毒是能够解开,只是……”
“只是什么?”蓝北墨急忙问道。
“只是需要王爷舍下王妃腹中的孩子……”何士儒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听到这这话,蓝北墨眼中一震,随即摆了摆手严肃道:“无妨,我只要她平安就是。”
何士儒这才点了点头道:“王爷,这下毒之人怕是要针对王妃,这毒本是无解的,但是因为王妃体中还有胎儿,下官便可用金针引毒,将这毒素全部引到胎儿的身上,然后使胎儿脱离母体,王妃体内的毒便可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