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蓝北墨才抬起了头,将目光在安长溪的脸上移开,窗外明月似水,他低声叹道:“溪儿,希望今生今世我都可以这样护着你,让你能够每天都像现在这样笑着,远离一切的悲苦。”
“若是悲苦也能够在你身边,其实悲苦也算不了什么。”安长溪靠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
蓝北墨闻言一笑,唇边扬起了一个粲然的弧度:“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疾苦。”
“我相信。”安长溪微微颌首,一抹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一阵爆竹的声音,抬头看去,清透的夜幕之中绽放出了一朵一朵璀璨的烟花,十分耀目。
“好漂亮!”安长溪笑着惊呼:“王爷,我们快去看烟花,前日程彬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位擅长制作烟花的老人,切莫浪费了。”
“刚刚喝完酒,外头风大,会冻着你。”见她的步履有些蹒跚,蓝北墨一把将她拉住,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啊。”蓝北墨摇头失笑,伸手将貂皮披风拿了过来披在了安长溪的身上,这才搂着她向外走去。
翎江岸上,禁卫军之中的几个年轻将士已经将程彬程安送来的烟花放在了大堤之上,偶尔点上一个,便有无数的碎玉在空中缓缓落下来,异常的华美。
过了一会儿,空中开始绽放起大朵大朵的礼炮,一层一层的颜色华丽,将整个翎江都映照的恍如白昼一般。
安若义站在江畔抬头看着空中的烟花,转身对程彬道:“程统领,王爷和王妃还未过来,是不是要再等等?”
闻言程彬呵呵一笑,回头看了过去,安若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不远处的大堤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长长貂皮长裘将两人裹在其中,正是蓝北墨与安长溪两人。
一朵巨大的烟花恰在此时升上了天空,七色交织,将四周映照的像是白昼一般,碎玉倾泻,在空中留下了唯美的场景,光影浮沉,清晰的映照着安长溪绝美的面庞,此时此刻,她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寒风将她的衣袂轻轻吹动,光芒洒在她身上,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安若义不禁有些失神,曾经在云台之上见过她目光坚定,也知晓她为了瘟疫付出了几多心血,更看过那精致的地形图出自她手,可现在那过往的一切都恍若是错觉一般,让他几乎觉得是自己错了。
此时此刻,她不是王妃,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妻子,带着虔诚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丈夫,似乎抛弃了一切的喧嚣。
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能够与自己丈夫并肩而站的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天际之中绝美的烟火,只有墨王一人,目光全部落在了身边人的身上,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柔情与怜爱,在蓝北墨的眸中静静的绽放着。
“许了什么新年愿望?”蓝北墨侧头去看安长溪,见她那般虔诚的许愿,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听到蓝北墨的声音,安长溪娇嗔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脸上的红晕是因为突然的害羞还是被天边的烟花映的绯红,看起来格外的妩媚动人。
见她不说话,蓝北墨笑了笑,目
光悠远的看向了天际,缓缓说道:“其实我刚刚也许了一个愿望。”
抬眸看向他,安长溪的眼中燃烧着询问,蓝北墨自然没有放过她的神情,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要不然我们交换?”
低头想了一会儿,安长溪咬着嘴唇终于在蓝北墨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绽放,蓝北墨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道:“这不是愿望,日后咱们努力些不就是了?”
这般低沉而带着蛊惑的声音让安长溪觉得脖颈处痒痒的,想要逃开他的手臂却又十分的具有力量,无法挣脱。
见她在怀中不安分的扭动着,蓝北墨朗声一笑,幽深的眼眸闪过一抹清亮,微微颔首,看着这漫天的烟花道:“我的愿望,长醉永不醒。”
话音在耳边久久的环绕着,安长溪渐渐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情意绵绵的话语带着只有两人明白的意思在冬日的夜晚绽放出一个巨大的花朵。
北风携着残雪在大地之上旁若无人的肆虐着,十万禁卫军穿越过高山低岭,马不停蹄的行军,终于跨越了翎江来到了前线一带。
为了方便,安长溪特意穿了一身男装,将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精神,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谷,她的眸光微闪,在马上观看四周的状况,不由得对着蓝北墨说道:“楚城这一带地势险峻,真是难为了七弟。”
“是啊,所以一定要尽快破了临潼关,收复失地,若是全部落进了突厥手中,只怕难以夺回啊。”蓝北墨微微侧目,一抹深思一闪而过,转身看向安长溪道:“走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
“不累,你先去吧,让程彬随我入大营就是。”安长溪摇摇头道。
蓝北墨点点头,对着程彬嘱咐了几句,随后道:“你先去大营中,我去前线看看,在营中等我。”
“好,你小心点。”安长溪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送着他骑马带着五千大军远去,其余的人则随着她快马加鞭的到了蓝靳念驻扎的营地。
翻身下马,在大营之中接应的侍卫见到禁卫军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如雪,眉目清秀的人物不禁有些诧异。
安长溪随军入了边疆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一旁的程彬见那侍卫满脸疑惑,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的神情瞬间转变看向了安长溪。
站在程彬的身后,安长溪淡笑着点头示意,那是为也知晓分寸,微微一拜便带着大军开始驻军扎营,刚刚安置妥当,便有人前来禀告墨王与念王已经凯旋。
走出大帐,安长溪远远的就看见了蓝北墨与蓝靳念二人骑马归来,身后的大军井然有序的走进营中,脸上皆带着笑意,显然是得胜而归的模样。
蓝靳念一身戎装,宝蓝色的战袍在北风之中猎猎飞扬,看着迎面走来的安长溪不由得打趣着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怎么如此的面生?”
两人已经许久未见,安长溪的心中也着实担忧蓝靳念,如今见他仍旧是那副潇洒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作揖道:“见过念王。”
“哈哈,倒还真是有些翩翩公子的样子。”蓝靳念扬眉一笑道。
安长溪刚要开口说话,目光却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北风吹过,将他的战袍掀起,灰色的甲胄之上竟是带上了血迹,让她有些担忧:“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蓝靳念摆了摆手:“是我大意了,二嫂,不如你替我包扎一番,这边的事情有二哥在就无须我担忧了。”
“带他去吧。”蓝北墨闻言笑着对安长溪点了点头。
“有二哥在我就轻松了,二嫂,麻烦你了。”蓝靳念说着便拉着安长溪向营帐之中走去,将所有的事务全部丢给了蓝北墨。
走进营帐之中,安长溪眉头便深深的锁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帮蓝靳念将战袍剪开,深可见骨的伤口登时出现在了眼前。
轻轻的撕开伤口周边的衣物,整个手臂几乎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见他依旧扬着唇角,安长溪皱着眉头道:“再深几分这条手臂都要废了,你倒是还能够笑的出来,想必定是受了伤又逞强。”
靠在椅背上,蓝靳念微微闭目,听到安长溪这样说睁开眼睛看着她,良久才说道:“我是先锋军的主帅,即便是这手臂真的废了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怯意。”
安长溪一边为他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是王爷,是天潢贵胄,又何必如此呢?”
“军中一视同仁,不会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蓝靳念道。
将淡绿色的药水轻轻的为他涂上,扯了纱布包裹其上,安长溪道:“果然与二哥相像,你们两个连话说的都一样。”
“是啊,自幼耳濡目染,自然相似。”蓝靳念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有些怅然,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初两人在马场比赛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从未曾想过眼前的人会变成她的二嫂,也从未曾想过一切的一切竟然会是这样。
见蓝靳念有些失神,安长溪将药瓶放下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不等说话只觉得心口一闷陡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二嫂,你没事吧?”蓝靳念担忧的望着她,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次的事情?”
“没事,我都习惯了。”安长溪淡淡笑了笑,脸色是掩饰不住的苍白,“我这身子我自己清楚,你放心就是。”
“我看你是累着了,自京都到楚城这段日子你这么柔弱能够跟下来已经算好了,二嫂,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了二哥。”蓝靳念深深的凝望着她,将心中难以诉说的情愫完美的影藏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安长溪抬眸看向蓝靳念道:“七弟,你当初许诺我一件事情,不知可否还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嫂说就是。”蓝靳念点点头道。
安长溪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与蓝靳念相识这么久了,他心中所想所系她自己清楚的很,只是除了亲人的关切之外她不能够给他任何,那么便就只能够期盼他一生平安。
想到这里,安长溪抬头平静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说道:“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危,你与二哥能够平安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放心,我一定做到。”蓝靳念点了点头,两人在无声之中相视笑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