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缠人功夫,萧泽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果然缠的杜衡不得不答应与他一起去庄子上逛一逛。
大管家高荣听说三公子要出门,赶紧撂下手中正忙着的事情,亲自去车马房看着备好车马,又命极稳妥的下人跟车,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萧泽与杜衡也到抱朴园禀报过了,夫妻二人带着丫鬟嬷嬷小厮侍卫家丁一大帮子,浩浩荡荡出城往庄子上去了。
等萧淆萧淅等人得了消息,萧泽与杜衡都已经出了城,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能到庄子上了。萧淅来到钟毓园,将大哥拽到书房之中,压低声音说道:“大哥,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何不在回程路上下手永绝后患!”
萧淆想了想,摇头沉声道:“不可,萧泽这一趟出门,父王特意调了亲卫二十名随行保护,我们就算是下手只怕也不能一击即中,反而会打草惊蛇,况且父王如今正把他们两口子捧在手心里,这时候对他们动手,只会引来父王的怀疑,阿淅,我们万不可因小失大。”
萧淅心中暗暗遗憾,若是能说动他大哥对三弟下手,这里头可做的手脚就太多了。说不定他能一举扳倒大哥除掉三弟,自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成为这偌大宁亲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显然他此时忘记了继母如今还怀着身孕,八个月后还有可能再生下一个儿子,就算是除掉萧淆与萧泽,他也不会是宁亲王府唯一的男丁。
“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想清楚啊,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父王对萧泽越来越看重,我只怕再这样下去,你我迟早会被萧泽挤的无处容身,被赶出王府自生自灭。”萧淅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萧淆摇摇头道:“不会的,父王不会这样做的,萧泽是他的儿子,我们同样也是他的儿子,而且我们还是原配嫡子,论身份萧泽比咱们俩还差着一层。父王又不是昏愦之人,如何会将我们扫地出门?”萧淆口中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明显底气不足,显然最近宁亲王爷对萧泽的亲近也打击到了他的信心。
“大哥,这可说不准,你看父王如今把那个女人都捧上天了,难保不会为了讨她欢喜而夺了你的世子之位给萧泽。”萧淅又给萧淆下了一剂猛药,他就不相信说不服萧淆派人去截杀萧泽一行。
萧淆沉默许久,还是摇头坚决的说道:“不可,时间太紧来不及安排。行此事必得详尽安排不留一丝破绽,否则宁可不做。”
萧淅见大哥心意已决,只能暗暗惋惜失去了这样好的一石二鸟的机会,他扼腕叹道:“唉,可惜了,若是早知道他有出城的安排,咱们就能早做准备了,也省得日日提心吊胆过不安生。”
萧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萧淅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了,只默默的离开了萧淆的书房。
萧淅走后,萧淆喃喃的自言自语,“到底要不要派人截杀呢?阿淅说的没错,这个机会实在难得的很。”显然萧淆心里也是矛盾的,他想对萧泽杜衡下手,可是又怕时间太紧安排的不够周密。更关键的是如今他还没将杀害李嬷嬷一家的凶手交给他的父王,这个是目前最让萧淆头疼之事,他一时还顾不上再派人截杀萧泽。
萧淆的资产不多,所以他养不起太多的杀手刺客,只在暗中养了二十名死士,可以说在萧淆的心中,这二十个人比程氏都金贵些,每个人都是萧淆的心尖子,凭将谁舍出去萧淆都舍不得。可是不舍又不行,他总得给他的父王一个说的过去的交待,否则……萧淆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抱朴园书房之中,宁亲王爷正在与王府侍卫长说话,“何武,最近世子有什么动静?”宁亲王爷突然问道。
何侍卫长摇摇头道:“回王爷,世子爷处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世子没有出城去调查什么?”宁亲王爷皱眉问道。
何武摇头道:“世子爷近日倒是常去琉璃坊,并不曾出过城。”
宁亲王爷知道儿子去琉璃坊必是给自己寻摸寿礼去了,脸上不免露出一丝笑容,他这个大儿子虽然才干只是寻常,可是却很有孝心,这也挺难能可贵了。只是寿礼要过完年才送,可那杀人凶手却得在年前就抓捕起来,怎么萧淆连轻重缓急都不分了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是世子要你去抓捕什么人,便按他的吩咐去做,不必特特来回了。”宁亲王爷吩咐何武一回才让他下去了。何武心中暗自纳闷,不明白王爷之命是何用意,难道是要渐渐将权利移交给世子?
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打了个转儿的萧泽以天冷为由,与杜衡窝在一辆车中,虽然王府的车子足够宽敞,可是出京城之后的官道却很让人不满意,实在是太颠簸了,杜衡坐在车中被晃的东倒西歪,时不时就会撞进萧泽的怀中,这让杜衡心中恼火极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向萧泽发火,毕竟萧泽还对她施以援手了,若没有萧泽做人肉垫子,杜衡相信自己身上铁定会撞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且有得疼呢。
难得有机会拥美人在怀,萧泽美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在两三次颠簸之后,萧泽便抱住杜衡不放手,还美其名曰:“省得下回颠起来你再撞着,要撞也只撞我好了,我皮糙肉厚的可经撞了。”
杜衡挣了好几挣,却是挣不开萧泽的双手,她又不能大声吵囔,毕竟车厢外面还有好多并非是将泰园下人的王府侍卫和家丁。杜衡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她既然答应与萧泽在外面将戏做足,便不会给任何人任何可能发现他们并非真夫妻的机会。所以杜衡只能狠狠在萧泽手臂上拧了一下,便闷闷的任他抱着了。
好在萧泽也算识相,他只求能这么静静的抱着媳妇儿,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这也让杜衡心里踏实了一些。
那一段颠簸的路在杜衡看来可真长,可是对于萧泽来说就太短了,他巴不得这段路一辈子都走不完,这样他就能抱着杜衡一辈子了。
然而世上所有的路都会有终点,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高娘子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回三爷夫人,已经到咱家庄子了。”
杜衡立刻压低声音对双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萧泽喝道:“还不放开我!”
萧泽闷闷的“哦”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放开了双臂。杜衡立刻弹到一旁,背对着萧泽整理了自己的头发衣裳,萧泽等杜衡整理完毕方才打开车门自己先跳了下去。
“夫人请下车。”萧泽站在车厢旁边,向杜衡伸出手,温柔的笑着说道。
“这厮脸皮真也太厚!”杜衡暗自腹诽一句,却还是很给面子的将手搭在萧泽的手上,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杜忠早就率庄头管事和佃户们出来迎接了,乌压压的跪了一地,请安之声此起彼伏,倒将杜衡吓了一惊,她万没想到杜忠竟接迎接的阵仗弄的这么大。
腊月的天气实在太冷,杜衡就算是穿着极暖和的大毛衣服,怀中抱着热热的手炉,还觉得寒风嗖嗖直往身上钻,她看到除了杜忠和几名管事庄头之外,绝大多数佃农穿的都是单薄的棉衣,人人都冻的脸色发青,还有些孩子鼻头冻的通红,两管鼻涕都快冻成冰疙瘩了。
“这样冷的天如何还让他们在外头冻着,杜管事快让他们赶紧都回家吧。”杜衡心中不忍,便蹙眉对杜忠说道。
杜忠迎上前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并不是老奴让他们来的,实在是大家听说三爷和夫人要来,都自发的出来迎接,大家都想给三爷夫人磕头哩。”
萧泽与杜衡并肩站着,他笑着说道:“就算是要磕头也不能在这冰天雪地里磕的,让大家先回吧。夫人,反正已经来了,也不急着赶回去,不如就让他们杀几头羊煮上几大锅热热的羊汤,再让庄子里的农妇们赶制些炊饼菜蔬,咱们也算是与提前与大家一起过年了。你看这样可好?”
杜衡点点头,对杜忠说道:“杜管事,就按三爷的意思办吧,多杀几头羊,务必将汤煮的浓浓的,让人人都能吃到肉。”
众佃农再想不到还有这等好事,忽啦啦又跪倒一片,孩子们也爆发出兴奋的狂喊之声“有肉吃喽有肉吃喽……”孩子们边喊边往家里跑,想来是去让自家的娘亲嫂子姐姐们准备干粮与菜蔬了。满庄子的人聚到一处吃年饭,这可是一辈子都难遇到一回的好事儿啊!
杜忠高兴的连连点头称是,他先将主子一行护送到早就收拾好的院子,自早上得了快马报信,杜忠就让珍珠带着几个干净利落的小姑娘将房子打扫出来,重新糊了窗纸,火炕也烧的热乎乎的,房中的家具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硬木制成,可也是用大漆油过好几回的,表面都被珍珠带着人擦的都能当镜子照了。珍珠甚至翻出一只浅灰色的细瓷花瓶,央人折了一枝红梅插好,放在小炕桌中间,给这间素净的屋子平添了几分雅趣。
杜衡小时候过过苦日子,所以看到虽然没有什么陈设,却窗明几净,桌上还有一瓶红梅的房间,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收拾的不错。”
可是自出生以来便生长在锦绣堆中的萧泽便有些个适应不良了,在他的眼中,这间四壁空空如也,既没有贴着壁纸又没有设了帐幔的屋子哪里是人住的,更不要说房间中没有任何古玩陈设以供清赏,四壁也无有一幅字画可以清心明目。还有那张火炕,也是光秃秃的,既未铺设绣褥也没有织锦靠垫,硬梆梆的想想就硌人的紧。
萧泽的双眉渐渐皱了起来,他何曾见过如此简陋的房间,这件屋子怕是连宁亲王府的下人房间也不如吧。做为一个没有进过下人房间的主子,萧泽只能这般臆想。其实宁亲王府的下人房间可没有萧泽想的那么好,纵比这间屋子整齐些也很有限。
“这么短的时间就准备的这样好,真是难为你们了。”杜衡对珍珠浅笑说道。
珍珠忙笑着躬身回话:“谢夫人夸奖。”她刚才已经听娘亲说了,这一回夫人到庄子上来,是要将她和六妹一起带回王府做丫鬟的,所以珍珠满心欢喜,说话的声音也透着喜气儿。
萧泽震惊极了,这么简陋到不能住人的屋子,他的媳妇儿竟然满口夸赞,这不是真的吧,萧泽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李嬷嬷就跟在杜衡的身边,她见三爷自进了屋子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便轻轻拉了拉杜衡的衣袖,向萧泽的方向飞快的看了一眼。
杜衡顺着李嬷嬷的目光看过去,见萧泽的眉头皱的都快拧出一道沟了,她心中暗自纳闷,却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只是吩咐道:“大家都吹了一路冷风,去厨下多煮些姜茶分着吃,千万不要伤风了。”
李嬷嬷会意,立刻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阒们呼啦啦全都带了出去。这会子得让夫人与三爷单独相处,说不定三爷的眉头就会松开了。
李嬷嬷一将丫鬟们带出去,萧泽便快步走到杜衡身边,抢过她的手攥在手中,急急的说道:“阿衡,你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你快细细的告诉我,怎么这样的屋子你竟会觉得还不错呢?”
杜衡抽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抽出来,她索性不抽了,反正萧泽的脸皮比京城城墙都厚,若为此事纠缠,他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想抓就抓着吧,反正不会抓掉一块肉。在萧泽的死缠烂打之下,杜衡都没有发觉,她的底线在一天一天的往后退。
“你若是住过四面漏风,屋顶漏雨阴寒潮湿的屋子,便不会觉得这屋子不好了。那种刮起大风屋顶就会掉落瓦片茅草的屋子,我整整住了七年,所以对我来说,只是房屋结实能遮风避雨,就是极好的屋子。”杜衡很平静的说了起来。
萧泽心疼的都揪了起来,一把将杜衡紧紧抱入怀中,一声又一声的说道:“阿衡,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怎么没早些认识你……”
杜衡原本正在挣扎着,极力想从萧泽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可是听到萧泽那深沉的道歉,杜衡愣住了,她听得出萧泽话中的诚意,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只是萧泽这样深切的情意,却是杜衡根本不能承受的,她突然如同疯了一般的拼命挣扎起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尖叫:“放开我……放开我……”同时,两行泪水从杜衡的眼中涌出,滚落在萧泽的襟前,灼烧着他的心。
李嬷嬷等人就在屋外并未走远,所以杜衡的尖叫她们都听到了,李嬷嬷急的不行,早知道她刚才就不把人都带出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到底是进不进去呢,夫人叫的那般凄厉,必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就在李嬷嬷为难之时,两个小丫鬟扶着寥嬷嬷走了进来,今日因是到庄子上,所以杜衡特意带上寥嬷嬷,一来让她出来散散心,二来也是想让寥嬷嬷与杜忠他们聊聊家常。
“姑娘怎么了?”寥嬷嬷一听到杜衡的尖叫,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变了,她甩开扶着自己的小丫鬟,伸着双手向前疾走,头来不停的左右摇动,似是在定位一般。
李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寥嬷嬷,在她耳旁低低说了几句,寥嬷嬷忙说道:“快,送我到门口。”
李嬷嬷将寥嬷嬷送到门口,寥嬷嬷高声喊了一句:“姑爷姑娘,老奴进来了……”说罢便用力推开门闯了进去。
原本正紧紧抱着杜衡的萧泽一听是寥嬷嬷的声音,赶紧对怀中正在挣扎着人儿说道:“阿衡,我们先扶嬷嬷进来,门口抽风的厉害,嬷嬷会受凉的。”
果然一提到寥嬷嬷,杜衡的情绪立刻缓和多了,她甩开萧泽飞跑到窟嬷嬷的身边,挽住寥嬷嬷的手臂说道:“嬷嬷我在这里,你怎么过来了?”
寥嬷嬷也不说话,伸手便往杜衡的脸上摸去,指尖的湿意让寥嬷嬷知道她的姑娘哭了。
“姑娘,您怎么哭了,快告诉嬷嬷知道,姑爷,是不是您欺负我们姑娘了?”寥嬷嬷将头转向萧泽的方向,厉声喝问起来。
萧泽忙也过来与杜衡一起扶着寥嬷嬷往炕上走,边走边解释道:“嬷嬷,我没有欺负阿衡,刚才听阿衡讲你们过去受苦的事情,我心里难受,想安慰阿衡来着,不想阿衡误会我了,这才把你也给惊动了……”
杜衡气恼的瞪了萧泽一眼,要不是碍于寥嬷嬷在场,她必得与萧泽好好理论一番,谁要你安慰来着,谁稀罕呢!
寥嬷嬷听了这话神色黯然,她低低叹息道:“姑爷,不是老奴多嘴,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能不提就别提了吧,日子是往前过的,都得往前面瞧不是?”
萧泽点点头道:“嬷嬷说的极是,萧泽受教了。阿衡,对不起,我刚才惹你伤心了。”
寥嬷嬷见姑爷肯当着自己的面向姑娘道歉,脸上也有了笑影儿,她轻轻拍着杜衡的手说道:“姑娘,您也别生姑爷的气,姑爷那是心疼您呢。”
杜衡可以不理萧泽,可是却不能不理寥嬷嬷,她轻轻嗯了一声,低低道:“嬷嬷我知道了。”
寥嬷嬷笑道:“这便好了,姑爷姑娘,今儿好不容易来庄子上,就把什么都抛开好好玩一玩,这庄户人家生活虽然清苦,可乐子却比大户人家多的多呢。姑爷姑娘既来了,可不能白来一趟。”
自从寥嬷嬷身受重伤没了双眼之后,萧泽与杜衡便不再将她当作奴仆,而是打从心眼儿里将寥嬷嬷当成长辈奉养,寥嬷嬷劝的话,杜衡也比从前更能听的进去了,所以寥嬷嬷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萧泽点头笑道:“嬷嬷说的极是,我也有这个想法,阿衡整日困在王府之中不得出门,我正想让她多出来松散松散。我自小长在王府之中,对于百姓生活也不了解,阿衡,你比我知道人间疾苦,不若你多给我讲一讲,也让我知道知道?”
杜衡轻叹道:“我不过小时候受了几年苦,其他的又知道什么呢,总是普罗百姓生活不易罢了。”
寥嬷嬷笑着说道:“姑爷姑娘可别这么说,人生而有命,各有各的缘法,其实苦中也有乐,乐中还藏着苦,只看过日子的人心里怎么想罢了。譬如老奴没了眼睛,原本是件苦事,可是自从没了眼睛,老奴的耳朵便灵了许多,心里也静了许多,这便是乐了。”
萧泽与杜衡都愣住了,特别是萧泽,他万万没有想到寥嬷嬷不过是个普通的奴仆,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有哲理的话语。杜衡虽然了解寥嬷嬷,可她了解的却只是从前的寥嬷嬷。
受了重伤死里逃生的寥嬷嬷,自然会有一番深刻的人生感悟,这个是杜衡现在还体会不到的。若是可以,寥嬷嬷宁愿她带大的姑娘一生都不用去体会,若是体会了,那便是吃过了大苦头。姑娘已经苦熬了七年,寥嬷嬷只希望她从此再无困苦,平安喜乐的过完这辈子。
房中的气氛有些沉重,寥嬷嬷忽然又笑了,她笑着说道:“看看,老奴都混说些什么,这大年下的没的让姑爷姑娘心里发沉,姑娘,老奴过来是想给您二位提个醒儿。”
杜衡忙说道:“嬷嬷你只管说。”
寥嬷嬷笑道:“姑爷既然说与要庄户们一起提前过年,怕是得命人去多换些铜子儿,回头好散于庄户家的孩子们做压岁钱,一年到头的,小孩子可就盼着得几文压岁钱买糖吃呢。”
萧泽立刻笑着说道:“这个容易,回头就命人去换一百两银子的铜子儿备用。嬷嬷你陪阿衡说会话儿,我这就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