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鸢儿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身,而前来宣纸的太监,却是已经重复了好多次,“宁小姐,接旨吧。”
宁鸢儿却是置若罔闻,回过头去看那个和众人一起跪倒的赫连幽。而赫连幽的面上却是静静地,似乎看不出半点的喜怒,宁鸢儿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作何想法,可心底却是隐隐地有些担心。
他们之间的婚约,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利益而已,而现在,她却开始担心他因为这些事情而有别的想法,她不得不承认,她越来越在乎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入了她的心,再也无法割舍掉。
“公公,等等。”宁鸢儿忽然出声,随即站起身来,“公公你方才的意思是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意,要把我赐婚给三皇子,是这样吗?”
掌事的公公笑笑,这天家的恩德,有时候来的太快,的确会叫人觉得难以承受,于是他笑笑道,“是的,宫里的旨意就是这样,咱家还没来得及恭喜宁小姐呢。”
“那好,如此便只好麻烦公公了,请您将这道旨意收回,就说我宁鸢儿在此之前早已有婚约在身,实在不该如此,至于和三皇子之间,并没有爱恋之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误会。”宁鸢儿淡然地说完了这番话,而众人的神色却是突变。
“鸢儿,你……”宁长海急了,宁府的人也急了。“鸢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鸢儿淡然地回头,对上赫连幽的视线,“我想爹爹应该还记得,我跟赫连幽之间的婚约吧,当初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的,而我宁家也早已接受了聘礼,此时若是女儿忽然改嫁皇室?若是传扬了出去以后宁家要怎么树立威信?”
一番话,说的不咸不淡,宁长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而宁府上下的人也不得不面面相觑。
“这位公公,如今宁鸢儿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止三皇子到底是从何得知我的妻子,但她已然是我赫连家的人,怕是难以再等独孤家门。”
赫连幽适时地上前,挡在了宁鸢儿的身前,虽是淡笑着,但面上却是清冷的,连望向宁长海等人的面色也不如平常般温和。
宁鸢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是必然要坚定信念,为了彼此的幸福而努力的。
赫连幽反手覆上了她的手,而两个人就在这之后手牵着手离开了。
前来宣旨的公公离开之后,宁初莲第一个站出来,“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敢这样说话?真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是怎么了?为什么都看上她。”想着当初魏非白见到自己的时候,神色也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去,宁初莲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她到底比她差在哪儿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先见到她,然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另外的人。
“莲儿。”宁夫人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宁初莲闻言,撇撇嘴,望了眼主座之上神色已经有些昏暗不明的宁长海,甩甩袖子便出去了。
“老爷,这次我们要怎么办?”前厅的人都被她遣散了,如今也只有她和宁长海两个人,这两个当家人必须拿出有效的方案来,这是关于他们所有人生死的事情,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我也不知道。”宁长海悠悠地说道,“在天家和赫连幽之间选择,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做。”宁长海说的倒是实在。
“可今天,鸢儿那丫头分明已经抗旨不尊了,我们怎么做估计都没有什么效果。你吩咐下去,这几日,宁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宁长海有气无力地说道。
等了这么久的旨意,最终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宁长海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我会吩咐下去的,老爷你就放心吧。”宁夫人点点头,道。
宁长海有些疲累地让她离开,宁夫人走出前厅,思量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给老夫人,让她来做这个决定,把整个宁家都搭上,这实在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宁府的僻静处,木鱼声声。
“娘,媳妇有些事想跟你说。”宁夫人轻声道。
“坐下说吧。”木鱼声不歇,宁老夫人甚至连头都不抬,“遇上什么事了?”
宁夫人于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末了,她道,“虽然这鸢儿的话是没错,只是,这皇帝的旨意来了,抗旨不尊是个不小的罪名,尤其是在这天子脚下。现在媳妇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丫头说的话,倒也是真的没差。毕竟已经许了人家,而且当时赫连家的人就在一旁,要说我们宁家不认这门亲事也的确不行。但如今……”显然,宁老夫人这么多年的当家也没有遇上过这样子的问题。
“你去把鸢儿那丫头给我叫回来,我有事要问她。”好半响,她才郑重地说道。
“是。那媳妇先行告退。”走出屋外,宁夫人长出了口气,每次和这老夫人说话都会莫名的紧张,也好在,这些年她也没怎么过问府里的事情,所以她这个当家主母做的还算是自在。
“来人,去把大小姐请回来,就说老夫人有话交代。”随手招呼了人出去找,宁夫人便回了屋。
“看来,要嫁给你,还真不是我说了算的。”宁鸢儿坐在马上,想着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忽悠若有所感地说道。
“只要你认定了,又有什么可怕的。”赫连幽仿佛根本挤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抗旨不尊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
“你觉得皇上会收回这道旨意不?”宁鸢儿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用独孤两个字来称呼,她还没他那个胆子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称呼当今皇上的名号。
“如果会,那他就不配当这个皇帝。”赫连幽举目望着前方未知的路,淡然道。“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遵从,你怕是唯一一个会和他对着干的平头百姓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怕是还要进宫一次。”
赫连幽声调平常地就像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皇宫。
宁鸢儿在心里说道。
熠曾经去过那儿,说那个东西应该是在宫里不见的,而她已经答应了必然要帮他把东西取回来。再加上,还有独孤一方那个人的存在,看来,她和这皇宫的梁子却是已经结定了。
“我也觉得,我好像是必然要去一次皇宫了,你说那儿好玩不?”宁鸢儿抬起头,而赫连幽却是只给了看了一个侧脸。
“你说什么?”宣和殿内,独孤一方显然不敢相信太监传回来的消息,圣旨还在手里,宁鸢儿没有接,她甚至直接就拒绝了?
“回三殿下,宁鸢儿没有接下这赐婚的旨意,相反,还说……”太监稍微顿了顿,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还说什么?”独孤一方此时已经有些急眼了。
“说她和殿下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所谓的情投意合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这道旨意是玩玩不该的。”对上了上座龙椅之上人锐利的眼光,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随即将方才宁鸢儿说的,转述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们之间是情投意合的吗?怎么人家说根本就么有感情呢?”皇帝有些怒意,当初是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求着自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说是自己已经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可现在的种种,却是让他身为天子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这么多年来,有谁敢违抗自己的意愿。
攀龙附凤又是多少人想要的,可这个姑娘却是这么直接就拒绝了这一切,直接言明她什么都不需要,她的话甚至意味着她根本就不稀罕这个什么皇朝,天家的婚姻。
这岂非是将整个独孤一族的颜面扫地?
“父皇息怒,我想这其中定然是有些误会,请容儿臣出宫一趟去问问清楚。”此时的独孤一方忽然恢复了神智,他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消息,问问宁鸢儿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这个时候你还要去干什么。”猛然地敲击声提醒着众人他的震怒,“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这样子还有几分皇家人的尊严?”
独孤一方顿了顿,半响后道,“儿臣只是想要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我。”
皇帝听着自己的儿子如是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罢了,你若真是着了魔怔,就去找她把话说清楚,大家断的个干净,不要再也任何的牵扯。”
宁鸢儿和锦绣一路行着,“锦绣,你说,他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方才有人送信到宁府,说是独孤公子相请。
独孤一方。
宁鸢儿一直在想着自己该用怎样的方式结束和他之间的种种,昨晚和宁老夫人谈过,很意外的,她竟然支持自己的决定。宁鸢儿现在还觉得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之中,似乎宁老夫人从来没有如此过。
可是昨夜,她说,“按照你心里的意愿去做吧,记住你只要尽力了,一切也就没有后悔了。”
想了一夜,宁鸢儿终于明白,她其实是已经将整个宁家的生死交在了她的手上。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决断,而她也不得盲目决断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众多宁家的人在看着。
锦绣摇摇头,宁鸢儿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这是宁鸢儿的信条,与其杞人忧天,不如一切随遇而安。
指定的茶楼,这里是那一日宁鸢儿和他初见的地方。宁鸢儿心下一冷,他把地址选在了这儿,莫非是说他心中依旧存着希望?
“鸢儿,你来了。”宁鸢儿望了眼周围,没有那些碍事的侍卫们在,只有他一个人。
“三皇子相请,不知为了什么?”
(本章完)